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朝堂之上，皇帝龙颜微沉，目光扫过阶下诸臣。


    左侧丹墀处传来木屐叩地的声音，众人侧目，见东宫太子沈昱倚双木杖而立，玄色朝服下，左腿裤管空空荡荡。


    “儿臣叩请父皇，”太子声音微颤，却字字清晰，他双手捧玉圭过顶，“自坠马伤股，晨昏难理东宫庶务，更恐日后难承宗庙社稷之重。今愿解储君之位，退居藩邸，静心思过，亦为朝廷选贤让能之举。”言毕，他额头触地，长跪不起。


    殿内瞬时一片沉寂，皇帝凝视太子良久，半晌，方缓缓开口：“太子伤后仍念及国本，其心可嘉。既已深思熟虑，朕便准你所请。”


    语落，示意内侍上前扶起太子。


    左相率先出列，躬身奏道：“太子殿下自束发受封以来，仁厚待人，宽和理政。今又以己身伤病为由，主动辞位，不恋储君之尊，此等谦退之德，实乃社稷之福，臣等深感钦佩！”


    众臣纷纷附议，或赞太子“识大体、明大义”，或言其“有古之贤君遗风”。


    一时间，殿内称颂之声不绝，无人对太子退位之事提出异议。毕竟太子重伤难愈，已难担储君重任，其主动退位，既保全了皇家颜面，也为朝廷后续立储留有余地，实属明智之举。


    待众臣称颂稍歇，皇帝环视殿内，缓缓说道：“太子辞位，乃为国着想，朕心甚慰。此后东宫事务，暂由礼部与宗人府协同打理。”言语之间，竟未提及立新太子之事。


    诸臣闻言，心中虽有疑惑，却无人敢问。散朝之后，大臣们三三两两走出宫门，私下议论起来。


    “陛下今日未提立储之事，不知是何用意？”


    “太子已退，国不可无储，立新太子之事，今日虽未提及，想必不久便会有定论。”


    “所言极是。却不知到底是……”


    “慎言，慎言！”


    众人望着巍峨的宫墙，心中都清楚，太子退位只是开端，接下来的立储之争则属于二皇子沈晟和三皇子沈珩，到底花落谁家还需看皇上的最终决断。


    武林大会上，不少江湖人士登台比试，绝不少精彩的对决和实力悬殊的较量，校场气氛愈发热烈。


    虽说台上人们功夫都不如姜无忧，可她看着各门各派的独门之法也颇为新鲜，一时入了迷。


    而台下的鸿靖公主显然心不在此，她四周环顾，却一直没看到自己想看见的那个身影，气得跺脚。


    “派出去的人呢？还没找到？”


    莺儿道：“公主莫急，这里人实在太多，一时找不到也是有的。或许一会儿就找着了呢？”


    鸿靖公主道：“这里人密且多，他未必会在此处。安排下去找附近可有什么登高台或是能观景的酒楼，查下去。”


    莺儿应了。


    而鸿靖公主仍是气恼，恨恨道：“该死，这么多人。”


    莺儿浅笑道：“只要亲王正看着这大会比试就不怕，待公主上了台，一展英姿秀颜，还怕亲王注意不到吗？必然把礼亲王给迷……”


    鸿靖公主羞了面庞，训道：“不许胡说。”


    婢女笑了，“莺儿可没胡说。”


    鸿靖公主又如何不是这样想的？只不过能够上台的基本都是江湖之中有名门派派出来的弟子，而她一介女子，虽说在同龄人中也算得上佼佼，可专门和这些名门派的习武之人较量，恐怕占不了什么便宜。


    日头越升越高，鸿靖心中越发急躁，上哪里给她找一个实力平平的对手，既能叫自己赢得漂亮，又不会让旁人看的出破绽来呢？


    她暗自恼怒，早知如此，就该找个小兵上去，同自己演一场戏的。


    此时，便见一个穿着素衣的女子走上台前，她背上背着一把长剑，脸上带着一副红色的面罩，衬着露出的下巴越发白嫩。因遮了面容，没人看得出她年岁。


    “我唤方问雪，出自灵谷。”


    听她声音，竟也是个妙龄女子。


    台下果然又议论起来，“灵谷是哪，你可听说过？”


