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安民台上的第一场春雨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卯时未至,天色晦暗,酝酿了一夜的春雨终于化作千万缕银线,淅淅沥沥地洒向济州城。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残存的血迹与尘埃,却浇不熄安民台前那片人海的热切。
上千名百姓自发聚集,或披蓑衣,或顶着破斗笠,甚至有人就那么赤着头,任由雨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流淌,目光却死死地盯着高台,仿佛那里藏着他们下半辈子的生路。
孙清披着厚实的蓑衣,立于台侧的雨棚下,手中那本用油纸包着封皮的册子,已被他翻到了第七页。
墨迹清晰地记录着《安民十策》的日程:三日放粮,安抚饥民之心;五日配布,保障老弱之体;七日授贷,重燃生计之火。
今日,正是第七日。
他正埋首核对名册上用朱笔勾出的一个个名字,忽然,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从人群后方传来。
“让一让!让一让!”
孙清抬头望去,只见雨幕中,柳氏领着十余名妇人,人人肩上都扛着一捆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踏着泥水,大步流星地挤到台前。
她们将肩上的重物“砰”地一声放在台下,解开油布,露出的竟是数十件崭新缝制的军衣,针脚细密,用料扎实。
“孙先生!”柳氏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声音盖过了雨声,“我们这十家子,不领米,也不领贷!这几天,姐妹们通宵赶工,做了五十件军衣。我们不要钱,只求您在册子上给我们记上一笔——梁山替我们报了官军屠村的血仇,给了我们活路,我们这双手,也得为梁山好汉们出点力!”
她的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人群中立刻有人高声附和:“说得对!俺是个铁匠,俺不要粮,给俺铁料,俺能给山寨打一百把朴刀!”
“俺们家的地窖里还有几十坛老酒,是给俺儿子娶媳妇用的,现在全献出来,给兄弟们庆功!”
一时间,百姓的呼声汇成滚滚热潮,在凄风苦雨中冲天而起,竟有了一股说不出的豪迈与暖意。
就在这时,宋江的身影出现在高台之上。
他未撑伞,也未披蓑衣,一身青色长袍,任由那冰冷的春雨浸湿肩头,打湿发髻。
他缓步走到台前,只是抬了抬手,那原本鼎沸的人声便奇迹般地平息下去,只剩下沙沙的雨声。
“乡亲们,”宋江的声音清朗而沉稳,穿透雨幕,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今日,宋某站在这里,不是来对大家施恩的,是来履行约定的。《安民十策》第一条,便是‘民有饥,官必赈’。你们能活下来,能吃上一口饱饭,不是因为我宋江心善,而是因为这本就是为政者该做的事!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柳氏等人,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许:“但你们的心意,宋江心领了。你们用自己的双手挣饭吃,这叫骨气!这骨气,比金子还贵!梁山,要的就是这样有骨气的百姓!”
说罢,他猛地一挥手,对孙清下令:“开仓!当众开仓!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梁山的粮,够不够大家吃饱!”
命令一下,三座临时搭建的巨大粮囤同时被揭开封顶的油布,刹那间,糙米和白面堆积而成的小山暴露在众人眼前,那金黄与雪白的颜色,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格外耀眼。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农,颤抖着双手从最近的粮囤里捧起一把糙米,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又掂了掂分量,浑浊的老泪瞬间夺眶而出,哽咽道:“这米……这米比朝廷发的官粮还要干净,还要足秤啊!俺活了六十年,第一次见到这么实诚的粮仓……”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这一次,是压抑不住的喜悦和激动。
就在此时,耿全快步登上高台,他浑身湿透,显然是一路疾行而来。
他将一卷同样被雨水浸湿了边角的文书递到宋江面前,压低声音急切地说道:“公明哥哥,昨夜快脚递连夜传回的消息!郓城、东平两县,共有六座村庄的里正耆老联名上书,自愿归附我梁山治下,他们愿意缴纳三成的收成,只求梁山能派兵护佑他们春耕,免遭官军和土匪的袭扰!”
