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时间长河的一丝缝隙
作品:《正气凛然西门庆》 “……我太想妻子了,我……我要见银荷!”
锁灵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道:“我考虑考虑,你先去见见囡囡吧!”
西门庆点点头,锁灵伸出手来,朝着前方的浓雾轻轻一拂。
无声无息间,浓得化不开的灰雾如同最听话的幕布,顺从地向着两旁缓缓滑开、退散。
一条由不知名细小光点铺就、散发着柔和青白色微光的蜿蜒小路,清晰地出现在西门庆脚下,一直延伸向浓雾的最深处。
西门庆的心猛地一缩,抬脚就踏上了那条光点小径
青砖、黛瓦、熟悉的篱笆墙……还是那座小巧温馨的院落。
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疾步奔到熟悉的青铜门环前!指尖颤抖着,正要叩响——
“爹爹!不用敲门啦!我在这儿呐——!”
一个清脆如银铃、带着无尽欢喜的童声,脆生生地从院落旁边那棵老槐树后响起!
小院柴门外不远处那棵老槐树后,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盛满了鬼精灵的笑意,双眼正一眨不眨地望向西门庆。
“囡囡——”
他张开有力的臂膀,几乎在他臂膀张开的瞬间,那个小小的身影就如同一阵风,笔直地撞进他宽阔的怀抱里。
“爹爹!爹爹!”
小丫头纤细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小小的脑袋深深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依赖地蹭了又蹭。
西门庆只觉怀中一沉,随即是温软的触感和孩童身上特有的奶甜气息,他立刻收拢手臂,将那轻盈的身子稳稳托住,几乎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就在这时,灶房里传来一阵锅碗瓢盆轻微的磕碰声。
一个略显笨拙的身影趔趄着捧着一方热气腾腾的蒸屉,从低矮的灶房门里钻了出来。
“哎呀,大官人!您可算来了,尝尝我新制的酥蜜饼!”武植搓着手,语气里满是宠溺又带点无奈的笑意,“刚蒸熟,还烫手着哩!”
“爹爹,你知道我学了什么?”囡囡骄傲地挺起小胸脯,眼睛滴溜溜一转,拉着西门庆的衣角轻晃,“爹爹,你听呀!我背给你听!我已经会背好多啦!秦雨哥哥教我的!”
她清了清嗓子,站得板板正正,小脸扬着,用一种故作老成的稚嫩腔调,奶声奶气却极其认真地开始背诵: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脆生生的童音在小院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清泉滴落在石上,格外清晰。
她背诵得很努力,偶尔会卡一下,皱起小眉头努力回想,然后豁然开朗般继续大声念下去。
欢乐的时光流淌得异常迅猛。灶房的香气淡了,囡囡的笑闹声小了……终究是到了离别的时刻。
“囡囡乖,爹爹……要去给你赚很多蜜饼钱了。”西门庆的声音低沉而艰涩,带着无法掩饰的喑哑和离别的浓重鼻音。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想去揉揉囡囡的小脑袋,却在半途停住,那小小的羊角辫上仿佛还沾着清晨的寒气。
他最终只是屈指,在她的小鼻尖上极其轻柔地蹭了一下。
囡囡委屈地抽动着鼻子,道:“爹爹,我想妈妈了!”
西门庆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摇晃了一下,点点头,道:“囡囡乖……”
他没办法答应囡囡。
……
金光一闪,西门庆又回到小院中,胸腔里翻滚的情绪再也无法压抑,泪珠悄无声息地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襟。
他压低了嗓音,用一种近乎卑微的、混着哽咽气音的语调喃喃乞求锁灵道:“锁灵……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和囡囡……见见银荷……哪怕是看一眼……一眼也好……”
他闭上了眼睛,额角青筋微微凸起,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吐出最后几个字:
“……我太想她了。”
这短短几个字,仿佛耗尽了他全部的生机,透着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刻骨的眷恋,在空旷的原野上消散,无望却执着。
片刻的寂静,仿佛连风声都停顿了。
随后,空气微微扭曲,如同水纹漾开。
一个纤细窈窕、穿着白色流光长裙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在西门庆神识中。
锁灵那张秀美灵动的脸上,此刻却没有了平日的嬉闹与刁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凝重与认真。
她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樱唇紧抿着,似乎在犹豫。
半晌,锁灵才缓缓开口:“你要见银荷,这……并非完全不可能。”
西门庆倏然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眸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希冀光芒,像溺水者终于看到了稻草。
“但要跨越千年时光的界限,去唤醒一个既定不再同一时空的存在,”锁灵接下来的话却迅速将那微弱的希冀浇上了一盆冷水,“需要耗费的时空灵力……远超你的想象,龙鳞锁的本源之力也会因此剧烈损耗,甚至可能……”
她顿了顿,似乎在权衡利弊,又似在艰难地下着某种决心,抬眼说道:“……这样吧,念在你……这般情苦,我勉力一试,但这也需要一个强大的引子。如果你能成功铲除掉一个恶贯满盈的四品贪官,并夺取他搜刮的所有金银……”
她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
“那庞大的世俗财气,蕴含的‘金性’最是纯粹强横,恰恰是弥补龙鳞锁损耗、稳固时空通道的最佳‘燃料’。届时,锁内有了充盈的灵力支撑,我或许……可以勉力一试,破开时间长河的一丝缝隙,到那时,就是你得偿所愿之时!”