    “不曾，闻所未闻……”


    虽众人正小声议论，却无人敢对台上的姑娘发出什么质疑。


    她不失少女独有的窈窕柔美，却也身姿挺拔，一双眼睛极其黑亮有神，背着剑的样子颇具气势，尤其那一副面罩又给她添足了神秘。


    鸿靖冷哼一声，睥睨着台上的姑娘。虽说她穿着素淡，不着配饰，还像是个习武人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样子，可偏偏又带着副极张扬的面罩，难道不是为了引别人的注意？


    对着这个同龄的女子，她才不信自己赢不了。


    思至此处，她点足而起，飞至台上，朗声道：“我乃鸿靖，愿与姑娘较量。”


    众人无不瞪大了眼睛，这武林大会上本来登台的女子就少些，两个妙龄女子同台竞技就更是难得了。


    而这位自称鸿靖的女子也不过十七八年纪，头戴金色的头饰，上面镶嵌着红色的宝石，身着紫色的宽松收脚长裤，腰间系着一条金色的腰带，上面挂着几个小小的铃铛，走路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皮肤白皙，五官深邃，眼神中带着几分高傲，容貌自是不必说的。


    着实太养眼不过。


    “鸿靖？难不成是苍狼国的公主？”


    “不能吧？苍狼国的公主还会来中原参加武林大会？”


    “看你孤陋寡闻的，苍狼国的公主和皇子近日本就在京城之中。而鸿靖公主，大概也正是台上人的年纪呢。”


    “当真，那岂不是……咱们可是大饱了眼福呢！”


    “别说了，快看吧。”


    姜无忧轻轻颔首作为示意，然后拔剑出鞘。这简单的动作由她做出，竟是有种别致风韵，那是一种极其强大和从容的人才能够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东西。


    尽管她一招未出，台下人已然被吊足了胃口。


    而鸿靖却没感受到，一眼扫过便知道姜无忧所持不过是一把很普通的剑，不由得心下轻蔑更甚。


    “出手吧”，鸿靖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


    姜无忧慢慢举起剑来，这剑剑身狭长，剑鞘古朴，看起来平平无奇，可握在她手中，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


    可就在鸿靖眨眼之间，姜无忧竟然已执剑移步到自己身侧，这样玄妙的身法，她当真是第一次见。


    可她当然没有时间惊叹感慨，当即使出浑身解数来应对。


    鸿靖公主的武学招式与中原武学大不相同，她出手迅猛，力道强劲，而且招式诡异，让人难以捉摸。


    她堪堪避开姜无忧剑身，随后一掌击向其胸口，而姜无忧一个转身竟然又退开数步之远，同方才迅疾靠近是异曲同工之妙。


    台下人则无不是屏住了呼吸，莫名所见方才的比试已很精彩，可在这方问雪姑娘身法的对比下全都显得平庸了。


    鸿靖公主心下大骇，出手更急，却急而不慌，她在身上一摸，手中便多了一条银色的长鞭，柔韧非常，舞起时如银蛇般灵动，正向姜无忧手中的长剑甩去，意在缠住剑身。


    那长鞭绝非凡物，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向姜无忧身侧袭来。


    可姜无忧却只是轻轻一侧身，身形灵动似猫，轻松避开了鸿靖公主的长鞭。


    紧接着，她手腕轻轻一转，长剑反向鸿靖刺去。剑势不甚快，却极有威力，精准无比，直逼鸿靖的要害。


    鸿靖心中一惊，急忙收回长鞭，想要格挡，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长剑已逼近她的胸前，只要再往前一寸，便能刺中她。


    台下众人见状，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方问雪的剑法竟如此厉害，一招便将鸿靖公主逼到了绝境。


    谁都看得出，方问雪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鸿靖公主败给她可单针不冤。


    这样玄妙的身法剑术，竟然在一个身材高挑纤细的妙龄女子身上见到了，怎么能不让这些爱武之人感慨唏嘘？


    姜无忧收了剑，眼中波澜不惊。


    一边的鸿靖面色苍白，但还是尽力稳住身形，心中又惊又怒，她没想到自己竟会被方问雪逼到这般境地。要知道，从小到大她都是没有输过这样惨的。


    于是也不管自己已然是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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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挥舞长鞭，旁人都看得出她是发了狠劲要下杀招了。


