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宇凡僵在原地，如同被九天玄冰冻结的雕塑。


    大脑一片空白。


    使徒？


    上界？


    更美味的祭品？


    一个个词语，如同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认知里，将他那刚刚建立起来的“劫后余生，即将下班”的美好幻想，戳得千疮百孔。


    他花了足足十个呼吸的时间，才勉强消化掉这句话里蕴含的，那足以让任何一个穿越者精神崩溃的恐怖信息。


    搞了半天，他斗垮的那个“邪神教”，只是一个不入流的竞争对手？他一直赖以为生的金手指系统，不是外挂，而是他妈的……老板？还是那种把他卖了，他还得帮着数钱的黑心老板？


    他以为自己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即将取得真经的孙悟空，结果头上的紧箍咒，不仅没摘，反而升级成了24K纯金镶钻智能款，还带远程监控和强制任务发布功能。


    这他妈叫什么事！


    一股比刚才被情劫之力撑爆还要强烈的绝望感，涌上心头。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辛辛苦苦奋斗到公司上市，以为可以财务自由退休的CEO，结果在庆功宴上，被董事长拍着肩膀告知，恭喜你，你已被集团总部选中，将派往火星分部，从头开始，继续为公司发光发热，直至宇宙热寂。


    “我……可以拒绝吗？”莫宇凡在脑海中，用颤抖的神念问道。


    系统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恶趣味的“善意”。


    “当然可以，我的使徒。你有拒绝的权利。只不过，拒绝的后果，是由我来定义。温馨提示，我刚刚帮你干掉的那个‘计都罗喉’的残魂，我觉得很有回收利用的价值，或许可以和你那10%的系统控制权，做一次有趣的融合实验。”


    莫宇凡的脸，瞬间绿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这狗系统能立刻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神魂层面的赛博朋克改造手术”。


    他从一个求生型“情圣”，变成了这家宇宙级黑恶势力的……头号员工。


    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将心中那滔天的怒火与绝望，强行压了下去。脸上，依旧是那副力竭之后，带着一丝欣慰与疲惫的英雄模样。


    奥斯卡欠我一座小金人，不，是欠我一整个金像奖评委会。他悲哀地想。


    就在这时，几道身影，落在了他的身边。


    是云紫月她们。


    “凡儿，你没事吧？”云紫月第一个上前，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她的手触碰到他，感受到他体内那大乘期的磅礴修为，眼神中的温柔，瞬间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狂热。


    更强了，更完美了。这件藏品，已经臻至化境。


    “没事，师尊，只是有些脱力。”莫宇凡虚弱地笑了笑。


    “莫宇凡。”姬灵霜的声音传来，她已经恢复了皇女的威仪，只是看向他的眼神，不再是审视与利用，而是真正的郑重，“你以一人之力，挽救大乾，拯救苍生。此等功绩，当昭告天下。我将奏请父皇，封你为我大乾唯一的异姓王，与国同休。”


    她要用整个皇朝的荣耀与气运，将他彻底绑在这艘船上。


    “咯咯，封王有什么意思。”苏媚儿妖娆地靠了过来，媚眼如丝地在他耳边吹气，“小郎君，你现在可是大乘期的修士了。不如，随姐姐回魔道，我合欢宗宗主的位置，给你坐，如何？到时候，六宗圣女，任你采撷。”


    她开出的价码，更加直接，也更加致命。


    白素问则是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用一种看绝世珍宝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你的体内，五种道则并存，形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稳定循环。这是修仙史上从未有过的奇迹。你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进行长期的观察与研究。我的药庐，很合适。”


    洛凝霜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站在莫宇凡的另一侧，手，轻轻搭在了剑柄上。那意思很明显，他要去哪，她就跟到哪。谁想强行带走他，先问过她的剑。


