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乔缓缓摇头，“不是，路边捡到的，不知道怎么带回来，就想起身上还有麻袋……”


    钱老差点眼珠子给瞪出来，看着李豪狼狈的姿态，愤恨到想要狠狠敲眼前这俩货的脑门。


    “这可是人！是人啊！不是你带去集市卖的畜牲！”


    “就不知道用点温和的法子吗？就算是直接扛在肩上也好过塞进麻袋啊！”


    钱老痛心疾首，一遍跳脚痛骂季南乔和武伍，一边心疼自己的徒儿被这样粗暴对待。


    然而季南乔和武伍看了对方一眼，有些无奈，最后还是季南乔顶着这波口水攻击，后退几步弱弱开口。


    “您要是知道他做了什么，恐怕会一边夸我们做得好，一边揪起这家伙上去就是一顿爱的教育……”


    钱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嘀咕什么？我自己的徒弟，我怎么可能下这狠手呢？”


    季南乔却忽然关心起钱老的状态，“您的心脏应该没有毛病吧？有的话建议您先拿出速效救心丸……”


    钱老哼哼出声，“你才有毛病！我老头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你尽管说！但要是你的理由不足以说服我，接受爱的教育的人就是你俩！”


    季南乔摸了摸鼻子，最后再问一句。


    “您真要听？不过听了可不准质疑，这都是我们亲眼所见！”


    钱老摆手，“有话快说，有屁死远点放！”


    “粗俗！”季南乔瞪了钱老一眼，才开始详细解说，从遇见阿水到最后李豪被教训丢出寻烟楼的过程。


    不过跟黑袍人的事她只字未提，至于合欢宗的部分，也是粗略带过，主要解说的部分是李豪做的事情。


    钱老还没完全听完，刚刚气红的脸一点点变紫，最后转黑。


    等季南乔最后一个字说完，他的脸已经比煮熟的猪肝颜色还深。


    “这个逆徒！反了天了！”


    最后钱老是在抑制不住，上前提溜起李豪的头发，夸夸就是两耳光。


    那清脆的声音，季南乔和武伍听着都脸疼。


    而李豪，也被这充满“爱意”的呼唤叫醒。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自己师父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他顶着高肿的脸发出不太利索的声音。


    “丝，丝虎？您，肿么，在……”这？


    然而钱老冷哼一声就把人丢地上。


    好巧不巧，李豪还没反应过来，脸就跟大地母亲来了个亲密接触。


    他忍着剧烈的疼痛缓缓爬起来。


    扭头看见武伍和季南乔要笑不笑的样子，立刻愤然起身。


    “似，李们害窝！”


    季南乔彻底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可别张嘴就喷啊！我俩可是把你捡回来的好心人！”


    武伍跟着附和，“就是就是，捡到你时候就这样了，你可别赖得就赖，恩将仇报啊！”


    “窝！”


    李豪刚要辩解，眼神转到钱老黑沉的脸色时，顿感不妙。


    他现在才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做了什么。


    难不成，师父是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所以才这么生气的？


    要是这样的话，他身上的伤或许真的跟季南乔和武伍没有关系。


    一想到钱老要是怒意上涌，一下把自己逐出师门，他就脸色惨白，悔恨难当。


    最后扛不住身体和心理双重打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钱老狠狠叹气，这个不争气的家伙差点气死他。


    怪不得季南乔提醒他准备速效救心丸。


    看来是他错怪这两个孩子了。


    扭头看向武伍和季南乔，瞬间就多了一层好孩子滤镜。


    “让你俩见笑了！这个逆徒，我一会就让他大师兄拖走，罚他面壁思过一个月，若是再不知悔改，那我也不会再宽容了。”


    季南乔叹了口气，还真是便宜李豪这家伙了。


    碰上这么心软的师父，要是别的人，恐怕在知道此事之后就立刻将人赶出去。


    毕竟名门正派，容不得这样的污点，那帮人就算要出入那样的场合。


    要么换个身份不让人知道，要么光明磊落像武伍那样只是为公事不得不做。


    而罚他思过一月，也是为了保护他。


    只有隔绝跟外界所有联系，他才不会被牵扯进其他漩涡之中。


    就是不知道李豪这家伙，能不能理解钱老的苦心了。


    姜淑婉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看着眼前的画面还是有所震惊。


    虽然刚刚那些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不过顾虑到钱老的颜面，也就没有出来。


    此刻事情差不多了结，她扭头询问季南乔状况。


    季南乔脸色严肃许多，避开李豪的事情不谈，她还有更重大的发现。


    她先在心中捋顺说辞，才把自己观察到的部分说出。


    “我怀疑，合欢宗似乎也察觉到异样，妄图通过御兽宗宗主掺和进来。”


    钱老也暂时忽略掉李豪的事情，加入事件的讨论。


    “胡威的话，应该不至于蠢到透露这样的事情，毕竟一旦传出去，他的宗主之位都保不住。”


    “怕的就是，合欢宗的人从别处入手，探听到秘密之后，强行加进来。”


    “本来御兽宗跟林族联手，情况就已经不容乐观，合欢宗若是加入，恐怕事情会复杂到我们无法想象的程度！”


    “是啊，合欢宗本就是灰色地带的人，若是御兽宗和林族还勉强会有些顾忌，只怕合欢宗会更加肆无忌惮！”


    季南乔忍不住疑惑，“既然合欢宗立场不明，为何不从一开始扼杀在摇篮之中？”


    钱老叹了口气，“没那么简单，最初的合欢宗确实是人人喊打的程度，只是那一场关乎人族命运的劫难中，合欢宗出力不少，明面上，我们也不好直接打击，毕竟那之后人族实力倒退百年。”


    “若是战后清算把合欢宗剔除，恐怕还未完全平定的劫难会卷土重来。”


    “况且，合欢宗掌握的秘密不少，现在自诩正道之人，多多少少都有污点被合欢宗拿捏，要是合欢宗鱼死网破抖搂出来，恐怕对整个世界都是一场更深重的颠覆。”


    季南乔沉默了，她可以不在乎那些人的污点暴露，毕竟人无完人，那点子破事她也不关心，可这个世界承受不起。


    在修仙界，除了宗门大派和少数小门派拥有修炼的资本，其余的不少百姓却依旧过着最普通的日子。


    若是宗门大派的信仰倒塌，百姓如何能心安？


    又该如何承受千百年建立起的大厦一夕之间倾倒，最后陷入人人自危的困局？


    所以名门正派才会格外顾忌声明，甚至不约而同隐藏罪孽。


    只是这些黑暗终有一天会爆发，难的是，如何让百姓相信世间还有正义，而非自暴自弃，任由恶意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