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断粮断心,孤城将倾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政事厅内,烛火摇曳,将童贯肥硕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扭曲变形,如一头困兽。
他烦躁地踱着步,每一次转身,身上的甲胄都发出一阵沉闷的摩擦声,像是在哀叹着自己的无力。
济州城,这座昔日坚不可摧的堡垒,如今却像一个被扎了无数窟窿的皮囊,正无声无息地漏着气。
“报!”一名亲兵踉跄着冲入,声音嘶哑,“监军大人,西城守军……为了一桶井水,与巡城营械斗,已伤数十人!”
童贯猛地回头,眼中血丝密布,他一把揪住亲兵的衣领,怒吼道:“水!水!又是水!城中那么多水井,怎么会一夜之间都枯了!”
亲兵被他狰狞的面目吓得魂飞魄散,颤声道:“井……井水都变得浑浊不堪,泥沙翻涌,根本无法饮用!弟兄们说……说这是梁山贼寇使了妖法!”
妖法?
童贯心中一凛,旋即是无尽的寒意。
他放开亲兵,颓然坐倒。
他不是蠢货,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妖法,而是比妖法更可怕的阳谋。
三天前,梁山大营。
宋江指尖轻点着一幅刚刚绘就的《济州布防图》,目光落在城西的一处标记上。
执笔之人,正是新降的朝廷猛将,双鞭呼延灼。
此刻的他,面色复杂,笔尖在图上悬了又悬。
宋江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将军不必为难,但说无妨。如今你我同在一条船上,济州城便是你我的第一道投名状。”
呼延灼胸口一阵起伏,终是心一横,笔尖重重落下,在城西水门处画了一个圈,沉声道:“此门通漕渠,乃全城活水之源。平日里有重兵把守,看似坚固,实则最是凶险。若贼寇……若我军能于上游截断水源,不出三日,城中必因水而大乱。届时,人心浮动,不攻自破。”
他话音刚落,便觉得厅内气氛一凝,生怕宋江以为他藏有私心。
岂料宋江非但没有怀疑,反而抚案大笑,声震梁瓦:“好!好一个呼延灼!所见与我一般无二!”他霍然起身,眼中精光四射,再无半分平日里的温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运筹帷幄的枭雄气魄,“铁牛!”
角落里,一个黑塔般的身影应声而出,正是李逵。
他双眼放光,咧嘴笑道:“哥哥,可是要俺杀进城去?”
“杀进去,太过便宜童贯了。”宋江冷笑一声,递过一道令箭,“你带五百死士,星夜赶赴漕渠上游,不必交战,只需用巨石泥包,给老子把河道彻底堵死!沿途水车、水坊,尽数焚毁,一滴清水都不许流进济州城!”
当夜,黑风呼啸,李逵率众如鬼魅般潜行。
巨石滚落,砸入水中,激起沉闷的巨响,仿佛是济州城的丧钟。
冲天而起的火光,将沿岸的水车坊映照得如同人间炼狱。
断水之策,如一柄无形利刃,精准地刺入了济州城的软肋。
而另一柄淬毒的匕首,则由裴宝亲自操刀,从海上刺来。
裴宝,梁山新设“商路司”的头领,依宋江之令,一夜之间切断了登州至济州的所有盐铁商路。
同时,一个惊人的消息如瘟疫般在沿海各州府的商贾与脚夫口中散播开来:“梁山已与北地辽人达成秘约,凡是运往济州官府的船只,一律视为宋廷之物,出海即沉!海路将断三月!”
这谣言半真半假,却足以致命。
济州城内,官仓的盐价一日三涨,从一斗米换一斤盐,变成了三斗米都换不来。
城中百姓尚可忍耐,但守城军士每日操练,汗出如浆,无盐则四肢无力,军心动摇。
终于,乱子爆发了。
童贯的亲信监军,竟被发现在夜间偷偷倒卖军盐,牟取暴利。
童贯闻报,气得浑身发抖,当着全军之面,将那名亲信和另一名同伙当场斩首。
鲜血染红了帅台,他厉声嘶吼,试图震慑军心,然而他看到的,却是台下士卒们麻木与嘲讽的眼神。
就在此时,一首不知从何而起的童谣,如同鬼魅的私语,在济州城的街头巷尾,在军营的营房角落里,悄然传唱开来。
“城中无粮米成沙,军中无盐血先干;昨日还说忠朝廷,今夜谁肯替你拦?”
这童谣由梁山乐和所编,词句简单,却字字诛心。
守城的士卒们开始私下议论:“朝廷让我们死守,却连一口清水、一撮咸盐都保证不了?”“是啊,童大人杀了自己人,可我们的肚子还是空的,嘴里还是淡的!”“我们在这里为谁卖命?为那个远在天边的皇帝,还是为了一群让我们喝泥水、吃淡饭的官老爷?”
