他走到篝火边坐下，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块处理好的妖兽肉，熟练地架在火上烤了起来，还顺手撒上了一些从云山宗带来的秘制香料。


    不一会儿，浓郁的肉香便在山洞里弥漫开来。


    姚曦灵看着他这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有些气闷。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在你以为要触碰到他内心的时候，他又轻飘飘地将你推开。


    “你费了那么大的劲，从金光寺拿到净世佛莲，就是为了让他这样……每天‘玩’一会儿？”她换了个话题，指了指正在“修炼”的秦命。


    “不然呢？”秦修翻动着烤肉，头也不抬地反问，“难道要像炼丹一样，把他和佛莲一起丢进炉子里，念几句咒语，七七四十九天后，哐当一声，一个全新的、纯洁无瑕的秦命就出炉了？”


    他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姚曦灵：“圣女殿下，你家圣地的长老们，平时都是这么教你的吗？那他们不是在培养弟子，是在流水线上生产罐头吧？”


    “你！”姚曦灵被他噎得俏脸通红。她堂堂瑶池圣女，走到哪里不是被人众星捧月，何曾受过这种挤兑。


    可偏偏，她又无法反驳。因为秦修说的，似乎确实比她想象的更有道理。


    堵不如疏。强行净化，只会激起混沌魔骨更强烈的反抗，甚至可能让秦命彻底被魔性吞噬。而现在这种“辩法”的方式，虽然缓慢，却是从根源上，让秦命学会如何与这股力量“共存”。


    “哼，歪理邪说。”她只能嘴硬地嘀咕了一句，然后别过头去，肚子却不争气地“咕”了一声。


    烤肉的香味，实在太霸道了。


    秦修撕下一只烤得金黄流油的兽腿，递了过去。


    “喏，瑶池圣地应该不禁止吃肉吧？”


    姚曦灵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她小口地咬了一口，眼睛瞬间就亮了。外焦里嫩，肉香四溢，比她吃过的任何灵厨做的山珍海味，都多了一种独特的风味。


    看着她那副想吃又不好意思大口吃的矜持模样，秦修忽然觉得，这趟旅途，似乎也不是那么无聊。


    就在这时，正在入定中的秦命，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那只泛着金色的眼眸，光芒大盛。


    “哥，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秦修神色一正。


    “我的魔骨，在躁动。”秦命沉声道，“不是因为佛莲，而是外面。这片林子里，有一股……让我非常讨厌，又非常渴望的气息。”


    渴望？


    秦修心中一动。混沌魔骨的本质是吞噬，能让它感到渴望的，必然是某种同源或者更高阶的宝物。


    难道，刚到南疆，就撞上机缘了？


    他立刻打开了许久未曾动用的“韭菜面板”，想看看附近是不是刷新了新的“天命之子”。


    然而，面板上，空空如也。


    秦修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没有天命之子，却有能引动混沌魔骨的宝物。这不合常理。


    除非……


    一个冰冷的猜测，浮现在他心头。


    “走，去看看。”他当机立断。


    三人收敛气息，如同鬼魅般，在漆黑的丛林中穿行。在秦命的指引下，他们很快来到了一处峡谷深处。


    峡谷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地穴，一股股精纯的妖气，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龙威，从地穴中散发出来。


    在地穴的入口处，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


    这些尸体，死状极为凄惨，像是被某种巨力瞬间抽干了所有的生命精气，变成了一具具干尸。


    秦修上前，检查了一具尸体。


    他发现，这人身上穿着某个南疆小宗门的服饰，修为在凝脉境左右。而他的天灵盖上，有一个极其细微的血洞。


    “是被人杀的。”秦修得出了结论。


    “谁会在这里下此毒手？”姚曦灵面色凝重。


    秦修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走到了另一具尸体旁。这具尸体与众不同，他死前似乎正在施展某种秘法，双手还保持着结印的姿势，脸上凝固着狂喜与不敢置信的表情。


    秦修看着他，识海中的因果编辑器，轻轻一颤。


    一段残存的因果画面，被他捕捉到了。


    【因】：这位名叫“石昊”的少年，家世平凡，却在一次坠崖后，意外获得了“化龙诀”的残篇。他得知此地地穴中，封印着一头拥有真龙血脉的上古妖龙残魂，只要吞噬了它，便能一步登天，化身后天龙体。


    【果】：就在他即将成功的前一刻，一道无法抗拒的灰色力量降临，将他的神魂连同那道妖龙残魂，一同抹去，只留下了一具空壳。


    看完这段画面，秦修的身体，不易察觉地紧绷了起来。


    果然如此。


    这本该是另一位“天命之子”的崛起之地。


    但现在，这位天命之子，连同他的机缘，都被人提前“收割”了。


    手法干净利落，不留半点痕迹。


    而那股抹去一切的灰色力量，秦修再熟悉不过。


    那是与他的因果编辑器，同根同源，但更加冰冷、更加霸道的力量！


    天命监察者。


    他出手了。


    他不是在针对秦修，他甚至没有亲自降临。他只是像一个清理工，在秦修到来之前，提前把这个本该存在的“机缘事件”，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清除了出去。


    这是一种警告。


    一种无声的，却又无比清晰的警告。


    他在告诉秦修：


    “我看得到你。我知道你的目的。”


    “这些‘韭菜’，不是你能动的。这片‘农场’，有它的规矩。”


    秦修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


    夜风吹过峡谷，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为那位还没来得及发光，就已然陨落的“主角”致哀。


    “哥，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走吧。”秦命感受不到那股气息了，有些失望。


    姚曦灵也觉得此地有些邪门，催促道：“是啊，我们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吧。”


    秦修却忽然笑了。


    他的笑容里，没有了之前的温和与慵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充满了挑战意味的……兴奋。


    “走？为什么要走？”


    他转过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地穴，仿佛在对某个人说话。


    “人家把菜都洗好切好了，虽然没下锅，但香味还在。我们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太不给‘厨师’面子了？”


    他的眼中，闪烁着危险而玩味的光芒。


    “不让玩？我偏要玩。”


    “你想清理掉所有痕迹？”


    “那我就……把你留下的这片‘干净’地方，玩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