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看到，莫宇凡的身体，因为承受不住这股庞大的力量，七窍都开始渗出鲜血。


    但他，却死死地挺立着，那双被血丝布满的眼睛，依次扫过她们每一个人，用一种沙哑到了极点的声音，艰难地吼道：


    “你们……想被这鬼东西……当成猪狗一样……抓走吗？”


    “你们的骄傲……你们的剑……你们的权势……你们的道……”


    “难道……就要在这里……因为这点可笑的嫉妒和占有欲……全部葬送吗？！”


    “把你们的力量……都给我！”


    “我来……做你们的剑！”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四女的心头。


    她们看到，那个男人，在承受着足以让任何化神修士都神魂崩溃的情绪冲击，却依旧在为她们，指引着一条生路。


    这一刻，她们心中那被阵法放大的，因爱生恨的“小我”，被莫宇凡这番近乎自残的呐喊，狠狠地击碎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强大的情感。


    ——守护！


    不能让他死！


    “妇愁者联盟”模式，其核心并非简单的力量叠加，而是一种匪夷所思的情绪转化。


    它将四个女人对莫宇凡那份复杂、矛盾、甚至带着毁灭性的“情劫之力”，通过莫宇凡这个“导体”，强行扭转了方向。


    原本，这份力量的潜在指向是“毁灭他身边的一切，最终独占他”。


    而现在，在莫宇凡以身为祭的引导下，它被转化成了“毁灭一切想伤害他的人，最终守护他”。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当四女心中那份守护的意念，取代了嫉妒与占有，成为主导时，奇迹发生了。


    “龙气，佑我子民，镇我山河！”


    姬灵霜第一个响应，她不再压制那股暴虐的情绪，而是将其与自身的皇道龙气结合。只见一道璀璨的金光从她身上冲天而起，不再是针对亭内的任何人，而是化作一道厚重无比的金色壁垒，狠狠地顶住了“血怨囚神阵”的下压之势。她守护的，不再仅仅是大乾的子民，更是那个站在风暴中心的男人。


    “剑心，唯诚唯真，斩尽虚妄！”


    洛凝霜的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她手中的长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一道纯粹到极致的白色剑气，不再指向任何“情敌”，而是化作无数道细密的剑丝，精准地切割着大阵中那些用于连接和传导负面情绪的血色符文。她的剑，不再是无情之剑，而是守护至诚之人的，有情之剑。


    “魔意，随心所欲，吞噬万物！”


    苏媚儿发出病态而又畅快的笑声。她彻底放开了对阵法邪能的抵抗，反而张开双臂，如同拥抱情人一般，将那些污秽的血怨之气，疯狂地吸入体内。她身后的天魔虚影，变得前所未有的凝实和妖异，但那双魔瞳，却死死地锁定着阵外的黑袍人。她要吞噬这阵法，然后，把那个敢动她“玩具”的家伙，撕成碎片。


    “道法，自然无为，净化天地。”


    云紫月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的温柔，化作了真正的慈悲。她伸出一根玉指，点在莫宇凡的眉心。一股浩瀚如海，精纯无比的青色灵力，涌入莫宇凡体内。这股力量，没有去攻击，也没有去防御，而是像春雨润物，迅速修复着莫宇凡那濒临崩溃的神魂和经脉，同时，将另外三股性质截然不同的力量，强行“净化”和“调和”，让它们能够以莫宇凡的身体为中心，暂时共存。


    金色的皇道龙气为“基”，稳固阵脚。


    白色的太上剑气为“锋”，斩断脉络。


    红色的天魔之气为“噬”，反客为主。


    青色的纯净道力为“心”，调和一切。


    四种截然不同，甚至彼此克制的顶级力量，在莫宇凡这个小小的筑基境（伪）修士体内，达成了一种脆弱而又完美的平衡。


    莫宇凡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


    他的身体，成了一个高压锅。四种属性的能量在他体内疯狂冲撞、融合，每一次循环，都让他的修为瓶颈，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筑基圆满……金丹一转……金丹二转……


    修为在系统灌顶之外，第一次出现了失控的暴涨！


    “就是现在！”莫宇凡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指向天空。


    四女心领神会。


    下一刻，四道颜色各异的光柱，同时从她们身上，汇入莫宇凡高举的手臂。


    金、白、红、青，四色光芒，在莫宇凡的指尖，汇聚成一个刺目到无法直视的，混沌的光球。


    那光球中，蕴含的力量，让阵外的化神境邪修，都感到了发自灵魂的战栗。


    “不……不可能！四种相克的法则雏形，怎么可能融合在一起！这不合常理！”黑袍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莫宇凡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威严，仿佛是四位一体的古神在宣告神谕。


    “因为，我们是——”


    他顿了顿，脑海里闪过系统那个该死的名词，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硬着头皮吼了出来。


    “妇愁者联盟！”


    话音落下，他手臂猛地一挥。


    那颗混沌的光球，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四色神光，狠狠地轰击在了“血怨囚神阵”的光幕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片死寂的湮灭。


    暗红色的光幕，如同被烈阳照射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那巨大的阵法，连同布阵的无数邪教徒，都在这一瞬间，被彻底净化，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四色神光余势不减，直冲云霄，将神都上空的乌云，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灿烂的阳光，重新洒落大地。


    噗！


    阵外的黑袍人，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口黑血，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他想不通，一个专门用来制造内讧，克制女性修士的禁忌大阵，为什么会反过来，促成了她们最强的联手一击？


    妇愁者联盟？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不敢停留，强忍着重伤，化作一道黑烟，就要遁走。


    “想走？”


    一声冰冷的轻喝传来。


    云紫月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逃遁的路径上，依旧是那副温柔婉约的模样，但伸出的玉手，却仿佛封锁了整个空间。


    “伤了我的凡儿，还想活着离开吗？”


    她轻轻一握。


    “不——”


    黑袍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整个身体，连同他的神魂，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伟力，碾成了最原始的粒子，消散在风中。


    一位化神境强者，弹指间，灰飞烟灭。


    湖心亭，彻底安静了下来。


    莫宇凡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体内的能量已经散去，但经脉却像是被拓宽了无数倍，修为稳稳地停留在了金丹五转的境界。


    他活下来了。


    他抬起头，看向亭内的四位女子。


    四人也都在看着他。


    姬灵霜的眼神，是震撼和一丝后怕。


    洛凝霜的眼神，是担忧和一丝迷茫。


    苏媚儿的眼神，是狂热和更加浓烈的兴趣。


    云紫月的眼神，则依旧是那看不透深浅的，温柔的宠溺。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荡然无存。一场生死与共的战斗，在她们之间，建立起了一种微妙的，谁也不愿承认的“战友情”。


    然而，麻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