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调兵遣将
作品:《北境悍王》 石金伦声嘶力竭的呼喊,在五千人凄厉的哀嚎与爆炸的轰鸣中,微弱得像一只蚊蚋的悲鸣,瞬间便被淹没在炼狱般的声浪里。
道路两侧,杨继云率领的伏兵此刻显露出锋利的獠牙。
箭矢如疾风骤雨般倾泻而下,精准地收割着那些侥幸冲出火海、惊魂未定的羯族士兵。
神箭手宁飞傲立林间,弓弦每一次嗡鸣,必有一名敌军应声倒地。方才那石破天惊的第一支火箭,正是出自他手,精准地点燃了这场死亡盛宴的引信。
石金伦眼见前路亦有伏兵,心知中了精心布置的圈套,肝胆俱裂,慌忙调转马头,拼命鞭打战马,只想逃离这片火海。
狂奔中,他忽觉后背一阵异样的灼热,扭头一看,魂飞魄散——不知是飞溅的石油还是引燃的箭矢,竟将他战马的尾巴点着了!火焰正顺着马尾向上蔓延,灼烧着马臀!
“吁——!”石金伦惊骇之下,急忙勒住受惊的战马,狼狈地滚鞍而下。
他抽出佩刀,手起刀落,将燃烧的马尾齐根斩断!那战马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后蹄猛地扬起,毫无征兆地狠狠踹向身后!
石金伦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坐骑会在这时反击,猝不及防,被这一蹄子结结实实地蹬在胸口,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一丈多远,重重地摔在地上,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
周围的士兵早已溃不成军,只顾各自抱头鼠窜,哪有人理会这位落难的主将。
石金伦强忍着剧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眼前阵阵发黑。他的战马早已不知去向,头上的头盔在摔倒时不知滚落何处,为了逃命,沉重的战甲也被他胡乱扯下丢弃。
此刻他满脸烟灰,衣衫褴褛,混在溃兵之中,与普通小卒无异。
“将军!石将军在哪里?”有忠心的亲兵在混乱的人群中焦急地呼喊搜寻,却与他们的主将擦肩而过,未能认出这狼狈不堪的黑脸汉子就是石金伦。
石金伦混在溃兵的人流中,被裹挟着涌向大辽河边的浮桥。
求生欲驱使下,残存的羯族士兵失去了所有秩序,为了抢先过桥,他们互相推搡、厮打,甚至将同伴挤落河中。
石金伦也被这股乱流卷上了摇摇晃晃的浮桥,脚不沾地地向对岸挪动。就在他即将踏上对岸土地的一刹那,身后不知是谁猛地踹了他一脚!
“啊呀!”石金伦一声惊呼,扑通一声栽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全身,却也冲刷掉了他脸上的污黑,露出了原本的容貌。
岸上和桥上的士兵这才有人认出:“是石将军!将军落水了!”
几个会水的士兵连忙跳下河,七手八脚地将呛了好几口水的石金伦拖拽上岸,护送着他惊魂未定地到达了“安全”的南岸。
石金伦瘫坐在一块大石上,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喘息稍定,便怒气冲冲地环视身边惊魂未定的侍卫:“刚才!是哪个天杀的在后面踹我下河?!”
侍卫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乱军之中,谁又能看得清?
石金伦知道这闷亏是吃定了,只得将这口恶气硬生生咽回肚里。他强打精神,命令清点人数。
一名千夫长踉跄跑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将军……清点完毕,只剩……只剩不到两千弟兄了。”
“受伤的弟兄呢?妥善安置!”石金伦还抱着一丝希望。
那千夫长却面露惨然,摇了摇头:“除了……除了逃出来的,剩下的都陷在火海里了。没有伤者……”
石油弹之下,极少有伤,只有亡魂。
石金伦闻言,望向河对岸那依稀可见的十里堡轮廓,想着唾手可得的胜利化为泡影,不禁颓然长叹:“唉……到嘴的烤鸭,就这么飞了!”
“烤鸭?”千夫长一愣,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那令人作呕的烤肉焦糊味,哪来的烤鸭?
石金伦懒得解释,无力地挥挥手:“速速集结,撤回界城!”
恰在此时,探马来报:“石将军,河里海将军率五千人马前来接应!”
“接应?”石金伦一听,火冒三丈,啐了一口带泥的唾沫,“现在才来?黄花菜都凉了!管个屁用!”
很快,河里海率领大军赶到。他与石金伦素来不和,互相瞧不起。此刻看到石金伦这副丢盔弃甲、浑身湿透的凄惨模样,河里海在马上微微俯身,拱了拱手,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揶揄:“石将军,您这是……遭遇了北唐军主力?怎会如此……狼狈?”
石金伦正憋了一肚子火,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反唇相讥:“主力?哼,再惨也没你河里海将军惨!我可是听说,你上次带一万人出去,最后就你光杆一个活着跑回来!”
这话戳到了河里海的痛处,他脸色一变,急忙反驳:“胡说八道!我明明还剩下一千多弟兄!是为了顾全石破猫将军的颜面,才将功劳……不,才将部队划归给他指挥!”
此言一出,石金伦和周围的士兵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上次败仗还有这等内情!
河里海话一出口就意识到失言,看着众人诡异的眼神,连忙找补:“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你们也都什么都没听见!”然而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岂是能收回的?