他顿了顿,从文书夹层中抽出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递了过去:“还有这个,是一个自称周员外家仆的人偷偷送来的,信上说,只要梁山肯让他家的小儿子进入讲-武-堂,他愿献出祖传的良田三百亩,分文不取!”
宋江接过文书和信件,目光一扫而过,脸上却波澜不惊,仿佛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他转头对孙清沉声吩咐:“民心可用,时机已至。你立刻传我的将令,拟一道《垦荒纳贤令》,昭告全境:凡主动献田助我梁山垦荒者,无论士绅商贾,皆可按田亩数量,举荐家中子弟一人或数人,入我梁山新设的讲武堂或蒙学营!三百亩以上者,可入讲武堂,百亩以上者,可入蒙学营,由山寨统一教授武艺与文理!”
高台之下,被几名梁山士卒押解至台侧观礼的程德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曾是济州府的通判,饱读圣贤之书,此刻却感到胸口一阵撕裂般的闷痛。
他看到那些曾经在他眼中如蝼蚁般的百姓,正争先恐后地领取粮券,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他看到一群孩童在台下追逐嬉戏,将梁山士卒分发的麦芽糖当作战利品互相炫耀;他看到宋江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能轻易地点燃所有人的情绪。
这,绝不是一群流寇能做到的。
归途中,雨势渐小,程德儒终于忍不住,低声向身旁的押解士卒问道:“那位柳氏……她为何宁肯通宵劳作,也不愿领现成的米粮?这……这不合常理。”
那士卒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咧嘴道:“俺们头领说了,这叫尊严。柳大姐自己也说了,领一次米是恩情,领一世米就是还不清的债。她说,梁山给了她站起来的机会,她就要靠自己的手,挣一碗堂堂正正的饭吃。”
一句话,如重锤狠狠砸在程德儒心口。
当夜,他被关押在阴冷的囚室里,听着窗外雨声渐歇,他用颤抖的手指,在潮湿的墙壁上,一笔一划地刻下了几个字:“政不在名,而在实……”第六个字尚未刻完,指甲已然崩裂,血丝渗出,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怔怔地望着那未完的刻痕。
次日,雨过天晴,一轮红日破云而出,将金色的光辉洒遍济州城。
安民台前的人群不但没有散去,反而越聚越多。
孙清手持一份崭新的榜文,立于高台之上,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宣读:“奉安抚使宋公明令,颁《归民授田榜》首份!韩五郎,因献铁料有功,授熟田二十亩!柳氏,因献军衣有功,授熟田二十亩!耿全,因传信有功……”
榜文上,十个名字被一一念出,他们都是昨日最先响应,愿意为梁山出力的人。
每一户,都分到了实实在在的二十亩熟田,并且当场发放了田契。
那田契上,盖着一枚鲜红的朱印,印文赫然是——“济州安抚使司”。
“谢宋公活我全家!”榜首的韩五郎,一个魁梧的汉子,当场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谢宋公!”
数千百姓齐刷刷跪倒在地,叩首之声响彻云霄。
宋江站在台前,扶起韩五郎,目光却望向远方。
他对身旁的耿全低声说道:“民心已定,但还不够。明日,将《快脚递》的驿站,从十个扩充到三十个!我要让济州府境内的每一座村庄,每一个乡镇,都知道一件事——我梁山,不只会破城,更能立城!”
话音刚落,城门方向,一匹快马猛然冲出,蹄声如鼓,卷起清晨的薄雾,奔向那烟雨散尽的广袤原野。
天光大亮,已近辰时。
济州府衙内外,早已被亲兵肃清,无数道目光,无论敬畏、好奇还是揣度,都汇聚向了那座象征着一州权柄的正堂。
一个新的时辰,即将宣告一个新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