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感应，虽然微弱，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了萧凡的神经。


    他几乎可以确定，天机阁情报里提到的那种“碎晶”，绝对和他的黑色石头，也就是镇界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地下坊市…”


    萧凡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向天机阁的侍者，询问了进入地下坊市的方法。


    天枢城的地下坊市，并非谁都能进。这里鱼龙混杂，充满了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是天枢城阴暗面的集中体现。


    想要进入，要么，有信得过的“引荐人”，要么，就得向坊市的管理方，缴纳一笔，高达一万下品灵石的巨额“保证金”。


    萧凡不想暴露自己和天机阁的关系，选择了后者。


    虽然肉痛，但他知道，这笔钱，必须花。


    缴纳了保证金，领到了一块，黑漆漆的，入手冰凉的铁牌后，萧凡在一名黑衣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看似普通的民居后院。


    侍者在一口枯井旁，启动了某个机关。


    “轰隆隆…”


    枯井的井壁，向两侧移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向下的螺旋阶梯。


    一股混杂着各种灵药、矿石、血腥和阴冷气息的空气，从通道里，扑面而来。


    “客官，凭此铁牌，可在坊市内，自由活动。但切记，坊市内，禁止探查他人神识，禁止强买强卖。若有争端，需在坊市的‘裁决台’上解决。否则，后果自负。”


    黑衣侍者面无表情地交代完规矩，便转身离去。


    萧凡握着铁牌，深吸一口气，踏入了通道。


    阶梯很长，一路向下，仿佛要通往地心。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眼前，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无数洞窟和通道，连接而成的地下空间，出现在他面前。


    这里，就是天枢城的地下坊市。


    坊市内，光线昏暗，全靠一些，镶嵌在岩壁上的，散发着幽幽光芒的月光石照明。


    无数修士，在这里穿行。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像萧凡一样，穿着斗篷，或者戴着面具，遮掩着自己的身份。


    道路两旁，是一个个，简陋的摊位。


    摊主们，也大多，看不清面容，只是将自己的货物，摆在地上，沉默地，等待着买家。


    萧凡扫了一眼，发现这里的东西，确实，比地面上的店铺，要“野”得多。


    一些来历不明的功法残卷，一些带着血迹的法宝碎片，一些从上古遗迹里，挖出来的，不知名器物……


    当然，其中，九成以上，都是骗人的假货。


    在这里交易，靠的，就是眼力和运气。


    萧凡没有闲逛，他收敛心神，仔细地，感应着丹田内，那块黑色石头的指引。


    那丝感应，在进入坊市后，变得清晰了许多。


    他顺着感应，在迷宫般的洞窟中，穿行了许久，最终，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个，很小的摊位。


    摊主，是一个，身材佝偻，整个人，都笼罩在黑袍里的老者，气息，若有若无，根本无法判断其修为。


    他的摊位上，只摆着寥寥几样东西。


    其中，就有几块，拳头大小，灰扑扑的，看起来，和普通石头，没什么两样的晶体。


    正是这些晶体，让萧凡体内的镇界石，产生了感应！


    萧凡心中一凛，他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他蹲下身，不动声色地，拿起一块碎晶，假装打量。


    入手，微沉，表面，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就像一块，最普通的顽石。


    若非有镇界石的感应，他绝对会，直接忽略过去。


    “老板，这个怎么卖？”萧凡压低声音，问道。


    那黑袍老者，缓缓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双，浑浊而又锐利的眼睛。


    他伸出一根，干枯得，如同鸡爪般的手指。


    “十万，下品灵石。或者，拿出，等价的，高阶灵材来换。”


    老者的声音，沙哑而又刺耳。


    “十万？！”萧凡眼角一抽。


    这老家伙，是把自己当肥羊宰了？


    就这么几块破石头，开口就要十万灵石？


    “老先生，你这石头，平平无奇，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这个价格，是不是太高了？”萧凡试图讲价。


    “爱买买，不买滚。”老者，根本不搭理他，直接，闭上了眼睛。


    萧凡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有些郁闷。


    他知道，这老头，八成是看出了，自己对这东西感兴趣，故意坐地起价。


    十万下品灵石，他不是拿不出来。


    但就这么，被人当冤大头宰，他心里，不爽。


    就在他思索着，该拿出什么东西，来以物易物时。


    一个，粗犷而又霸道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这几块破石头，本少爷要了！”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浑身，散发着狂暴气息的青年，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他身穿万兽山的服饰，修为，赫然是聚灵境巅峰！


