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顺位发布的录制，在一种近乎残酷的仪式感中落下帷幕。


    偌大的录制厅内，灯光依旧明亮，却照不尽空气中的凝重与伤感。近一半的座椅空了出来。那些鲜活的面孔、汗湿的训练服、深夜练习室的歌声与喘息，都随着行李箱滚轮碾过走廊的声音，渐行渐远。


    那一晚，安静得可怕。少了近一半的人，宿舍楼都显得空荡。乐尧和步清让、蓝牧川、卫渡回到宿舍，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即使他们中没有人离开，但离别的实感，在寂静中无声蔓延。


    回到宿舍，简单洗漱之后，乐尧往脸上糊了张面膜。拉上帘子偷偷掏出手机，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不做票的选秀节目，甚至是任何比赛形式的节目里，不做票都是不可能的。


    他也曾眼睁睁的看着，pick的练习生一夜之间掉出出道位。哪怕是结果公布的前一秒，所有的票数变化都可能是资本运作。粉丝的投票当然重要，但在那基础上做手脚也很容易，甚至粉丝发现了不对，也很难维权。


    就像现在，明明第一次排名公布录制刚刚结束几个小时，但网上已经有了一堆或真或假的爆料贴。很难不怀疑有一部分是奉旨爆料的。


    【淘汰瓜｜速进，排名爆冷】


    【排名瓜｜有人泪洒当场】


    【水｜某两家的瓜，这回要打起来了吧】


    虽然作为爱豆他的是一定要远离粉丝生活的，但是这谁能忍住不进去看看，吃瓜可是人类天性啊。


    虽然前两个无论真假，都没有看的必要。


    但第三个，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标题实在是起到了设置悬念、引起读者兴趣的作用，哪两家？什么瓜？为啥打起来？


    手一下就不听使唤了，是谁？谁把这帖子放他手机里的！其心可诛！


    【水｜某两家的瓜，这回要打起来了吧】


    【1楼】楼主


    如题，我看赫兹和华耀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往日种种.jpg］


    刚打开帖子就是个开幕雷击啊，乐尧左看右看，发现真的没看错，露出来［地铁、老人、看手机.jpg］的表情。


    好一个——交代吃瓜对象，点明帖子中心。渲染氛围，奠定全帖的感情基调。引起读者阅读兴趣。呈现“美好”的意境，引用“典故”。为后文做铺垫，埋下伏笔。


    这么多年了，阅读理解还在追他。


    乐尧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滑。他倒要看看是怎么个苦命鸳鸯法？再无话说，请速速动手！


    好在楼主没有让他失望，也没有继续铺垫做谜语人，十分简明扼要的交代了事情经过。


    简单来说：爆料里面第一次排名票数变动很大，很多人怀疑Horizon和华耀现在就下场做票了。例如，第八的姚黎、第十的班绩、第十二的肖翘。


    底下的回复也解答了乐尧的疑问。班绩点票数波动，很有可能是华耀的常规操作——虐粉。


    肖翘也是同上，作为队友和朋友，乐尧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浪费粉丝心血和练习生本人努力的行为，但公司的决定他们现在完全没有拒绝的权利。


    而且，虐粉的效果是显著的。很多肖翘粉丝担心肖翘被公司放弃，都开始奋起直追，公司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娱乐公司哪有不挨骂的，用几顿骂换来粉丝粘性，稳赚不赔。只有公司快乐的世界达成了。


    而姚黎的票数波动不一样，虽然有公司推波助澜，但公司未必是主导。具体的原因大概率是姚黎被扒出来之前是华耀练习生的事，实锤了。虽然原帖后半句——离开的原因和周枢言有点关系，不确定真假。但在网上的定律就是：前半句真，后半句不真也能说成真。


    甚至很多人不在乎真假，只在乎看热闹这个过程，比如姚黎离开的原因，和周枢言有什么关系。


    是什么关系呢？众说纷纭。但这不妨碍两家打起来，各种忘恩负义的帽子互相扣，各种“知情人”爆料层见叠出。但目前主要风向还是：姚黎抛夫弃子，或者抛妻弃子。票数多少受了影响。


    乐尧看到“弃子”好想在帖子里问一下：“子”是谁？别告诉他是班绩。大三角变成一家三口，那种事情不要啊。


    随着讨论变得愈发激烈，最后已经不满足于姚黎和周枢言两个人了，逐渐席卷到两家公司的其他练习生和艺人。


    什么赫兹一哥和华耀一姐的恨海情天、什么三个人的友谊还是太拥挤了、什么同舟共济的好兄弟去了对家、什么同床共枕的好姐妹从同床异梦再到同室操戈、什么民选cp一起共患难但不能同富贵，当然最后都变成了同人女笔下的同人文。


    也是一种殊途同归。推荐搭配“百年之后，合于一坟”、“我真的陪他淋过大雨”、“你看过的温柔都是假，爱意也全都是假”、“可是恨的人没死成，爱的人没可能”、“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同人女不语，只是一味代餐。


