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拒绝？死路一条。


    阳奉阴违，只击败不废掉？后果可能更严重，会被认定为“能力不足”和“态度不端”，双重差评。


    唯一的路，就是做！


    但怎么做，才能在完成KPI的同时，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甚至……化危为机？


    一个个方案在他脑中闪过，又被一一否决。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很快，第二轮比试开始。


    当执事长老念到莫宇凡的名字时，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一刻，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如果说之前，他表现出的是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与悲悯。


    那么现在，他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


    他没有走向属于自己的二号演武台，而是在万众瞩目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了另一座演武台。


    那里，雷动峰的赵乾，刚刚一招狂雷，击败了他的对手，正意气风发地享受着众人的欢呼。


    “赵乾师兄，可敢与我一战？”


    莫宇凡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演武场。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主动挑战？还是挑战刚刚大胜，气势正盛的赵乾？


    赵乾也愣住了，随即，便是狂喜。


    他正愁没机会报前几日道心被破之仇，没想到对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有何不敢！”赵乾狂笑一声，手中阔剑遥指莫宇凡，“莫宇凡，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好！赵师兄，废了他！”


    “让他知道我们雷动峰的厉害！”


    雷动峰一脉的弟子，开始疯狂呐喊助威。


    而其他弟子，则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莫师兄疯了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啊，他明明可以稳步晋级的，挑战赵乾，太冒险了！”


    选手区，姬灵霜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她不知道莫宇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种不符合“利益最大化”的行为，让她感到了不安。


    洛凝霜也握紧了剑柄，她能感觉到，莫宇凡此刻的状态，很不对劲。那股冷酷的决绝，让她心慌。


    “他……想做什么？”


    只有观礼台上的云紫月，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才乖嘛。”


    演武台上，莫宇凡面对赵乾的狂傲，神色没有一丝波动。


    他缓缓地，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那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青钢剑，宗门发的制式武器。


    “三招。”


    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招之内，你若不败，我自绝于此。”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狂！


    比上次在迎宾峰门口，还要狂妄百倍！


    “找死！”


    赵乾彻底被激怒了，他不再废话，浑身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


    “狂雷天降！”


    还是那一招，但威力比上次强大了数倍！一道粗如水桶的雷龙，撕裂长空，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当头劈下！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击，莫宇凡动了。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个残影，整个人如同鬼魅般，迎着雷龙，不退反进！


    《浮生剑诀》，第一式——【朝露】！


    他的剑，在空中划过一道不可思议的轨迹。


    那一道剑光，不似雷霆般霸道，不似寒冰般凌冽，它就像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了荷叶上的那一滴露珠。


    璀璨，绚烂，却又转瞬即逝。


    剑光与雷龙，在空中交汇。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那狂暴的雷龙，在接触到那滴“朝露”的瞬间，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所有的狂暴与毁灭，都在刹那间，化作了最纯粹的生机，消散于无形。


    一剑，破神通！


    赵乾瞳孔猛缩，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莫宇凡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二剑，接踵而至。


    《浮生剑诀》，第二式——【蜉蝣】！


    这一剑，没有丝毫的华丽。


    它看起来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微不足道，就像是夏日里，那朝着参天大树撞去的蜉蝣。


    带着一种向死而生的决绝，带着一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壮。


    赵乾下意识地横剑抵挡。


    然而，当那看似渺小的一剑，点在他的阔剑剑身上时。


    一股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抗拒的“意”，轰然爆发！


    那不是力量的碰撞，而是一种“道”的碾压。


    在【蜉蝣】那撼动天地的决绝意志面前，赵乾那点所谓的“狂雷剑意”，就像是纸糊的一样，瞬间崩溃。


    咔嚓——


    他手中的上品法宝阔剑，发出一声哀鸣，剑身上，裂开了一道道蛛网般的缝隙。


    噗！


    赵乾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演武台的边缘。


    两招！


    仅仅两招，金丹九转，不可一世的“狂雷剑”赵乾，败！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摧枯拉朽的战斗，震撼得失去了言语。


    莫宇凡持剑而立，白衣依旧纤尘不染。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赵乾，眼神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淡漠。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剑。


    第三剑。


    这一剑，他没有再用《浮生剑诀》。


    他只是平平无奇地，一剑刺出。


    剑尖，对准的，是赵乾的丹田。


    “不要！”


    “住手！”


    雷动峰的长老，和洛凝霜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一剑若是刺实了，赵乾这一身的修为，就全完了！


    然而，莫宇凡的剑，没有丝毫的停顿。


    就在那剑尖，即将刺入丹田的千钧一发之际。


    “唉。”


    一声幽幽的叹息，在莫宇凡的耳边响起。


    他的剑，停住了。


    不是他自己停住的，而是一股温柔，却又浩瀚如海的力量，包裹住了他的剑，让他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是宗主，云紫月出手了。


    莫宇凡缓缓抬起头，看向观礼台。


    他知道，他的“表演”，结束了。


    他成功地执行了命令，展现了自己的“獠牙”，证明了自己是一把好用的刀。


    同时，他又在最后一刻，被宗主“仁慈”地阻止，保住了赵乾的修为。


    这样一来，宗主既敲打了他，又在全宗门面前，展现了自己的宽宏与仁德。而他莫宇凡，则会背上一个“出手狠辣，但被宗主强行制止”的名声。


    一箭三雕。


    好一招帝王心术！


    莫宇凡收回剑，不再看地上的赵乾一眼，转身，走下演武台。


    他与迎面冲来的洛凝霜，擦肩而过。


    “为什么？”洛凝霜拉住他的手臂，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莫宇凡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疲惫到极点的声音，轻轻说道：


    “有些事，身不由己。”


    说完，他挣开洛凝霜的手，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中，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角落。


    他赢了比赛，却仿佛输了全世界。


    而洛凝霜，看着他那萧索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那云雾缭绕的观礼台，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名为“怀疑”与“反抗”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