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突围

作品:《无忧传

    朱红宫道上,沈珩正行至转角处,便见二皇子沈晟携一众侍从迎面而来。


    他那一身明黄镶金边的常服在日光下格外扎眼,腰间玉带悬着的玉佩随着步伐轻晃,满是贵气。


    “三弟留步。”沈晟先发声,熟稔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居高临下,他目光扫过沈珩身后的小太监,又落回沈珩身上,“你前往江南为青州筹集灾款一事处理的妥当,归朝后父皇于御书房召集群臣,赞你能恤黎元、善解民瘼,可谓为我皇家挣足了颜面。”


    沈珩闻言驻足,声线平和如温玉:“二哥谬赞。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为民筹赈本是臣弟分内之事。”


    沈晟扬起笑容,眉间俱是喜色,上前两步抬手拍向他肩头,“然父皇近日亦委我一事,要我协调诸方,暗中调查,”他话锋陡转,刻意压低声线,却让周遭侍从都能听得分明,“我心中颇感惶恐,却也盼着能如三弟那般,办妥差事,不负圣恩。”


    说罢,他下巴微抬,本就细长的眉眼此时竟有三分鬼魅,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沈珩,似要从沈珩脸上寻出艳羡或不甘。


    而沈珩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笑意,颔首道:“二哥既得父皇信任,又有经世之才,必能办得周全。待二哥功成之日,臣弟自当登门道贺。”


    沈晟仰起头来哈哈大笑,“多谢三弟吉言,多谢三弟吉言!”


    于是沈晟便带着侍从们趾高气扬地离去,沈珩脸上的笑意才缓缓敛去,眉头微蹙,脚步也慢了下来。


    如果沈晟说这番话的用意便在于令自己不愉,那么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本来他还因前些日子圣上把筹集灾款和分粮赈济的差事交给了自己而暗喜,却不料转眼间沈晟亦被派了要差。


    可见之前那事也并不能显出父皇对自己的看重,不过是将二人轮着试过罢了。


    可他与沈晟一同在宫中耳濡目染长大,深知其虽张扬好胜,却素来懂得审时度势,从不会做无用之功。


    此等敏感之时,沈晟本应谨言慎行,暗中拉拢朝臣,而非这般直白炫耀圣恩,甚至隐隐带着挑衅之意,主动与自己树敌。


    今日这般反常,究竟是真因得宠而得意忘形,还是另有图谋?是想故意激怒自己,让自己失了分寸,可自己又哪可能那般浮躁?


    那副作态几乎只该属于大获全胜之人,难道又或者是觉得已经抓住了自己身上什么了不起的把柄?


    可他素来周全,哪里就轻易叫人抓住了把柄去?


    沈珩心中疑窦未消,只暗自警言要步步谨慎才是。


    -


    夜里,月色朦胧,云层遮住了大半月光。


    姜无忧收到了二师兄的信,原来他已经在京城之中找到了营生,只得在休假之时才能来找自己。


    左右闲暇无事,姜无忧换下日间的衣裙,走出别院,打算前去二师兄那里看看。


    只是刚走出不远,姜无忧便感到有一行人在跟踪自己,于是她选了一条人少的街,再行至拐角时,果然听得四周传来声响。


    竟是有数十名黑衣人蒙着面、手握长刀,从四面窜出。他们迅速围成一个圈,将姜无忧团团围住,刀光剑影。


    为首者只露出一双眼睛,目光凶狠,他手中长刀直指姜无忧,声音粗横,“方若雪,今日我等便废了你的武功,挑断你的手筋。”


    姜无忧停下脚步,眸光一凛。


    她在京中已有两年,但从未招惹仇家,而这些人唤自己为方若雪,显然其主家是在武林大会之上与自己结怨。


    毋庸置疑欲废己武功者就是苍狼国公主鸿靖,其骄纵跋扈之名远扬,果然睚眦必报。


    而这些黑衣人身形高大、口音古怪,不像是中原人,就更佐证了这一点。


    她今日未带兵刃,倒也从容不畏,“行此卑劣狠毒之事,便是苍狼国的行事风格?”


    “休要多言!受死吧!”侍卫长怒喝一声,挥手示意手下进攻,“都给我上!”


    黑衣人们齐声应和,挥舞着长刀攻来,刀锋凌厉。


    刀风呼啸,刮得她鬓边的发丝微微飘动,而姜无忧不慌不忙,足尖点地,身体轻盈跃起,避开了第一道直取右手腕的刀光。


    她的轻功卓绝,在狭窄的街道上穿梭自如。


    而黑衣人们武功倒也非同凡俗,竟是一时间极难甩开。


    一人对一群已是劣势,更不要说空手对白刃是何等夸张。


    姜无忧纵是轻盈,到底被那些个黑衣人伤了几处。


    她终于改变策略,慢下脚步,故意露出个破绽叫人近身,待他已经出招,再侧身避开,同时手腕翻转,向他肩胛处肘击,黑衣人吃痛,被姜无忧夺过长刀。


    紧接着,姜无忧手中的长刀开始反击,刀光几乎划破夜空,寒意阵阵。


    她用刀每一招都精准狠辣,偏偏又留有余地,向来避开要害,只以格挡、卸力为主,并未伤及那些黑衣人性命。


    一众黑衣人绝没想到她武功竟如此高强,防守得滴水不漏不说,更是招招式式手下留情。


    如此保守出招亦叫人无法近身,可见其武功绝非自己等人能够较量的。


    战线越长,其惊骇之心更盛,既然已知胜她不过,若继续打下去惹她发怒大开杀戒却如何是好?