    乐尧一边吃陈年旧瓜，一边感慨不愧是几十年的老对家了，太精彩了，这个爱恨情仇可真是震撼美味。有没有人来建设一下两家公司的拟人向啊！他的手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刷着刷着，看到了有人在下面爆料称姚黎和周枢纽一公在一组，并且不太融洽，臭脸冷脸、相看两厌、冷嘲热讽都是家常便饭，甚至到了影响录制的地步。


    相看两厌倒是没说错，但影响录制是啥时候的事？乐尧记得他也是这组的，他怎么不知道？爆假瓜是真的不需要一点成本啊，敲两下键盘就可以。


    还有些爆料别太荒谬了，什么叫“乐尧舍身甘做粘合剂”，不要写的他好像下海了一样啊！缓和气氛而已，怎么就舍身了。还有情人变情敌、敌人也变情敌，敌上加敌也是一种敌敌道道。一公还没播出，他们的大四角就有人超前点播了，真是群有品的老吃家。


    到底敌人去掉一笔就是故人啊，可以是一笔勾销，也可以是差一步圆满。好吃爱吃多吃。


    越刷越上头的乐尧完全没注意到时间正在飞速流逝。


    “铛铛”突然有一只手从床帘外伸了进来，轻轻敲了两下床头。卫渡探头进来说：“怎么还不睡？不想明天顶俩黑眼圈，就快点睡。”


    然后卫渡抬头就看到了乐尧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诡异笑容，“你看什么呢？笑的这么奇怪。”


    “没什么，吃瓜很难不笑。我现在就睡，我给你表演一个秒入睡。”乐尧其实已经很困了，但玩手机的时候是有一口气撑着的，他把手机往枕头下一放闭上眼睛，就没意识了。


    “……，你厉害。”卫渡没想到乐尧真的能秒入睡，很好的技能，使卫渡的睡意旋转。


    第二天一早，乐尧坐起来缓了半天。才从吃了菌子一样的梦境里抽离出来，他不该在睡前吃瓜的，昨晚梦里面有活泼开朗的姚黎、沉默寡言的班绩、傻白甜的周枢言还有喊着“你们不要再打了啦！”的他。


    做梦不需要打个ooc预警吗？骇死他了。


    等乐尧收拾好出来，发现大多数人即使晋级了，也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乐尧以己度人，思考大家是不是和他一样，晚上不睡觉在吃瓜。虽然一猜就不是，很多人有可能只是单纯失眠，


    吃完饭做妆造的时候，乐尧环顾一周，少了近一半的人就冷清了好多。可惜节目前进的齿轮不会为悲伤停留。


    第二次公演的筹备正式开始了。


    “第二次公演，我们将引入‘嘉宾合作舞台’。”沈PD在剩下的60位练习生面前宣布，“但与以往不同，公平起见，这次选择，将是‘盲选’。”


    台下响起一片惊讶的低语。


    乐尧也有点惊讶，嘉宾合作还有导师合作，通常情况下都不太公平。练习生之间有热度差异，嘉宾和导师更是如此。如果上位圈选择了更火一些的嘉宾导师，那么结果几乎是显而易见的。


    而为了这个显而易见的结果，往届几乎所有环节都是‘互选’，促成节目组和粉丝喜闻乐见的‘强强联手’。


    “所谓‘盲选’，意味着你们在选择歌曲时，并不知道将与哪位嘉宾合作。”沈PD详细解释规则，“本次公演分为vocal、dance、rap三大类，每类有四首歌曲，共十二个表演单元。每首歌曲5人。选择顺序，将依据第一次顺位发布的排名，从第60名开始，依次向前选择。”


    宣布到这，大家也都明白，从最后一名开始，就是为了能拍到抓马的替换环节。


    “但是，”果然，沈PD话锋一转，“排名高的练习生，在后续选择中，如果心仪的歌曲或位置已被占据，有权替换已占据该位置的排名较低者，并为排名较低者更改位置。”


    虽然懂得都懂，但大家还是适时表现出惊讶和紧张。让节目组录到想要的素材。


    这个时候，大多数练习生都在心里盘算，是铤而走险选择一个好位置，赌不会被更换；还是求稳的选择一个不会被更换的位置。


    “嘉宾阵容将在所有练习生完成选曲后统一揭晓。”沈PD微笑，“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那么，先来听一下第二次公演曲目吧。”


    巨大的屏幕上开始依次播放十二首歌曲的Demo片段和简单的风格介绍。Vocal组有四首：一首欢快甜蜜的影视OST，一首慵懒的爵士，一首高难度的节奏布鲁斯，还有一首内敛含蓄的古风歌曲。


    当那段前奏响起——古筝的淙淙清越，笛声悠远，乐尧的心弦仿佛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作为曾经见证了古风歌圈兴衰，从百花齐放到百家争鸣到百鬼夜行，最后进来了一堆奇形怪状的家伙。


