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回忆与离去
作品:《大师姐知错了吗?不,她已经飞升了!》 天边云雾缭绕,灵舟悬浮在云上,云层堆积在灵舟上,仿佛是托举着灵舟。
岁黎站在甲板上,静静看着天边。
山气盈润,于山中腾飞,旭日东升,霞光从浓厚的云层中溢出,燃起淡淡金光。
灵舟渐渐下落,穿过云层,露出云层下繁华的城市。
灵舟轻颤,稳稳降落在城郊空地上。
岁黎拂去衣袂沾染的云絮,抬眼看着恢弘的城门,城门顶上龙飞凤舞“栖霞城”。
“师姐肯定是这里的常客吧,”林青瑜又凑上来,话语里满是幸灾乐祸。
岁家作为大家族,是坐落在山上的,而栖霞城距离岁家很近,儿时岁黎经常与表姐们一起下山来这里玩。
扶鹤自然也是认识这里的,他也看着牌匾,抿成直线的唇角不自觉上扬些许,回忆道:“想当初我就是在栖霞城接到阿黎的。”
恶心,虚伪。
岁黎面色冷淡,绷紧嘴角,听到扶鹤说话都觉得恶心想吐。
见到扶鹤的那个雨夜,她一辈子都记得。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天都仿佛破了一个窟窿,雨水倾泻,在密集的雨幕下,看不清任何事物。
远处游舫画舫的灯火在雨中摇曳,似被水浸透的烛花,忽明忽暗。
街道上,行人纷纷奔走,有人抱着头,有人举着油纸伞,却都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雨水顺着屋檐倾泻而下,形成一道道水帘,将天地分割成无数碎片。
一道闪电劈落,紫色的粗壮闪电正好劈在客栈院子里的树上,倒映在岁黎眼睛里。
她紧紧抱住双膝,蜷缩在床上,脑袋耷拉在膝盖上,眼神空洞,不知在看向何处。
而她的哥哥岁清寒则是跪在岁黎身后,紧紧抱着岁黎,想互相取暖。
但二人身体冰凉,都汲取不到暖意。
“哥哥,”岁黎张口,她哭的太久太久,声音已经嘶哑的不成样子,“我们没有家了。”
“别这样说,”岁清寒双臂紧紧抱住她,下巴搁在岁黎发顶,他坚定道,“你还有我,哥哥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岁黎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空洞地看向窗外,明明雨是下在外面的,可是她觉得自己的心里也变得潮湿起来。
“你饿了吗?我去买点吃的,乖乖待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岁清寒温柔地摸了摸岁黎的脸颊。
岁黎拉住岁清寒的衣袖一角,她目光恢复了点神采,执拗地看向他,“你一定要回来。”
岁清寒点头,眼睛弯弯,“我答应你。”
岁黎这才放开他的衣袖,继续保持原样,呆呆地盯着窗户外。
雨越下越大,路上渐渐没有了行人的踪影,天色暗下来,屋子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
雨幕如注,将天地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岁黎蜷在雕花木窗边,指尖死死抠住窗棂,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突起。
又是一道紫电劈开天际,照亮廊下晃动的竹影,那些影子忽而扭曲成狰狞兽爪,忽而拉长成鬼魅人形。
"轰隆——"
雷声碾过屋脊,震得窗棂簌簌发抖。
岁黎猛地一颤,泪水划过脸颊。
为什么哥哥还没有来。
敲门声响起,一个清越如玉的男声传来,“阿黎,是我。”
岁黎眼睛一亮,赤着脚下床开门,门外,两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站着,走廊的风吹起二人的衣角。
陆叙言看见脸色苍白如纸的岁黎,眉心蹙起,又看见她赤着脚走在冰凉的地板上,眼里浮现出心疼。
他牵起岁黎的手,手也是冰凉,像握着块冰。
“怎么不穿鞋,”他半蹲下身,捡起岁黎的绣花鞋,亲手给她穿上。
穿完鞋袜,陆叙言这才朝扶鹤颔首,温声对岁黎说道:“阿黎,这便是我的师尊,扶鹤尊者。”
扶鹤也朝岁黎点头,尽量柔和自己的表情,“我来接你回踏云门。”
岁黎眼神戒备,还没有说话,就听见岁清寒的声音。
“不必,我妹妹不和你们回去。”
他左手拎着一个三层食盒,越过陆叙言牵起岁黎的手,将他保护在自己身后,话语礼貌而又毫不客气。
“二位请回吧,我们自有去处。”
陆叙言只是微微一笑,“清寒哥,你不妨问问阿黎的建议?”
“不需要问,”岁清寒朝岁黎露出个安抚的笑,“我在哪,阿黎就会想在哪。”
“嗯,”岁黎应道,“我想和哥哥在一起。”
“阿黎!”
窗外两三声乌鸦叫穿过雨声,岁清寒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拳头不自觉握紧又放松。
“阿黎,”他挤出一个勉强的笑,“你和他们去踏云门也好,也算有了个容身之所。”
岁黎闻言也没问为何这么快就改了主意,只是乖顺地点头,“好,我和哥哥一起去。”
“我不去,”岁清寒将食盒放在桌上,半蹲下来,这个姿势正好能与坐着的岁黎平视。
“阿黎,我要去找寻真相。”
是要抛弃她吗?
岁黎摇头,“我也要去,我不要一个人。”
她本就脆弱的神经在听见这话时濒临崩溃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
“阿黎,我必须去找到真相,这些危险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万一我出事……”
岁黎一把捂住他的嘴,眼神哀求,“不要这样说。“
但是岁清寒动作强硬地扒下她,在她哀求的目光中一字一句,说着最残忍的话。
“万一出事,我们岁家不能后继无人。“
岁黎从没见过哥哥这个样子。
印象里的哥哥总是意气风发,世家子弟的傲骨在他身上体现地淋漓尽致,无论何时他都是沉稳的。
哪怕应对再困难的情形也都游刃有余,从不会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我答应你。”
岁黎泪眼朦胧。
岁清寒匆匆离去,甚至都没有将她送回踏云门。
雷声又响起,岁黎身子一缩,下意识想拿什么盖住自己。
一双温暖的手覆盖在她耳朵边,隔绝了刺耳的雷声,耳边只有温暖,顺着流到了心里。
“别怕,”这位冰山一样的尊者声音柔和,安抚着她脆弱的心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