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瓶子不太够吧？”李想把爬到瓶口的蜗牛往下戳。


    “我去找个大罐子过来！”负责人放下手里的瓶子跑远了。


    李想停下手里的动作，他环顾四周，附近没有第二个人。他从口袋掏出准备好的玻璃瓶，夹了一只小蜗牛进去，又自然地将瓶子收起来，再次见面的时候这只蜗牛就到柚子手里了。


    柚子直觉可以通过其他实验体联系红，这也是她索要蜗牛的原因。


    蜗牛被她藏在腹部，她尝试联系红：“喵（红，你在吗？）”


    短暂的安静过后，柚子的脑海里响起了红的声音。


    【在，我现在很好。】


    “咪（那你需要多久才能逃出来？）”


    【大概一周。】


    昏暗的房间里，x16像是一池水填满了半个房间，有气泡从池底冒出来。


    一周……柚子觉得基地够呛能忍一周，不太可能不对她下手。


    “咪呜（不好说，基地不一定能再等一周，时间上来不及的话，我就要先跑了。）”


    “呜（找不到我也不要着急，我是去了安全的地方。）”


    【……你要去哪里？】


    气泡不冒了。


    “喵（是很远很远的地方，但很安全，不用担心。）”


    柚子没打算解释太多，红很快没了动静，蜗牛也老老实实黏在猫毛上。


    柚子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现在看来，理论上所有注射过x16提取液的动物都可能有这种传话筒作用，就是不知道到这种能力的作用范围是多大，极限又在哪里。


    水碟和食盆被推过来，柚子有一搭没一搭吃着饭，心里想的是还能在这里留几天。


    她是不担心红了，且不说七天大概率还没轮到强光清理的时候，就算清理了，那些药剂也不是白吃的，出逃只是时间问题。


    确实如柚子预料的那样，总是得不到进展，基地的耐心渐渐见底，他们手里攥着这唯一的实验体，但不能实验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但是克隆的实验我们没做成功，用体细胞克隆还是美洲那边成功率高。”


    “要不就先尝试自然繁殖？”有人提议在柚子的笼子里投放一只公猫。


    也有人不同意这个做法，他们认为在那样的环境里公猫可能误食实验试剂，如果产生什么变异会对柚子产生伤害，而且他们也没有办法帮动物规避生育风险。


    “那还是克隆吧，向美洲那边多申请几个克隆名额，把它偷偷替换进去。”基地费尽心思也不愿这么早就将柚子的事情告诉其他基地，以他们在总部的地位，这事如果说出去百分百会被抢走实验体。


    柚子很快从李想“无意”的闲聊中得知了基地对它的安排。


    还行，克隆这种事情是不可能成功的，系统对于这种界面科技早有预料，不存在任何世界可以用科技手段保留员工的细胞或者遗传信息。


    柚子在穿到第一个世界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些系统常识，可是红不知道这些。


    它虽然常年关在暗室里，但在关进那里之前，作为x16在[蜂房]住过一段时间，研究员的那些手段它是很清楚的。


    它不知道柚子所说的跑到底有多少成功率，只能按照它自己的认知推断：柚子很难从基地的警卫手里逃脱，它得更快出逃才行。


    有无数只酒红色小壁虎从处理站的洞口钻出，它们在夜晚顺着之前的路线到达各层药剂室、潜入实验体材料室，只取有用的成分，叫人看不出异样。


    这些东西源源不断地被送入地下，红在以更快的速度进化，而此时距离排班表上的清理时间还有五天。


    五天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在这五天里，a678（负鼠）和k65的运送准备做好了，只要再确定一下轮船班次，定好随行的人员名单就可以，目前初步安排三名研究员随行，6区组长和他的学生外加李想。为防太过引人注目，警卫只安排了两队。


    “怎么样？你心心念念的美洲基地，这次去可以看一下了。”同事弯腰从自动贩卖机取出咖啡，给了李想一听。


    “挺好挺好。”李想接过咖啡心不在焉地闷了一大口，一来一回一个月打底，希望猫那边不要再闹出点什么事情来，他可经受不住刺激了。


    ……


    李想安排好工作，收拾好行李，一早背着包等在地下三层电梯口，两个穿黑衣的警卫提着实验体的笼箱和6区组长往电梯这里走。


    “李想！”6区组长是个热情过分的人，“我们先走吧，我的组员已经等在楼上了。”


    电梯停在三层，电梯门打开，一个穿着全套白色反光防护服的人站在门口，他看着电梯外的人有些意外，刚想出来让他们先上。


    6区组长率先按上了关门键：“你先下去吧，我们等下一班。”