    这种纯粹的古风歌真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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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而不可求了，本身这次就想选vocal曲的乐尧，一瞬间就做好选择了。人嘛，能为了情怀买单的机会不多，况且他也好好考虑过了。


    第一首OST，从条件里的甜蜜蜜，得出嘉宾大概率是女性，如果互动太多……，out。


    第二首爵士，和一公风格有点太接近了，容易让粉丝审美疲劳，没有新鲜感，out。


    第三首蓝调，难度太高，以他的学习时长还很难挑战这首歌，太容易翻车了，out。


    第四首古风，刚刚好，歌词写的是友情，妆造有新鲜感，有难度但可以挑战，yes。


    做好打算后，乐尧就开始在脑海里搜索可能合作的嘉宾，但实在太多了，遂放弃。


    Dance组的四首曲子中还有现代舞，乐尧也有一点点心动。Rap组从一开始就不在乐尧考虑范围内了，融不进去的圈子，他不想硬融。


    “你想选哪个？”旁边的姚黎问乐尧。


    “《雪满头》吧。”乐尧可以大方说出来他想要的，这就是第一名的特权吧。


    姚黎点点头：“很适合你。”


    等他们交换了彼此的意向后。


    所有歌曲也展示完毕了，选曲正式开始。从第60名开始，一名名练习生走上台，在巨大的歌曲面板前，将自己的姓名卡贴在意向歌曲下的空白格中。有人毫不犹豫，有人纠结万分。随着排名靠后的练习生选择，一些歌曲下面逐渐贴上了名字。


    乐尧注意到，他的心选曲下面，暂时只有一个排名很靠后的练习生选择。也能理解，选秀舞台基本还是kpop的天下，往届也有做出破圈尝试的，但被群嘲了。


    轮到排名中段的练习生时，选择变得更加白热化。替换开始出现。


    节目组期待的“刀光剑影”果然发生了，先礼貌的说“抱歉”，然后手上不留情的把自己放上去，把对方拿走放到其他位置。想要在镜头前维持体面的，会尽量把对方放在还可以的位置。但还可以的位置也很容易被剩下的人挑走，运气不好的惨一些的，被换了好几次。


    乐尧站在第一名的位置上等待，顺便感慨人多的地方涉及到竞争，真的很精彩。


    比如：被放在副主舞位置的vocal担，被放在rap位置的舞担，被放在副主唱位置的rap担等等。


    不敢想这期播出的时候，男团学教材将迎来多么大的更新，本次DLC素材可太多了。


    不过，虽然交换的相当激烈。可大部分歌曲里的主唱主舞的位置都还空着，与其被高位圈挤下去，不如退而求其次。


    终于，开始轮到高位圈的练习生了。


    第十二名的肖翘，看了看乐尧，又看了看姚黎，最终小跑着把名字贴在了乐尧的心选曲下面的主舞。满意的点点头后，悄咪咪对乐尧比了个耶。


    第十一名的蓝牧川，对蓝牧川来说，去哪都大差不差的，但还是vocal组最适合，拿起名牌后，就径直走向了《雪满头》。把最初那名练习生的副主唱1换了下来。


    在乐尧期待的目光中，连续几个人都没有选择《雪满头》，直到第六名的李在宇，向肖翘伸出了手，占据了主舞的位置。把肖翘放在了副主舞的位置上。


    ……，这下麻烦了。


    等到第四名的卫渡。乐尧以为卫渡一定会去dance组，但卫渡却是肉眼可见的犹豫。挣扎了几秒，他忽然转身，大步流星走到《雪满头》前，将自己的名字卡“啪”地贴在了李在宇的位置上。


    然后在李在宇的怒视下，把李在宇放在了《雪满头》里歌词最少的副主唱2上。


    组内调换总比直接把李在宇踢出去要体面一点，但也只有一点。没关系，好歹不缺人了，二公的歌词分配是固定的，怎么样也比一公强点。


    终于，轮到了第一名，乐尧。


    他走到面板前。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尤其是节目组，也非常期待他的选择，最好能给节目组来点小爆点。


    但很可惜，乐尧直奔着《雪满头》去，“啪”的一声，把自己贴在了主唱的位置。


    至此，《雪满头》组阵容确定：主唱／C位—乐尧、主舞—卫渡、副主舞—肖翘、副主唱1—蓝牧川、副主唱2—李在宇。


    乍一看，相当不错的搭配。再乍一下，就能看出问题了。卫渡和肖翘舞蹈实力强，但都没怎么接触过中国舞；蓝牧川有两句戏腔，很难唱好；李在宇有中国舞功底，但弊大于利。


    至于乐尧自己，他每日三省吾身，今天则是审视了一下，这个主唱+C位，他能不能胜任。虽然没有系统学习过，但好在他对戏腔不陌生，只有几句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随着乐尧的选择，选曲全部结束。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进入了心仪的小组，有人被迫去了并不擅长的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