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了然跟着铁栓几人走了约莫两个时辰，中途还吃了一次干粮，这才到他们所说求真观。


    这是一个略显破败的道观，砖瓦斑驳，墙皮剥落。


    眼下，这道观却难得热闹，诸多少年排着长队，脸上又是希冀，又是忐忑。


    林了然默默排在铁栓几人身后。他的储物袋早早藏在胯骨处贴身存放，这次可不会再露出马脚。


    一段时间后，铁栓几人垂头丧气地出来了。在一一和他们告别后，终于轮到林了然。


    负责考核的是一位约莫四十余岁的中年道人。林了然运用神识悄悄探查，感知到对方是筑基初期修为。


    那道人见林了然近前，淡淡道：“哦？练气三层。”


    “是，学过些粗浅的法门。”林了然垂首应道，谦卑的很。


    道人拿出一个玉璧递给他：“既然你有灵力，自己拿着通灵璧，运转一个周天试试。”


    林了然依言而行，灵力沿着经脉运转一周。玉璧却没多大反应，表面纹路中，只见若有若无的微光。


    “知道自己资质差吗？”道人语气平淡。


    “我知道，我是凡灵根。”林了然心头微沉。


    “不，说是凡灵根都勉强。你这个资质，不会有哪个宗门愿意收你做正经弟子的。”那道人轻轻摇头。


    “怎么会？玉璧亮了，证明我还是可以修行的。”


    “我也是凡灵根，求真观几乎所有人都是凡灵根。但是，凡灵根之中也是天差地别。看到这茶杯的水了吗？”道人拿起手边一个茶杯，里面盛着大半杯水。


    “嗯呐。”


    道人手腕一倾，将水尽数倒在地上：“现在还有水吗？”


    “没了……但硬说有，也有。杯壁上还有些水。”


    待林了然说完，道人没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他。


    林了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的灵根资质，竟如这杯壁上残存的水痕一般。


    “你能修到练气三层，想来是吃了不少苦吧？”道人的声音似乎柔和了一些。


    “怎么会……”林了然有些恍惚，不敢相信，也不知如何回答。


    道人继续道：“对于你这种情况，有的宗门也会把你收下，但是只会把你当做‘杂役’。


    甚至连曾经的浮云宗也会这样，它们根基薄弱，没有多少附庸，所以会大量招收这种外门弟子。


    求真观却不这般行事。我们不招收‘杂役’，我们只想收徒。”


    林了然听闻此言，心头一震，躬身恳求道：“求道长收容，我诚心向道。也学过一些草木基础，可以打理药园。”


    “腰杆挺直！男儿立于天地，何须折腰乞怜？”道人抬手，掌心上方灵气聚集，幻化出一株草药虚影，“你可认识？”


    “党参，味甘，性平。归脾经、肺经。补虚养血。”林了然不假思索道。


    又一颗草药虚影浮现。


    “麦冬，味甘、微苦，微寒。归心、肺、胃经。养阴清热。”答得依旧流利。


    那道人微微点头，连对两题，林了然也是心中窃喜。


    第三株草药虚影出现，形态奇异。林了然凝神细看，终是摇头：“晚辈不识。”


    “此乃清心草，味苦，性寒。归心、小肠、膀胱经。清心除烦。”


    第四株虚影再现，林了然依旧茫然。


    “紫利籽，味酸，性温，归肺、心、肾经，具有益气宁心之效。”


    “道长，受教了。”林了然恭敬道。


    “叫我陈长老。学过符箓吗？照着这个画。”陈长老取出一张符箓，又拿出黄符纸和朱砂笔递给林了然。


    林了然自然是没学过的，也不晓得这符箓是何用途，只是依样画葫芦画完。


    他运笔毫无章法，手腕僵硬，线条歪歪扭扭，整张符箓死气沉沉，毫无半分灵韵可言。


    看到这般涂鸦，陈长老眉头微皱，指着符箓道：“你这画的什么！你看你这一弯钩，毫无灵气。这一横，弯弯扭扭。这两笔，该连在一起的，怎么断开了？”


    结丹大佬林了然，此刻唯唯诺诺，只能低头受教，不敢辩解半分。


    “我看你，愚钝得清澈，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样子。手伸出来，我看看你的脉象。”


    “啊？”林了然一愣，浮云宗入门测试的时候都没这项啊？今天前面的人似乎也没有。


    “啊什么？这也是考察根骨资质的一部分。”陈长老语气不容置疑。


    林了然只得伸出手腕，陈长老三指搭上。片刻后，陈长老收回手，深深看了林了然一眼，眼神复杂难明。


    “散修是吧？想来也没有身家。往里走，说你是新弟子，让里头的给你找个房间。”


    ……


    日落，求真观。


    “陈师叔，今年招的新弟子中有资质比较好的吗。”说话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修士。


    “观主。”陈长老叹气道：“却是没有。”


    青年修士摆摆手，苦笑道：“师叔可别这么叫我，再这般，我可受不了。”


    “师侄。”陈长老知道这位师侄是真心实意的，不再多言。他沉思片刻又道：“倒是有个自称散修的，身份可疑。”


    “怎么说？”


    “和他一起来的人说他是逃难来的，求我们无论如何给他个生计，他却明明有修为在身。


    他体内血脉受损，像是受过严重的内伤。略知草木，却不精通。这个当口……你说他会不会是浮云宗逃出来的外门弟子？”


    “既然可能是被剿灭通缉的浮云宗弟子，师叔还是招他入门了？”青年修士笑道。


    “我看他向道之心，不似作伪。至于悟性，还算可以。就是资质，实在拉胯。如果真是浮云宗弟子，他也没做错什么，着实可怜……”陈长老语气低沉。


    青年修士轻叹一声：“师叔做的没错，只是个杂役罢了，想来三大仙宗不会真的计较太多。所谓正魔之争，不过利益之争罢了。


    而且，我这次到郡城，倒听说玄天子师徒一死一逃之后，三大仙宗当即就接受了浮云宗的投降。但是浮云宗的人去了哪？却是不得而知。”


    “哎。老道我一念之仁，招了这身份存疑的散修。不会害了陆师侄，让邹师侄借机发难吧？”


    “邹师兄？倒是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