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假星官,真刀兵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大帐之内,烛火被欧阳子虚一句话说得仿佛都凝固了。


    韩延徽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宋江却依旧稳坐如山,面色不起半点波澜,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仿佛在听一个无甚新意的故事。


    “哦?裂开?”宋江淡淡地问,声音平稳得可怕,“如何个裂开法?”


    欧阳子虚见宋江并未动怒,只当他被这惊天之语震慑住了,不由得更加得意。


    他向前一步,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种“天机只与你分享”的优越感:“贫道夜观星象,发现紫微帝星虽光芒大盛,但其星芒内部已现裂痕,隐有五道歧路分光。此乃‘五星分辉’之兆,预示天下将非一家之有,而是五国并立之局。大都督虽有龙兴之姿,但……恐怕也只是这五分之一啊。”


    此言一出,帐内空气骤然降至冰点。


    这已不是献策,而是诛心!


    梁山军上下以“紫微北上,一统天下”为精神支柱,欧阳子虚此话,无异于从根基上动摇军心,暗示宋江的天命有瑕,其志难成。


    韩延徽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宋江却笑了,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道长所言,当真是惊世骇俗。只是天机玄妙,空口无凭,恐难服众啊。”


    他目光转向欧阳子虚,眼神锐利如刀:“不如这样,请道长当着众将之面,将这‘五星分辉’的星轨演算一番,也好让大家开开眼界,早做准备。”


    “这……”欧阳子虚一滞,他这套说辞本就是凭空捏造,用以试探宋江底线、抬高自身地位的筹码,哪有什么星轨可供演算。


    宋江不等他回答,已扬声道:“来人,传我将令,召集所有在营中的头领,一刻钟后,于中军大帐议事!另,请欧阳道长暂留帐中,与我共候。”


    话音未落,两名亲兵已如铁塔般立于帐门口,目光森然地盯着欧阳子虚。


    欧阳子虚脸色瞬间煞白


    就在此时,帐外传来一阵孩童的喧哗,随即帐帘被猛地掀开,耿小星那张带着惊慌的脸探了进来,他手里还死死攥着一卷发黄的绢帛。


    “大都督!先生!不好了!”耿小星冲进来,扑到韩延徽脚边,将绢帛举起,“我……我在欧阳道长的书房后院玩,想掏个鸟窝,结果从一棵老槐树的树洞里,掏出了这个!”


    韩延徽不动声色地接过绢帛,缓缓展开。


    那上面,赫然是一封密信,笔迹正是欧阳子虚的。


    信中内容更是触目惊心——他竟与方腊旧部尚有联络,信中详细描述了梁山“紫微北上”的舆论攻势,并暗示自己会“相机行事,于内部分化其势,使其首尾难顾”。


    欧阳子虚看到那封信,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去,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宋江看都未看那封信,只对门口的亲兵道:“将欧阳道长‘请’下去,好生看管。”


    一刻钟后,中军大帐灯火通明,众头领齐聚,气氛肃杀。


    宋江端坐帅位,将一张巨大的星图铺在案上。


    那是欧阳子虚先前所绘,用以证明“紫微北上”的“铁证”。


    “诸位兄弟,”宋江的声音冰冷而清晰,“今日请大家来,是看一样东西。”


    他指着星图,冷冷道:“这张图,出自欧阳子虚之手。他告诉我们,紫微星正从南向北移动,天命在我梁山。但现在,我告诉你们,这张图是假的!”


    众将哗然。


    宋江伸手,拿起另一本厚重的典籍——那是他命人重金寻来的《授时历》抄本。


    “韩先生,你来告诉大家,错在哪里。”


    韩延徽出列,指着星图上几个不起眼的点,沉声道:“此图有三处致命错误。其一,他所标注的‘南斗六星’与《授时历》的秋季标准方位偏了整整三度,这是为了夸大南方星象的‘黯淡’;其二,他所绘的紫微星‘南移’轨迹,比真实天象的岁差移动幅度大了近百倍,纯属无稽之谈;其三,也是最恶毒的一点,”韩延徽的声音陡然拔高,“他今日竟又妄言‘五星分辉’,意图动摇我军根本,乱我一统天下之心!此人,名为道长,实为奸细,其心可诛!”


    言罢,他将那封从树洞中搜出的密信当众展示。


    铁证如山!


    帐内瞬间杀气沸腾,武松、李逵等人更是双目赤红,恨不得立刻将那妖道碎尸万段。


    “一个用谎言编织天命的人,比战场上最凶恶的敌人,更毒!”宋江一掌拍在桌案上,声音如雷,“因为他要摧毁的,是我们的信念!”


    他环视众人,随即道:“来人,将赵天机老先生请来。”


    片刻,盲眼星官赵天机被搀扶着走入帐中。


    他虽目不能视,却站得笔直,神态安然。


    宋江亲自走下帅位,对他长揖及地:“先生,军心动荡,唯有真正的天道方能匡正。烦请先生为众家兄弟,推演明日卯时,晨星‘启明’出于何位?”


