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复发
作品:《大师姐知错了吗?不,她已经飞升了!》 相寻昼看着岁黎当真坐下开始用粥,宋闻声则优哉游哉地靠在树边,一副“万事皆在掌握”的模样,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悻悻地坐到岁黎对面,盯着她喝粥的动作,眉头拧成了疙瘩。
“慢点喝,小心烫,”相寻昼忍不住絮叨,随即又压低声音,凑近些。
“岁黎姑娘,你跟我说实话,宋闻声那小子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关于你这毒,还是你这剑?”
岁黎执勺的手微微一顿,长睫低垂,未曾抬眼。
一旁的宋闻声耳尖微动,嗤笑出声:“相大夫,背后打听可不是君子所为。”
“要你管!”相寻昼头也不回地呛了一句,依旧执着地看着岁黎。
岁黎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雾气氤氲了她清冷的眉眼。
“只是寻常练剑,”她道,声音平淡无波。
“寻常?”相寻昼音量忍不住拔高,“哪家寻常练剑会练出脖子上的金纹?那纹路我看着就邪门!宋闻声还说是什么驱邪化瘀,我信他个鬼!”
宋闻声踱步过来,毫不客气地坐在石桌另一边,顺手从食盒里摸出块桂花糕,咬了一口,含糊道:“相寻昼,你师尊难道没教过你,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剧毒之物七步内必有解药,至阴之地往往孕育纯阳之宝。有些看着吓人的东西,未必是坏事。”
他说话时,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岁黎执勺的右手手腕,那里,一抹极淡的、与脖颈处同源的暗金悄然隐没在袖口之下。
岁黎端碗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
相寻昼没留意到这个细节,只被宋闻声的话带偏了思路,他拧着眉思索:“你是说以毒攻毒?不对啊,岁黎姑娘中的一个是‘缠丝’,最忌经脉运行过剧,她这般催动剑气,分明是……”
“分明是什么?”宋闻声打断他,将剩下的半块糕点丢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笑得有些高深莫测。
“眼见未必为实。说不定岁黎姑娘天赋异禀,另辟蹊径呢?”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少年人挺拔张扬的轮廓,“再说了,岁家剑诀名动天下,有些外人看不懂的秘术,不是很正常吗?”
这话听着像是解释,却又更像是在提醒什么。
岁黎终于抬起眼,看向宋闻声。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宋闻声冲她眨了眨眼,带着点心照不宣的意味。
“宋闻声!”相寻昼被他这态度弄得心头火起,“你少在这里故弄玄虚!岁黎姑娘要是有个好歹,我……我师尊定饶不了你!”
“哎呀,我好怕啊。”
宋闻声故作夸张地拍了拍胸口,随即敛了玩笑神色,正色对岁黎道。
“不过岁黎姑娘,相寻昼有句话没说错,病人确需谨慎。这剑练也罢,不练也罢,尺度如何,你心中当有杆秤。”
他这话说得认真,倒让人摸不透他究竟是劝阻,还是别的什么。
岁黎放下已空的粥碗,用绢帕拭了拭嘴角,动作优雅从容。
“多谢提醒,”她站起身,目光扫过一脸担忧的相寻昼和看似随意实则目光锐利的宋闻声,“我累了,回去歇息。”
说罢,她不再多言,转身便朝着厢房走去,背影挺直,步伐稳定,仿佛刚才那一番言语交锋未曾发生。
相寻昼看着她离开,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长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样!”
宋闻声却看着岁黎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弧度,低声自语,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岁家,锈雪剑,还有那暗纹,有意思。”
他转头,见相寻昼还在那里兀自烦恼,便笑嘻嘻地揽住他的肩膀:“行了相大夫,病人回去休息了,你这郎中也该去研读医书了。
走走走,我陪你去药房,看看那坛‘醉春风’到底藏得多严实。”
“宋闻声!你给我滚出去!”
相寻昼被宋闻声半推半搡地往院外带,嘴里还在不依不饶:“你别想打那坛酒的主意!我告诉你,我师尊在坛口下了禁制,除了他没人能打开……哎你慢点!”
宋闻声手上力道不减,笑得没心没肺:“禁制不就是用来破的?小爷我最近正好手痒。”
两人拉扯间,谁也没注意到,已经走到廊下的岁黎脚步几不可查地踉跄了一下。
她迅速伸手扶住廊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按住了小腹。
脖颈上,那原本淡去的暗金纹路再次浮现,并且比之前更加清晰,如同活物般缓缓扭动,甚至隐隐向上蔓延至下颌边缘。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调动内力压制,却发现丹田处气息滞涩,一股阴寒与灼热交织的怪异痛感猛地窜起,让她眼前骤然一黑。
“唔……”
一声极压抑的闷哼还是逸出了唇瓣。
声音虽轻,但在清晨寂静的院落里却格外清晰。
正与宋闻声纠缠的相寻昼猛地停下动作,豁然转头:“岁黎姑娘?”
宋闻声也收敛了玩笑之色,目光锐利地投向廊下那道略显单薄的身影。
岁黎背对着他们,肩膀微微绷紧,没有回应。
相寻昼脸色一变,也顾不上宋闻声了,快步折返,语气急切:“你是不是又毒发了?我就说不能练剑!快让我看看!”
他伸手想去扶岁黎的肩膀。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岁黎的瞬间,宋闻声却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相寻昼的手腕。
“慢着,”宋闻声的声音低沉下来,不复之前的轻快。
他盯着岁黎的背影,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和凝重。
“她现在的状态,你最好别随便碰她。”
“宋闻声你放开!都什么时候了!”相寻昼试图挣脱,却发现宋闻声的手像铁钳一样牢固。
宋闻声没理他,只是微微眯起眼,看着岁黎周身那几乎微不可察、却扰动了晨雾气流的细微波动,以及她扶着廊柱的手背上,若隐若现的暗金纹路。
那纹路似乎在汲取着什么,又像是在抵抗着什么。
岁黎缓缓转过身,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连唇色都淡了几分。
但她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冷冽和警惕。
她的目光掠过焦急的相寻昼,最终定格在宋闻声脸上。
“相公子,”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你知道‘缠丝’之毒,发作时是何等光景吗?”
相寻昼一愣:“‘缠丝’入脉,如万蚁噬心,痛痒交加,内力滞涩,典籍上是这么记载的。你……”
他看着岁黎虽然痛苦却依旧站得笔直的身姿,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寻常人若中“缠丝”,毒发时早已蜷缩在地,痛苦不堪,绝无可能像岁黎这般克制。
宋闻声松开了相寻昼的手腕,上前一步,与岁黎隔着几步距离对视。
他脸上惯常的漫不经心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他年纪不符的沉稳和锐利。
“典籍记载,未必是全部。”宋闻声缓缓道,目光落在岁黎脖颈的金纹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