这条件无比艰难,甚至如同九死一生去搏那一线虚无缥缈的希望。
但一丝光芒总好过彻底的绝望。
西门庆怔怔地望着锁灵那双仿佛映着时空涡旋的眼眸,郑重地点了点头。
两行滚烫的清泪,无声无息地从他紧闭的眼角汹涌而出,驱不散的悲伤感如同浓雾般弥漫开来。
饶是素来跳脱的锁灵,此刻也被这沉重的氛围所感染,她的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弦被这人间至深的苦痛轻轻拨动了。
不知何时,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仿佛是顺从了那弥漫开来的哀伤引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她轻轻地温顺地,偎依在了西门庆宽厚却因悲伤而微微颤抖的肩膀上。
良久,西门庆终于从那沉溺的痛苦深渊中挣扎出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可下一瞬,他却愣住了,近乎目瞪口呆。
因为他看到……自己肩上并非那记忆中黑亮如绸缎的长发。那如云的秀发间,竟不知何时,凭空多出了许多缕极其刺眼、毫无生机的银丝!
绝非接发,而是锁灵居然白发早生?
如同白雪落于乌木之上,格外突兀!
“喂!你……”西门庆喉结滚动了一下,一时语塞,惊诧的目光牢牢定在那些白发上。
“哎哟!”
她发出一声带着懊恼与羞赧意味的短促惊叫,像只受惊的小兔般飞快地弹开一步,脸颊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没见过接发啊?这么点白就大惊小怪!这……这才叫个性!这才时髦呢!懂不懂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有些烦躁地拍打着自己的裙摆,似乎想掩饰刚才那瞬的尴尬和失控的心绪,但那略显飘忽的眼神和微微泛红的脸颊出卖了她。
西门庆竟一时呆住了。
“懒得看你发呆!”清脆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她蹦蹦跳跳地向溪边跑去,那灵动的背影,倒真真像极了一只挣脱束缚、追逐快乐的斑斓彩蝶。
刚跑到银河边的锁灵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猛地刹住了脚步,豁然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一丛苍耳!
那张原本因为奔跑而带着红晕的俏脸,此刻腮帮子气鼓鼓,像只充了气的河豚。
她那双漂亮的杏眼也瞪得溜圆,燃烧着被“冒犯”的熊熊怒火。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她叉着腰,气势汹汹,声音提高了八度,“敢嘲笑本姑娘?胆子够肥啊你!”
紧接着,她弯腰,动作快如闪电,抄起搁在溪边、用来舀水的木质水瓢,连瓢里的水珠都来不及甩干净,直接朝着溪畔那丛苍耳狠狠敲了过去!
“笃!笃!笃!”
水瓢砸在苍耳肥厚的叶子和簇拥的小刺球上,发出一连串闷闷的脆响。
清晨的溪边,这声音格外清晰。
“哎哟喂!疼疼疼!”秦风化作的苍耳抱头大叫:“小姐息怒!小姐饶命!没、没有啊!小的绝对不敢笑您啊!就是借我秦风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呐!……哎哟,你看看,那螳螂在偷偷喝水!”
西门庆和锁灵抬眼望过去,不知何时,那只翠绿的小螳螂,正趴在银河边上。
银河水本就较之前少了许多,这小螳螂却趴在那儿“咕咚咚”喝个没够,眼见肚子胀起来一大截。
“哎呀呀!竟敢不守药圃的规矩!”锁灵大怒,抬手处数十道电鞭抽下,劈得小螳螂背上火星四溅,在地上来回翻滚,飞快地逃回土垄小洞中去了!
“再敢偷喝,拔了你那两个刀爪子!”锁灵一指西门庆,喝道:“记清了,本小姐让你喝才能喝,这是药圃的规矩,再敢炸刺,本小姐劈得你魂飞魄散!”
小螳螂趴在土洞中,竟然听懂一般乖巧地点了点头,三角脑袋一歪,竟口吐人言:“主公,来日校场武试,务必当心那祝家三兄弟……那三兄弟,邪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