    赵天机微微颔首,不假思索,口中便吐出一连串精准的术语:“明日卯时初刻,启明当出正东偏北一分三厘之地,其光上指摇光,下映天江,三日内,此位不变。”


    众将听得云里雾里,但见他言之凿凿,心中已信了七分。


    宋江朗声道:“好!全军在此共证!我们便等上三日,看看是妖道之言可信,还是赵老先生的天算更准!”


    消息传出,全军震动。


    次日,陈火婆便在军营外的空地上搭起了一座高高的法坛。


    她身穿麻衣,手持桃木剑,对着营地方向号啕大哭,声嘶力竭地控诉。


    “苍天啊!神明啊!你们都看看呐!”她捶胸顿足,引来无数士兵围观,“我们大都督诚心敬天,顺应天命,才有紫微北上的祥瑞!可恨出了个姓欧阳的奸人,竟敢伪造天书,妄改星轨,亵渎神明啊!”


    她说着,一把火点燃了早已画好的欧阳子虚的画像。


    “这等奸人,必遭天谴!神明动怒,已降下警示,若不除此獠,瘟疫不日将至啊!”


    士兵们本就对方腊之地的瘟疫心有余悸,听闻此言,无不面露惊恐。


    陈火婆趁势高呼:“诸位军爷,奸人虽伏法,但晦气未除!老婆子我今日设坛,是替大都督,替咱们梁山数十万兄弟向神明请罪!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求一张‘避祸清瘟符’,保佑大家刀枪不入,百病不侵!”


    一时间,士兵们纷纷掏出怀里的铜板,争先恐后地塞进功德箱,只为求得一张能带来心安的符纸。


    远处,韩延徽看着这番景象,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身边的亲信低声道:“看到没有?将对手彻底污名化,将自己彻底神圣化,再加上一点恰到好处的恐惧。这才叫一套完整的话术。”


    三日后,卯时。


    数万将士自发聚集在校场上,目光齐齐望向东方。


    当那颗璀璨的启明星,分毫不差地出现在赵天机所言的位置时,整个军营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神了!真神了!”


    “赵老先生真是活神仙!”


    “跟着大都督和赵神仙,还怕什么天命!”


    当晚,应众将士请求,赵天机被请上了临时搭建的高台,首次面向全军,“口述天轨”。


    夜幕之下,这位盲眼的老者,声音平稳而笃定,从北斗的斗柄指向,到二十八星宿的轮转,娓娓道来,每说一星,皆引经据典,与众人抬头所见之星空一一对应。


    百姓与士兵们听不懂那些深奥的术语,但他们看得见,一个瞎了眼的老头,比朝廷里那帮拿着仪器的钦天监看得都准,说得都真!


    “瞎眼神算,口含天宪”,这则传言,如风一般传遍了整个河北。


    宋江立于台下的人群之中,一身寻常士卒的装束。


    他望着台上被万众敬仰的赵天机,以及台下那一张张狂热而信赖的脸,低声对身旁的韩延徽说道:“从今往后,梁山不靠神仙。”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弧度。


    “但人人都以为,我们有神仙。”


    是夜,月黑风高。


    欧阳子虚被押至荒野的一处土坑前。


    死亡的恐惧让他浑身发抖,但他仍不甘心,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宋江!你也是在骗人!你用一个瞎子来演戏!凭什么杀我?!”


    黑暗中,一个身影缓缓走出,正是宋江。他亲自来了。


    他走到欧阳子虚面前,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说的没错,我们都在骗。”


    他俯下身,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但你骗,是为了你自己的荣华富贵,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我骗,是为了让天下人相信一个值得为之流血牺牲的未来。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别。”


    话音落,宋江转身离去。


    身后,刀光一闪,嘶吼声戛然而止。


    韩延徽默默上前,从欧阳子虚的尸身上,拾起一本被血浸湿的星象笔记。


    他翻开看了看,轻蔑地笑了笑,随手将其扔进土坑,准备一同掩埋。


    他走到宋江身边,低声道:“这蠢货,到死都不知道,我们给赵天机的那本《授时历》,也是删改过的。”


    宋江没有回头,只是望着远处漆黑的夜空,仿佛在与那满天星辰对弈。


    这一局,他赢了,赢得干净利落,彻底将“天命”这件最强大的武器,牢牢攥在了自己手中。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亲兵神色慌张地从远处策马狂奔而来,马蹄声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报——”


    那亲兵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音因急促而颤抖:“大都督!赵……赵老先生深夜急召,说有天大的事,请您立刻过去!”


    宋江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韩延徽上前一步,沉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亲兵抬起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与迷惑。


    “赵老先生说……他说……”


    “紫微星位……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