    只是侍卫长在旁监督,众人不敢退缩,只能硬着头皮轮番上阵,对其猛攻。


    一众黑衣人试图用人数优势困住她的身形,可姜无忧始终应对自如,她的身影在刀光剑影中穿梭,轻盈而又难以撼动。


    再不过一炷香的时辰,黑衣人虽人数众多,却或被她点中穴位,或是被击落兵器,狼狈地倒在地上。


    个别还有战斗力的人亦是手臂酸痛难忍,给吓得魂飞魄散,场面混乱不堪。


    姜无忧把长刀扔落在地,目光冷淡,声音平静,“回去告诉你们的公主,武功之道绝非用此阴狠手段报复他人。今日我饶你们一命,若再敢来犯,休怪我剑下无情!”


    说罢,她很快便消失在夜色深处。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皆是满脸挫败。


    第二日,姜无忧这才第一次见到了沈珩好生啰嗦的那面。


    “这点伤不要紧的,不过都是些皮外伤。大夫已经看过了,没有伤到骨头的。”


    “那也要小心养着,若是落下病根可怎么办?”


    姜无忧顿时乐了,取笑道:“你可告诉我,皮外伤能有什么病根呢?”


    沈珩也勾起嘴角,温声道:“我这是关心则乱了。”


    “无忧,你这些天可没有对我这样开怀地笑过了。”


    姜无忧把手轻轻搭在沈珩手背上,安抚道:“你多心了。”


    “我竟没想到鸿靖这般狠辣,在京城中行此恶事没半分顾忌。”


    “我已出了气,你莫要再出手了。”


    沈珩把药放在一边,“若是不出手,她还真当你是没依靠的。”


    “好了,武艺在身难道不就是最好的倚靠?她到底是外邦公主,你又何必再沾惹是非?”


    沈珩不欲再辩,转而问道:“你昨日晚上干什么去了?”


    姜无忧倒是磊落,“听闻二师兄在京城中找了营生做,我本是想去看看他的。”


    沈珩轻哼一声,说:“你只道二师兄来与你同住一段,可分明没说这二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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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对你怀着的可不是对是师妹的心思。”


    姜无忧一怔,二师兄虽说对自己有男女之情,但一直深藏于心,从未表露,难道竟对沈珩直言了?


    她一时无言,只结巴问道:“你让他走了?”


    沈珩站起身来,“我哪里是这样的人?该是他自己要走的,你问卢小意就是。”


    “好了,别多心了。”姜无忧不大会哄人,轻声细语就已经表示她的态度了。


    “我岂是这么心胸狭窄的?只是狩猎那日我分明嘱咐你近些日子多加注意,你却还是独自夜晚出行,着实可恶。”


    沈珩说的是实话,他并没因为姜无忧领回来个喜欢自己的男子便吃味。


    那毕竟是她师兄,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到底有几分手足情意。只是这还不足以叫沈珩有什么危机感,毕竟抛开皇子的身份不论,是个明眼的女子都知道摆在面前的他于姜礼该怎么选。


    他又何必多心?


    姜无忧浅浅笑了,不掩傲意,“若非我手下留情,这几处小伤也是留不下的。”


    “知道你厉害,不过小心些总没错吧。”


    姜无忧应了,道:“我日后必不会叫你再担心。”


    沈珩刚走,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姜无忧笑道:“怎么又回来了?”


    “谁回来了?”


    姜无忧扭过头来,说话者果然是孙奇。


    “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你受了伤?要不是卢小意传过话来,我还真不想看你怎么样了。”


    “再不想看,也还不是来了?”


    孙奇伸手在她脑袋上狠狠拍了一下,道:“再有下次,必定不来。”


    姜无忧此时躺在床上,正是行动不便,被他拍头却无法还手好生郁闷。


    “再没下次了。”


    “到底还是高看了你,那么身好剑法,到底也挂了彩吧?”


    “胡说什么?这点子伤不过是因为我不想害了那些人性命,一直手下留情罢了。还没发出我七分功力呢。”


    孙奇一翻白眼,“人家派了众人专门来杀你,你却时时刻刻怕伤了对方性命,当真好个良善的姜女侠。”


    “放心吧,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瞧见姜无忧的确只是些皮外伤,孙奇也就放下心来了。


    他坐在床沿一遍吃着瓜子一边讲道:“近日朝中可是出了件秘事。”


    “什么事?”


    “太子被废,朝中明眼人都知道这正是二皇子与三皇子争太子之位的时节。可如今三皇子那边,倒是出了些或被圣上厌弃的事。”


    姜无忧心一紧,“什么事?”


    “朝中查贪污,查到了李贺朝李先生头上,其涉及数目只怕……”


    孙奇摇了摇头,继而说道:“这李先生嘛,正是三皇子的老师。这还不算,最重要的是,他同三皇子的母舅薛将军可是至交好友。”


    再抬眼,姜无忧竟成了副痴态,孙奇疑惑,“怎么了?”


    “陈青意,就是沈珩。”


    闻言,孙奇几乎惊得说不出话来。但再看姜无忧神情,万没有拿此语玩笑取乐的可能。


    他顿时又急又恼,恨不得把方才的话给咽进去。


    本想出言提醒姜无忧莫要把此事向沈珩提起,可再看姜无忧那副因过分担忧而魂不守舍的样子,他那劝慰的话就再无法说出口了。


    想来各人当真有各人的命,谁能想到这两年来姜无忧朝夕相处的人正是三皇子沈珩?


    可这对于姜无忧来说却是福还是祸呢?


    孙奇不禁在心中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