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眼底的怒色还未褪去，可看见他俩满怀希冀的眼神，忽然有些不太忍心戳破他们对正义的美好幻想。


    随后，他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的状态。


    “没什么，这招不行我们换一招，不过你们师尊去哪了？这么关键的时刻他怎么能不在？”


    武伍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形容。


    要是能直接找到师尊解决，他们也不会来回奔波去折腾钱老这个老人家。


    姜淑婉开口就比较婉转一些，“师尊也在寻找破解之法，只是一时还没有消息。”


    可这话用来骗骗他们自己还说得过去。


    要是想糊弄钱老，恐怕还不行。


    钱老一针见血就指出不对劲的地方，“呵，还有什么东西是你们师尊解决不了的？”


    “就算那无情道尊主的威名不一定好使，但是修仙界第一的实力总不可能有什么阻碍吧？”


    “除非，他根本就不在，所以就算有心也无力。”


    姜淑婉和武伍瞪大了眼睛，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师尊那样的实力，还需要忌惮什么？


    当初只是林若雪被质疑，他都能强硬站出来让所有人闭嘴。


    更别说此刻是林若雪生死攸关的关键时期，哪怕不能完全把她摘干净，至少让那些人不得不就事论事，只谈公道。


    而不是什么莫须有的罪名都往她身上按。


    但武伍还是不太敢相信这一点，“可是小师妹说了师尊只是闭关，让我们等等就好。”


    钱老半眯起眸子，“你们小师妹还有说别的什么吗？”


    武伍努力回想，“额，她说师尊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就能回来算不算？”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她为何如此笃定，毕竟以往师尊闭关根本归期不定，谁也没办法预测。”


    “但小师妹说得信誓旦旦，应该是师尊有过特别交代。”


    “这么久？”


    钱老瞪大了眼睛，心里好像有了盘算。


    洛玄清肯定是碰上什么棘手的事情被阻碍了。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玄灵阁。


    难不成，上面的意思，是不允许洛玄清这个任务者插手吗？


    要是这样的话，恐怕谁也没有办法去改变既定的结局了。


    只能看季南乔和他们几个人的造化了。


    钱老最后叹了口气，小声抱怨了几声，“这个玄灵阁，还真是越来越死板了，卡得这么严，也不怕玩脱……”


    武伍和姜淑婉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好奇问了几声。


    “钱老？您在说什么？”


    钱老尴尬一笑，连连摆手，没什么。


    “不过我还有办法，以我的能力，让你们两个越过守卫去跟若雪那小丫头说上几句话还是可以的。”


    “不过你们要记住一点，必须说服她咬死不承认那些事情。”


    “否则一旦她承认罪名，谁来了也无力回天。”


    姜淑婉脸色也严肃不少，“我们一定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钱老怒声强调，“必须懂不懂？既然你们小师妹笃定了玄清一定会回来，那你们起码也得撑到援兵出现吧！”


    武伍努力点头，“好，我们一定做到！”


    钱老在才满意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武伍的肩“好孩子，说到就要做到啊！”


    可惜，有些事情不是那么轻易说到就一定能做到的。


    就在姜淑婉和武伍靠着钱老的隐匿之术顺利到达拘束林若雪的院落。


    就看见，林若雪呆滞抱着膝盖坐在角落一动不动。


    武伍试着小声喊了几句，怕动静太大会吓到她。


    而林若雪像是入定了一样，半点都不带动弹的。


    武伍没办法，只能轻轻上前拍了拍她。


    林若雪缓缓转过头，眼中不带任何情绪。


    平静地犹如一滩死水。


    姜淑婉觉得很不对劲，立刻上前抓住她的手，让她看向自己。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和小师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而姜淑婉的话，就像是投入这滩死水的巨石，掀起一阵阵汹涌的波澜。


    比她的声音还先到来的，是她满脸的泪水。


    她颤颤巍巍开口，“师姐，如果我死了，小师妹是不是就不用牺牲了？”


    “什么意思？”


    林若雪顿住了，良久，才缓缓开口。


    “她本可以一辈子脱离那魔尊的掌控，无忧无虑地生活，可如今却主动与那魔尊交易。”


    “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我死了，这一切就会结束，她也不用再去做这样的牺牲。”


    姜淑婉脸色瞬间严肃下来，“你怎么可以这样想！”


    “你若是死了，小师妹所做的一切牺牲都白费了！”


    “不只是她，还有我们，还有师尊！”


    “每一个人都在为了你努力去奔波，去周全！”


    “你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就放弃自己？！！！”


    “你这样做，小师妹只会更难受，你明不明白？”


    林若雪却骤然爆发，“那是我愿意的吗？你们为了我牺牲！有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你们每一个人，都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结果呢？”


    “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们被我拖入泥泞之中，你们又知道我有多痛苦？”


    爆发过后，她的声音再次回到平静，甚至一度低到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


    “我本就是不值得的！从一开始就是！”


    “我也想干干净净的，可我不能，从出生的那一刻，我就注定只能在这泥泞之中挣扎。”


    “这样黑暗，这样罪恶的路，我一个人走了很久很久。”


    “我不想牵连任何人，我也不想让本就能站在阳光下的人，不得不因为我，靠近甚至陷入黑暗之中！”


    姜淑婉却一脸认真捧起她的脸，逼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若雪，如果这一切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呢？”


    “那你又知不知道，在我们眼中，你其实一直在闪闪发光。”


    “像是那柔柔的月光，虽不及太阳那样夺目，可也因为你，大家的黑夜才有了一抹亮色。”


    “你不肮脏，也不黑暗，你是支撑我们大家那道温柔但坚定的力量。”


    “不只是我，小师妹也是这么样觉得的。”


    “所以哪怕她只是来自异界的孤魂，也会不自觉被你所吸引，愿意为你付出。”


    “你本就是那样美好的存在，为什么要为一些不值得的人葬送自己的未来？”


    “你从前总是劝我，亲情并不能困住我的一生，怎么换到你自己身上，你就想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