    正是，之前在客栈，想要抢房，结果被萧凡吓退的，烈阳宗弟子口中的那位，“熊哥”。


    “熊厉？”萧凡认出了他。


    熊厉显然也看到了萧凡，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凶狠和戏谑。


    “哟，这不是那个，在客栈里，装神弄鬼的小子吗？怎么，你也看上这几块破石头了？”


    他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摊主。


    “老头，开个价吧。”


    摊主，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伸出了一根手指。


    熊厉眉头一挑：“十万下品灵石？行，本少爷…”


    “我说的是，一件，三阶顶峰，蕴含‘厚土’属性的妖兽内丹。”摊主，沙哑地打断了他。


    熊厉的脸色，僵了一下。


    三阶顶峰的妖丹，价值，远超十万灵石。尤其是，还指定了属性。


    他虽然是万兽山真传，但也不可能，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老家伙，你别不识抬举！”熊厉的脸色，沉了下来。


    就在这时，萧凡，忽然开口了。


    “三阶顶峰的妖丹，我没有。”


    熊厉闻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冷笑。


    然而，萧凡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过，我这里，有样东西，想必，老先生会感兴趣。”


    说着，萧凡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玉瓶。


    他拔开瓶塞，一缕，精纯到，令人发指的生命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正是，他在秘境中，得到的那瓶万年灵乳！


    当然，他拿出来的，是经过他，稀释了上百倍的版本。


    但即便如此，那股磅礴的生命能量，依旧让周围，所有闻到的人，精神一振！


    “这是…灵乳？！”


    “好精纯的生命气息！年份，绝对不低！”


    周围，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声。


    那原本，古井无波的黑袍摊主，浑浊的眼中，也猛地，爆出了一阵精光！


    他死死地，盯着萧凡手中的玉瓶，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这…这东西，你换不换？”他沙哑地问道。


    “换。”萧凡言简意赅。


    “好！好！换！”摊主，迫不及待地，就要将那几块碎晶，推给萧凡。


    “慢着！”


    一声怒吼，打断了交易！


    熊厉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他死死地盯着萧凡，眼中，满是贪婪和杀意！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子，身上，竟然有这等宝物！


    “小子，你敢跟我抢东西？我看你是活腻了！”


    熊厉怒吼一声，根本不顾坊市的规矩，硕大的拳头，裹挟着，狂暴的，土黄色的气血之力，朝着萧凡的面门，就狠狠地，轰了过来！


    拳风，甚至，带起了一阵，巨熊的咆哮虚影！


    他想一拳，将萧凡，打成肉泥！


    周围的人，纷纷骇然后退，生怕被波及。


    然而，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拳，萧凡，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不闪不避，同样，抬起了自己的拳头。


    没有华丽的特效，没有恐怖的威压。


    只是，简简单单地，迎了上去。


    “砰！”


    一声，沉闷到，让所有人心脏，都为之一颤的巨响！


    两只拳头，在半空中，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想象中，萧凡被一拳打爆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反而是，气势汹汹的熊厉，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感觉自己，这一拳，仿佛，不是打在了一个人的拳头上，而是，砸在了一座，由万年玄铁，浇筑而成的，太古神山之上！


    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巨力，混合着，一股，刺骨的冰寒，从对方的拳头上，爆发开来！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熊厉那比常人大腿还粗的手臂，竟然，被这一拳，硬生生地，打得，扭曲变形！


    整个人，如同被一头发狂的巨兽，正面撞上，惨叫着，倒飞了出去！


    “轰隆！轰隆！”


    他那庞大的身躯，接连撞翻了好几个摊位，最后，才狼狈地，摔在地上，抱着自己断掉的手臂，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他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怎么可能？！


    自己的力量，在同阶之中，堪称无敌！怎么会，被一个看起来，比自己低一个境界的家伙，一拳，就给废了？！


    整个场面，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身影上。


    萧凡，缓缓收回拳头，甚至，连衣服的下摆，都没有动一下。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在地上哀嚎的熊厉，然后，将目光，转向了那名，已经彻底呆住的，黑袍摊主。


    “现在，可以交易了吗？”


    那摊主，被萧凡的眼神一扫，浑身，打了个激灵，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可以！可以！”


    他被萧凡，刚刚那一拳的威势，彻底震慑住了。


    他飞快地，将那几块碎晶，连同摊位上，其他几样，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东西，一股脑地，全都推给了萧凡。


    “客官，这些，都给您！都给您！那瓶灵乳…”


    “给你。”


    萧凡将玉瓶，扔了过去，然后，将地上的东西，全部收进了储物袋。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停留，转身，就消失在了，黑暗的通道之中。


    直到他走后很久，现场，才爆发出了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