    可姜无忧却依旧从容不迫，面对鸿靖迅猛的长鞭，她只是时而格挡，时而闪避。


    偶偶长剑与长鞭碰撞，便发出清脆的的声响，而每一次碰撞都令鸿靖感觉手臂一阵发麻，长鞭的力道被那方问雪轻松化解。


    怎会如此？


    明明眼前少女四肢纤细，腰肢更是盈盈一握，她到底是哪里来的神力？又为何能够做到人剑合一？


    鸿靖使出了浑身解数，可始终无法靠近姜无忧，反而被地方剑招步步紧逼。


    而姜无忧的剑法乍一看颇是简单，其中却蕴含着无穷的变化，每一剑都精指鸿靖破绽之处，让对手手忙脚乱，防不胜防。


    廖佳佳则是眼都直了，心正砰砰地跳动着，几乎要从胸腔之中跑出来了。


    她所在的青竹谷本就是小门小派，师父是向来不收女徒的，是父亲多次相求，还展示了自己天资优越之处才叫师父破例。


    可尽管当时的自己已经比自己的师兄弟做的更好，师父收下自己的时候还是很勉为其难，说什么女孩长大了便无法与男儿在武功上较量。


    小时候她对这话不以为然，可是越长大越见那些师兄如今都高壮如小山，再看自己纤细的小胳膊小腿，她自己也实在有些动摇了。


    可如今这疑虑才彻底被自己给抛在脑后了！


    那些师兄算什么？方才赢过自己的男孩又算什么？那些个台上名门名派选出的得意弟子又怎么样？可有厉害的女郎呢！


    这位方问雪，武功和气势都同自己想像之中的天下第一一摸一样！


    若是这位方问雪姐姐没戴面罩就好了，自己可真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啊。


    终于，在鸿靖再次挥鞭袭来之时，姜无忧眼神一凝，长剑猛地一刺，果然，只听一声脆响，长剑精准地击中了长鞭，随即长鞭竟被长剑从中斩断。


    断落的长鞭掉落在擂台上，再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鸿靖看着手中剩下的半截长鞭，脸色惨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可是父王令王国内最顶级的巧匠为自己专制的武器，怎么会被那把平平无奇的再普通不过的长剑给折断呢？


    她再把目光集聚在方问雪手中的剑上，希望看出什么门道来，可无论怎么看，那都是一把再普通的剑。


    耳边响起吵嚷之声，她却听不清都是些什么声音，只见那方问雪抱拳，对自己说道：“承让。”


    这时鸿靖才意识到自己仍在校场擂台之上，她羞愤欲死，忍着屈辱，转身跳下了擂台。


    而姜无忧站在擂台上，对着台下众人微微颔首，没有丝毫得意之色，正要下台之时，一位中年男子冲上台来，眼中满是兴奋之光，说道：“姑娘身手不凡，令吴轩叹为观止，还请姑娘为我赐教一番。”


    明眼人都知道这吴轩必定是个爱武已痴的家伙，就是为了输而来的——能在难见的高手下过几招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


    姜无忧并未推拒，两人便交起手来。


    那吴轩显然不是姜无忧对手，若是姜无忧认真起来，只怕他一招也挨不过去。


    但姜无忧知他为讨教而来，于是几番出手机会都未用，只是出些虚招点到吴轩薄弱的地方叫他知道。


    尽管两人实力悬殊，但众人于台下仍然是看得津津有味，只因姜无忧不仅功夫超凡，竟还能兼顾动作优美雅致，再配以风流身形，竟是如画一般。


    没人会质疑她的实力足以在当今江湖中排进前列。


    不多时，吴轩已然满头大汗，眼眸中全是满足欣喜，他停了招式，单膝跪在地上，对姜无忧道：“谢方姑娘，此恩吴轩难以报答，必然存记在心。”


    姜无忧则是快步将他扶起，“举手之劳，何必行此大礼？你底盘稳重，只失于灵巧，勤加练习，必有所成。”


    吴轩起身，点头若捣蒜，眼中尽是感激。


    台下众人亦是对方问雪赞誉纷纷，而鸿靖公主看方问雪大出风头，赞誉如潮，不禁更加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