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两人交流心中的怪异，刚刚的林族弟子去而复返，不过这次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负责把宋烟云带回去。


    “几位留步，若雪长老邀你们一聚。”


    “嗯。”


    三人没有说别的，直接跟着这位弟子往前走。


    然而再次回到林族，那弟子却不是将三人带去原本的住处，而是直接带着三人来到族长后院的密室中。


    林若雪一身白衣负手而立。


    听见他们进来的动静，缓缓转头。


    “你们来了？”


    带路的弟子很识时务退下，给几人留足说话的空间。


    武伍率先忍不住开口，“三师妹，你让我们过来这里是为什么？”


    林若雪努力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意，抬手指着旁边好几个整齐排列的巨型琉璃罐。


    “你们看。”


    三人齐刷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流光溢彩的琉璃罐中，竟盛满了奇妙的蓝色液体。


    林若雪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这些，都是这么多年积攒的鲎族血液。”


    “也是整个林族最深重的罪孽！”


    三人低下头沉默，不知如何表达此时看见这一幕的震撼。


    武伍举起自己的胳膊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的罐子，要装满血液，得抽干多少无辜的鲎族？


    季南乔也是心底止不住的震撼，她好像在这绚丽的颜色中感受到直击灵魂的悲鸣。


    姜淑婉还算冷静，强压下心底的震撼询问出声。


    “到底怎么回事？林族族长为何忽然……”


    姜淑婉的询问还没完，林若雪却忽然打断。


    “那是他应得的报应！”


    姜淑婉声音颤抖，“什么？”


    林若雪却忽然笑了，笑声凄婉又带着微凉的苦楚。


    “从我记事起，他就带我来过一次这个密室。”


    “告诉我，那流光溢彩的罐子中，藏着林族上百年经久不衰的秘密。”


    “那时我不懂，甚至翻遍医书都未曾找到关于那些蓝色液体的记载。”


    “我单纯的以为，那是什么神奇的仙草所榨取的汁液，甚至很多年，都理所应当用此物提升自己炼丹的成丹率。”


    “直到某一天，我在父亲的院落不远处的后山，发现一个奄奄一息的身影。”


    “她神色惶恐，看见我身上林族的服饰，扑倒我身前跪求我不要抽干她的血液。”


    “可还没等我问清楚，他就让人把她带走了，此后我再没见过她。”


    “但那之后，我忽然开始抵触使用这个，因为那一次，我分明看见那女子的伤口处，流淌出的血液与我平时炼丹的辅助液体一模一样。”


    说起这些，林若雪就忍不住涌起阵阵恶心感，但还是强压着，继续讲完没说完的话。


    “后来，因为这个，我甚至尝试了半个月都没有练成过一次丹药，因为过依赖那些液体，一旦不用，我连最基础的丹药都炼不出。”


    “他发现了我的异常，也觉得时机差不多，是该告诉我这个秘密。”


    “而跟他想的不一样，当知道秘密之后，我更加抵触这些，甚至因为怨恨自己为何会出生在林家。”


    “我总感觉，我身上的血，每一滴都带有无比深重的罪恶。”


    “随后，我离开了林族，可我依然心中有愧，因为我做不到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因为一旦泄漏，那是整个林族的灾难。”


    “他们分明都是无辜的，只是听从族长的话是用这些东西辅助炼丹。”


    “可他们无辜，那些间接死于我们手中的生命就不无辜吗？”


    “再后来，我加入了无情宗，也渐渐淡忘了那些不愉快的过往，甚至只要有时间，我都会去游历世间，企图寻找不伤害无辜生灵也能维持林族昌盛的替代品。”


    “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努力弥补，那些罪恶中有一天会被洗刷，我也会有能够站在眼光下的机会。”


    “但我错了，错得离谱！他为了让我回去炼丹宗延续林族的荣光，不惜找人诱导雨儿研习符咒禁术，更是在雨儿无意得知秘密想要揭露之后，用那样残忍的手段将她谋害。”


    “更令人发指的是，他其实从未放弃过让我与他一起站在黑暗中的想法，为了拉我下水，再次使用禁术禁锢雨儿的魂魄，以此逼我就范。”


    “如今他罪孽深重遭到报应，我反而想明白了。”


    “那些罪孽终究需要有人承担，只是他一个人死去还不足以泄愤，那就用我的生命，来终结这一切。”


    “反正我已经深陷泥泞之中，也不在乎死后骂名什么的。”


    季南乔狠狠皱眉，“所以你要用自己的死去换取所谓的正义吗？”


    林若雪轻笑，抬手想要像以前一样轻抚季南乔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滞。


    自己已经不干净了，何必去玷污那样明媚灿烂的她？


    然而季南乔却直接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你舍得我们吗？你舍得师尊吗？”


    “罪恶确实需要有人承担，但绝对不是你。”


    “你给我一点时间，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最好的解决办法的！”


    “趁现在这一切都还有转机，答应我，不要这样轻易放弃自己好不好？”


    “我们，还有师尊，都会一起跟你努力的。”


    “你不相信我，总不能不相信师尊吧？他说了等他回来，就一定会有办法的！”


    林若雪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热度，一点点融化心底的寒意。


    旋即，一抹笑意在嘴角一点点漾开，最后定格成往日灿烂的模样。


    “好。”


    见她终于放下心中的芥蒂，季南乔也忍不住勾唇轻笑。


    接下来，就是彻底清算的时刻。


    大魔头萧景澜他们暂时搞定不了，其他的人难道还不行吗？


    刚刚她就确认过了，宋烟云似乎是遭遇了什么，实力几乎全无。


    这样好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反正他也作恶多端，正好一起结束。


    “三师姐，你介不介意我狐假虎威一次？借借你的势？”


    林若雪看她嘴角的坏笑，像极了一只用力晃动尾巴的小狗，一时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想做什么就做，师姐给你兜底。”


    季南乔更得意了，“嘿嘿嘿，那我不客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