军心,已如风中残烛。
呼延灼将城中乱象尽收眼底,内心煎熬无比。
他找到宋江,单膝跪地,声若洪钟:“公明哥哥!城中军心已乱,童贯外强中干!若哥哥信我,愿率本部旧部为先锋,诈降入城,为大军里应外合,一举破城!”
宋江静静地听完,却缓缓摇头。
“不,”他伸手扶起呼延灼,目光深邃,“我要你留在梁山。”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用黄绫包裹的纸卷,郑重地递到呼延灼面前:“将军请看。令尊呼延都统制当年为国战死,天子亲赐谥号‘忠勇’,此乃我命人从京城石碑上抄录的碑文拓片。你若此刻入城,以童贯之奸诈,必不会信你,反而会将你挟为人质,以此要挟你的旧部,甚至逼你辱骂梁山。届时,你非但功不能成,反而会辱没令尊一世忠勇之名。”
呼延灼的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接过那卷黄纸,只觉重如千钧。
碑文上那一个个熟悉的字眼,仿佛是他父亲临终前的殷殷目光,刺得他双目发烫。
他“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虎目含泪,声音哽咽:“那我……我该如何为哥哥分忧?如何赎我旧日之罪?”
宋江凝望着济州城的方向,那里的天空已是一片死灰。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需站在这里,站在这梁山之巅,穿着你的铠甲,握着你的双鞭,让济州城头所有能看见的人都看见——连朝廷最倚重的双鞭呼延灼,都归顺了梁山。让他们明白,这天下,早就不再是赵家的天下了。”
呼延灼猛然抬头,醍醐灌顶。
他明白了,宋江要的,不是一座城池的得失,而是人心的归向!
这比任何计谋都更加诛心,也更加光明正大!
三日后,济州城头那面代表着童贯最后的尊严的帅旗旁,竟颤颤巍巍地升起了一面素白色的旗帜。
一名副将用绳索缒城而下,他脸色惨白,跪在梁山阵前,高高举起一封火漆密封的信件:“我家监军大人有亲笔密信,呈与宋公明头领!”
信被送到宋江手中。
童贯的字迹潦草而惊惶,言辞卑微到了极点,只求宋江能放他一条生路,他愿献出济州全城,并保证秋毫无犯,唯求死后能留一具全尸,不至于身首异处。
宋江看完,脸上毫无波澜,既无喜悦,也无轻蔑。
他只是将信纸缓缓折起。
“来人!”
李逵应声上前。
“将此使者,绑在阵前旗杆之上!”宋江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再取火来!”
在使者惊恐的尖叫声和济州城头无数守军死寂的注视下,宋江亲手将童贯那封乞降的密信,凑近了火把。
“回去告诉童贯!”宋...江的声音借着风,传向城头,“他残害忠良,克扣粮饷,视将士性命如草芥!如今兵临城下,已是困兽之斗,不想着为麾下弟兄谋条活路,却只顾自己乞活,何其无耻!我宋江替天行道,不与此等国贼谈任何生路!”
呼——
火苗舔舐着信纸,瞬间将其吞噬。
火光映红了宋江坚毅的脸庞,也照亮了城头上一张张绝望、愤怒、继而变得麻木的脸。
他们最后的希望,被这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当夜,济州东、南、西三座城门内,三营士卒在都头的带领下,哗变了。
他们砍倒了营中帅旗,带着兵械,打开城门,如潮水般涌出,向梁山大营投降。
他们不仅带来了城中最后的兵力,还带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童贯,已经不在帅府,他带着最后的亲兵和搜刮来的金银,躲进了城中一处极其隐秘的酒窖地窖之中!
梁山之巅,高台之上,风起云涌。
宋江身披玄色大氅,立于“替天行道”的杏黄大旗之下,旗帜的影子在他身上流动,平添了几分肃杀。
呼延灼站在他身后半步之遥,手中的铁鞭虚影仿佛凝实了几分。
“呼延将军,”宋江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济州,马上就要破了。但童贯的项上人头,我还未曾给你。”
他缓缓转身,目光越过呼延灼,望向不远处如铁塔般矗立的李逵。
“铁牛,传我将令!”宋江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明日辰时,命你亲率五百黑甲军,将那地窖围得水泄不通,给老子活捉童贯——我要他亲眼看着,呼延将军是如何接过这济州帅印的!”
呼延灼闻言,握紧铁鞭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眸中的光芒,由感激转为刺骨的冰冷。
他仿佛已经看到童贯那张肥胖而惊恐的脸。
远处,夜幕下的济州城内,零星的火光忽明忽暗,像是垂死野兽眼中最后的光,它仍在黑暗中挣扎,喘着最后一口浑浊的、带着血腥味的气息。
而一张由死亡和黑暗织成的大网,正悄无声息地,朝着那处隐秘的地窖,缓缓收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