    刚刚熄灭战火的天坛，瞬间，又变成了修罗场的中心。


    气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剑拔弩张。


    以前，她们争夺的，是一个有趣的男人，一个虚无缥缈的“情劫”。


    现在，她们争夺的，是一个拯救了世界的英雄，一个大乘期的顶尖战力，一个与她们每个人，都产生了“道”之纠缠的，命运共同体。


    莫宇凡感觉自己的脑袋，比刚才被五种力量灌体时还要痛。


    他现在是大乘期了，理论上一巴掌能把她们全拍晕，然后潇洒走人。


    但他能吗？


    不能。


    先不说这五个女人背后的势力加起来，能把三千道州掀个底朝天。更重要的是，他体内的力量，本就源于她们。她们每个人，都相当于一个拥有他“后门”权限的超级管理员。一旦动起手来，他这个“服务器”自己先得宕机。


    他看着眼前这五张绝美的脸，和她们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


    这哪里是五个女人，这分明是五个虎视眈眈的债主，而他，欠了她们一辈子的情债和……力量债。


    不行，不能再被动下去了。他现在是“使徒”了，眼光要放长远，格局要打开。他不能再局限于这个小小的修罗场，他要将她们，发展成自己的……下线。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都别争了。”


    莫宇凡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这威严，源自他大乘期的修为，也源自他此刻的心境。


    他轻轻推开云紫月的手，站直了身体，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们赢了吗？不，我们没有。”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思道死了，那个所谓的邪神意志，也消散了。但你们都听到了，他背后，还有一个‘计都罗喉’，还有一个我们一无所知的‘上界’。”


    他将系统刚刚发布的“任务”，巧妙地包装成了一个来自敌人的，迫在眉睫的巨大威胁。


    “你们以为，我体内的力量，是胜利的果实吗？错了。”他自嘲地笑了笑，“这是枷锁。是我，也是你们所有人的枷锁。我们的力量，我们的道，已经通过我，连接在了一起。从今天起，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上界的敌人，随时可能降临。他们能培养出一个李思道，就能培养出一百个，一千个。下一次，他们会更强，准备会更充分。而我们，还在这里，为了‘我该去哪’这种可笑的问题，内耗？”


    他的质问，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云紫月、姬灵霜、苏媚儿，这些心高气傲，惯于掌控一切的女人，第一次，无言以对。


    她们发现，他说的是事实。


    “所以，我哪里也不去。”莫宇凡做出了最终的裁决。


    “从今日起，以大乾皇都为中心，青云剑宗、魔道六宗、丹谷、大乾皇朝，我们五方，结成攻守同盟。资源共享，情报互通。”


    “我，将作为同盟的联络人与……最终兵器。而你们，”他看向五个女人，“是这个同盟的最高决策层。”


    他这是要反客为主，将她们从“债主”，变成“合伙人”。


    姬灵霜的眼中，精光一闪。她第一个明白了莫宇凡的意图。这个同盟，一旦成立，将是三千道州有史以来，最恐怖的一个势力。


    云紫月皱起了眉，但没有反驳。因为莫宇凡说得对，他现在是“最终兵器”，把他放在任何一个宗门，都会引起其他四方的不安。只有让他处于一个相对中立的位置，才是各方都能接受的结果。


    苏媚儿和白素问，也陷入了沉思。


    莫宇凡趁热打铁，看向远方，用一种充满了忧患意识的语气，悠悠说道：“三千道州，要变天了。我们必须做好准备，迎接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一场……对抗上界的战争。”


    他成功地，为她们，也为自己，树立了一个共同的，无比强大的敌人。


    一场即将爆发的核级修罗场，被他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强行转化成了一场“为了应对世界危机而召开的五方会谈”。


    夜深人静，莫宇凡独自一人，站在皇宫的最高处，遥望着天上的星辰。


    大乘期的修为，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在这个世界的晶壁系之外，存在着更高维度的，充满诱惑与危险的世界——上界。


    飞升，对别人来说，是毕生追求的终点。


    对他来说，却是下一份工作的起点。


    他叹了口气，那声音里，充满了社畜的疲惫与无奈。


    “我只是想下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