石金伦心中冷笑,牢牢记住了河里海这句话——这可是将来攻击对方的一个有力把柄。
两人碍于军令,只得合兵一处。但经此一败,他们已成惊弓之鸟,再不敢向前一步,生怕前方还有更可怕的埋伏,只好灰头土脸地一起撤回了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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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十里堡方向。
那震耳欲聋的连环爆炸声,如同天崩地裂,清晰地传遍了十里堡的每一个角落。尚未撤离的镇民们被这恐怖的声响吓得魂飞魄散,原本还存有的一丝侥幸心理瞬间荡然无存。人群像炸开了锅,更加疯狂地向城门涌去,撤离的速度被迫加快,秩序也更加混乱。
“快看!护卫队真的在拼命搬运东西!是真的!羯族人真的打过来了!”镇民们看到李勇、谢虎等人正指挥着士兵和工匠,将拆卸下来的投石机部件、珍贵的香水生产设备小心翼翼地装上马车,更加确信了大难临头。
一些原本磨蹭着还没收拾好的人家,此刻也慌了神,连滚带爬地跑回家中,胡乱将物什塞进行囊。
里长苦木嘶哑着喉咙,率领士兵在最重要的东城门努力维持秩序,疏导拥挤不堪的人流。
眼见东门堵塞严重,他当机立断,指挥后面的人分流,从其他城门绕行前往造化县。
赵范站在高处,冷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他命令杨继云及其部下,在完成伏击任务后,继续隐蔽在城外的小树林中,警戒可能出现的敌军小股部队,掩护镇民安全撤离。
李勇和谢虎则负责最繁重的装备搬迁工作。投石机的巨大木架和杠杆、香水作坊那些精巧的铜炉、导管和瓶瓶罐罐,都被小心翼翼地装载上马车。
这支由重要设备和核心工匠组成的车队,行动缓慢,几乎堵塞了整个城门通道,进一步延缓了撤离速度。
苦木不得不再次加派人手,引导民众从其他城门疏散。
城门口,赵范依依不舍地送别了秦昭雪。她和贴身丫鬟柳叶同乘一辆马车,后面跟着十几辆装载着侯府金银细软和重要文书的车辆。
谢虎率领一百名精锐士兵,神情肃穆地护卫在车队两侧。
“昭雪,一路保重,到了造化县,一切小心。”
赵范握着妻子的手,千言万语堵在胸口。
秦昭雪强忍着泪水,用力点了点头:“夫君,你更要小心……我等你。”
赵范看着马车辘辘远去,消失在扬起的尘土中,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
秦昭雪自嫁给他以来,便随着他东征西讨,颠沛流离,难得过几天安稳日子,始终在为他担惊受怕。这份亏欠感,在此刻离别时尤为强烈。
忙碌、混乱而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
当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掠过十里堡的屋檐,这座昨日还充满烟火气息、人声鼎沸的边陲小镇,已然变得空空荡荡。
街道上散落着匆忙间遗落的杂物,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空巷发出的呜咽声。
赵范带着宁飞、铁牛以及剩余的五百名士兵,开始进行最后的清场。
他们挨家挨户地检查,用力拍打房门,高声呼喊:“还有人吗?快出来!必须撤离!”
一旦发现还有因各种原因滞留的居民,无论是恋栈不舍的老人,还是躲藏起来的孩童,士兵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其带出,送上等待的车辆,确保不落下一人。
确认全镇已空无一人后,赵范下达了最后的命令:“把我们剩下的所有石油弹,全都给我用上!”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将库存的一千多枚石油弹,分散安置在镇子的每一个角落——房顶的瓦楞间、院落的柴堆后、街角的阴影里……所有可能被敌人利用的隐蔽处和必经之路上,都藏匿了这死亡的火种,并用茅草、破布等物进行巧妙的伪装。
尤其是在东西南北四座城门的门洞内侧,各自秘密放置了十枚石油弹,用绳索牵引着引信。
赵范站在空寂的街道中央,环视着这座他苦心经营的堡垒,目光冷峻。这里的一千枚石油弹,就是他留给羯族大军最后的“礼物”。
一旦敌军主力涌入城内,这四门处的四十枚石油弹率先爆炸,不仅能大量杀伤敌人,更能瞬间引燃藏在城内的其他火弹,形成巨大的连锁爆炸和冲天火海。
届时,整个十里堡将变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火焰瓮城,让进来的人有来无回!
就在布置妥当不久,探马飞驰来报,声音急促:“侯爷!紧急军情!巩喜碧亲率四万主力,已离开界城,正杀奔十里堡而来!先锋官是……萧文康!”
萧文康?赵范目光一凝。
他听说过此人,原是巩喜碧的近身侍卫,据说与女帅关系匪浅,甚至有人警告过赵范不要与之争锋,暗示此人是巩喜碧的面首(情人)。
如今巩喜碧竟将他提拔为副将,充任先锋,其用意不言自明。
“呵,”赵范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意,“羯族军中,石破猫、河里海、石金伦之流,都已尝过我石油弹的滋味。唯独这位萧将军还未‘享用’过。正好,这份‘大礼’,就留给巩喜碧的这位心肝宝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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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喜碧闻言石金伦过河便遇到了埋伏,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十里堡正是大乱之极,对于攻占十里堡,歼灭十里堡有生力量的大好时机。
既然我们中了他们的埋伏,他们比不会料到我们还会立刻派人去攻击他们,这对我来说就是个打好良机。
于是,巩喜碧派遣萧文康率领五千精兵,再扑十里堡而来。
萧文康率领五千精兵,迅速渡过大辽河。
临行前,巩喜碧再三叮嘱,赵范诡计多端,务必万分小心。
萧文康虽表面应承,心中却不以为然,认为石金伦之败纯属无能。他自信满满,催动大军,直扑十里堡。
队伍行至距城五里处,道路两旁陡然响起尖锐的破空之声!
咻咻咻——!
一排密集的箭矢如同毒蛇般从林中窜出,冲在最前面的羯族士兵猝不及防,顿时被射倒一片!
“有埋伏!”一名经验丰富的千夫长声嘶力竭地大声预警。
萧文康心中一紧,猛地勒住了战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