    电梯门在眼前合上，其他人都没说什么，穿着那种反光的防护服人负责清理处理站，让他们先走是不成文的规矩。


    穿着反光防护服的人出了四层电梯，他一边整理身上的手电筒一边往黑色走廊走去。


    走廊尽头站岗的人看见他，熟练地从一旁的机器里扯出一条特制尼龙绳，将绳子的另一头扣在防护服的腰带上。


    穿着防护服的人拉开地上的门，他向下方扔了手电筒，小心进去，机器匀速放绳，等待清理员落地。


    清理员解开扣子，像之前那样将手电筒在地面摆出十字，又用手电筒清理地面。


    这次地面的x16比之前要薄，很快就清理到了墙壁。


    清理惯例是留一面墙壁，但这面墙不是固定的，也是为了防止长期清理给x16留下印象，每次都有记录，这次选的墙也和上次不一样。


    清理员手电筒扫过，有洞的那个墙角x16并没有那么快散去，如果换个人可能注意不到那里，但巧的是这个清理员有强迫症，他要让三面墙都干干净净的。


    见那个墙角不干净，他干脆站到墙角下去照，一只不够，两只手电筒一起，可那里的x16异常顽固，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变少了一点缺始终不肯散去。


    这人犟劲上来，又加了一个手电筒才看到x16散去，露出银白的天花板。


    “这还差不多。”清理员拿着罐子照常装了一罐子x16上去，扣上绳子，机器将他带至地面，刚爬出洞口，他赶紧关上了门。


    他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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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颧骨，他看着一旁还在哼曲的警卫。


    “不对劲，x16有情况。”


    %……&*#￥#%￥%&…！！


    ？……什么声音？柚子听着外面的声音突然变得嘈杂，有研究员正在和警卫争吵。


    【他们发现洞口和我的异常了。】


    蜗牛爬出来，在玻璃上缓缓爬行，一双芝麻大的眼睛左右摇摆。


    那个清理员按着地图方位，带警卫找到了四层器材室铁皮柜下方的洞口，没人能解释为什么那处白色反光的瓷砖在强光的照射下，突然变成红色绒状的x16。


    清理员和警卫只来得及在x16扑过来的时候关上器材室的门，可这个洞不知道出现了多久，又怎么知道x16究竟跑出来了多少？


    很快，地上领导的一个电话彻底封死了地下。


    x16出逃，它不惧怕光线还能变色拟态的消息像病毒一样在研究员之间传开。他们不愿留在地下面对未知的危险，可警卫严格执行任务，绝不让他们离开，两个群体爆发了激烈冲突。


    李想的组长接了电话，匆匆赶来实验室，他不带手套直接将柚子抓起放在塑料袋里就往外跑，蜗牛没跟上被留在玻璃上。


    “让让！让让！！”组长拨开人群，冲到电梯门口，将手里的塑料袋递给警卫，警卫按开电梯上去。


    围观的人群看到电梯开了，顾不上争吵就要往这里挤，警卫不得以，用电棍暴力制止他们。


    “唰—”


    “叮——电梯上行，请站稳扶牢。”


    电梯门打开，等在一楼电梯口的正是去而复返的李想。


    警卫将袋子交给李想，李想提过袋子就往外跑。


    不久前他还坐在大巴车上等待，人齐了以后司机会把他们送到港口，实验体的笼子就放在最后排。


    突然组长的电话打了过来。


    李想接起电话，组长用最快速度和他理清基地发生的事情，基地领导要求李想带上猫坐直升机走，只因别的实验体数据大都在别的基地有备份，相关的试剂和细胞组织非常多，只有柚子的资料在领导的私心下没有传出去。


    李想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他背上背包就冲下大巴车，不去管背后的呼唤，他拿出大学体测的拼劲，一口气跑到楼里。


    地上工作人员也得到了消息，他们上下奔跑，打包材料撤离。


    李想逆着人群走到电梯口，刚好电梯上来了，他从警卫手中领过装着猫的塑料袋就往外跑，他要去基地的停机坪，那里有一架只在紧急任务的时候使用的直升飞机。


    跑出来的工作人员被约束在楼外的空旷处，李想跑出来的时候正对上他们的视线，他紧了紧手里的塑料袋，不敢多说什么也不敢去看他们的眼神，他闷头向前跑。


    因为要去美洲基地，李想换掉了舒适的运动鞋，穿着每年开沟通会、办年会才穿的皮鞋。


    昨夜失眠的时候，他把鞋找了出来，现搜了生活常识，把鞋擦得很干净。


    他今天穿了最贵的一双袜子，是用基地的礼品卡买的，这之前只在晋升考核的时候穿过一次，他曾幻想穿着这双鞋袜踩在游轮甲板上，踩在美洲基地会客厅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