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刘淑英在家也没闲着，带着杨秀娟在家焅油。


    昨天林峰他们打回来的黑瞎子，除了留了点瘦肉，剩下的都焅成了油。


    三人把野猪放在火墙下，然后进到西屋休息。


    他们在外面奔波一天，现在两条腿都跟灌了铅似的。


    不一会儿，屋里就响起了几个人的鼾声。


    "啧，"杨秀娟咂咂嘴，心疼地说，"这几个孩子都累坏了。"


    "没事儿，"刘淑英笑道，"咱晚上整点好吃的。"


    ……


    等林峰他们醒来时，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


    前天吃的是发面饼，今儿个换花样了，改烙烫面的大油饼了。


    那大张的油饼，烙得两面金黄，咬一口直掉渣，一张张摞在桌子当间儿的大盘子里，瞅着就馋人。


    盘子四周围着四个菜：酸菜丝炒肉、豆角丝炒肉、山蕨菜炒肉，还有干辣椒丝配肉丝。


    虽说没整大荤，可哪个菜里都透着肉香。


    边上还摆着一盘水灵灵的大葱，外加一小盔儿炸鸡蛋酱，里头足足打了八个鸡蛋。


    林峰伸手扯过一张油饼摊在跟前。


    这桌子擦得锃亮，干净得很。


    他把饼摊开，先夹了一筷子裹满酱的鸡蛋，铺在饼正中间。


    一筷子接一筷子，没几下就把整张饼从中间分成了两半。


    接着他掰了段葱白，挨着鸡蛋放好。


    然后又抄起筷子，直奔那诱人的辣椒丝而去，夹起满满一筷子，顺着葱白从头铺到尾。


    可接下来他没夹辣椒旁边的肉丝，反倒夹了豆角丝炒肉。


    酸菜、蕨菜他也没落下，这么一来，等他把饼卷起来，那卷饼比他自己手腕还粗！


    林峰两手捧着大饼，歪着头狠狠咬了一大口，腮帮子立刻鼓了起来，嚼得可带劲了。


    真香啊！


    这一口下去，饼的酥脆、葱的辛辣、鸡蛋酱的咸香，再加上四样炒菜的不同滋味，全在嘴里打架，一层叠一层，满足得不得了。


    林峰又啃了一大口，空出只手端起旁边的黄豆芽土豆条汤，喝了半碗。


    他爱吃绿豆芽，对黄豆不太感冒，所以特意盛了碗汤多的。


    一张大饼下肚，林峰伸手去拿第二张。


    炕桌那边喝酒的几位，这会儿也垫饱了肚子，开始推杯换盏。


    男人一喝酒，车轱辘话就来了。


    为啥叫车轱辘话？就跟车轱辘似的，来回转悠。


    先是王铁柱提起那头邪乎的黑熊，等他说完，张雨生又说一遍。


    酒足饭饱，几家人从林家出来。


    林峰把几人送到门口，忽然眉头一皱：“是不是下雪了？”


    “不能吧？”


    张雨生一愣。


    正好一阵风吹到脸上，他感觉一丝冰凉，忙道：“真下了！”


    林峰皱起眉头，抬眼望向远处黑黢黢的大山。


    ……


    这时候，大山深处。


    那头大黑熊甩开林家狗帮后，一步没停，直奔大锅盔而去。


    就算天黑了，山里大风“呜呜”地刮，它也没歇脚。


    各种声音在深山里此起彼伏，听得人脊梁骨发凉。


    这大黑熊根本不在乎，顶着风继续赶路。


    林峰这回可算错了，这熊压根不休息，拼了命地往大锅盔跑。


    就在清河屯的林峰发现下雪的时候，山里的黑熊也察觉到了。


    雪很小，被大风刮得看不见踪影。


    可就在这时，大黑熊突然站住了，仰头发出低沉的吼声：“吭……吭……吭……”


    声音带着颤音，在山谷里回荡。


    熊吼一起，什么狍子、夜猫子，全吓跑了。


    “吭……吭……”


    黑熊又叫了两声，这是在示威呢。


    “嗷呜……哈，嗷呜……哈……”


    突然，一阵虎啸从山顶压下来。


    离黑熊三里地外的大石砬子上，山风呼啸，虎啸震山林。


    这也是在示威！


    中午那会儿，老虎就闻着血腥味邀过战。


    前有猛虎，后有猎狗，黑熊躲了。


    没成想，这老虎还追过来了。


    老虎就这德行，你越躲，它越来劲。


    老虎和黑熊本来就不对付，现在碰上个受伤的，老虎更是紧追不舍，既为吃肉，也为除个对手。


    “吭……”


    黑熊回应一声。


    它接下战书，大步往山上冲。


    与此同时，老虎从石砬子上一跃而下，迎面扑来。


    俩猛兽，这是要狭路相逢啊！


    方圆十里之内，但凡是活物，全都躲得远远的。


    等相距四五米时，黑熊“噌”地立起身子，两条长胳膊垂在胸前，熊掌悬在膝盖前。


    “呜……呜……”


    老虎那双眼睛在黑夜里冒着绿光，它开始逆时针转圈。


    黑熊也不含糊，后腿紧倒腾，跟着一起转。


    俩家伙都在试探，就这么转了三圈。


    正当老虎找机会的时候，黑熊突然动了！


    它像个大马猴似的，小步往前蹦跶。


    一蹦、两蹦，趁着老虎一愣神的工夫，它猛地扑出去，俩前掌合着就往虎头上搂！


    这招跟上午扑大黑狗时一模一样。


    可大黑狗躲开了，老虎却没躲开！


    一双熊掌死死按住虎头往下一按，黑熊后腿一蹬，前掌往上一攀。


    它直接把老虎当大树了，整个熊身子顺势就骑了上去！


    眨眼工夫，黑熊就把虎头骑在胯下，俩前掌死死抠住老虎两边胯骨，张嘴就朝老虎尾巴根咬去！


    虎有三招，一扑、一掀、一剪；熊也有三样看家本领，爪挠、牙啃、屁股坐。


    不少好猎狗都栽在黑熊这三招上。


    可谁能想到，今晚上这场熊虎大战刚开场，那不可一世的大爪子竟被大黑熊打了个措手不及。


    六百多斤的大家伙整个压在老虎身上，一下子就把老虎给压趴下了。


    大黑熊得势不饶人，张嘴就朝老虎尾椎骨狠咬。


    老虎拼命一挣，硬是在黑熊身下翻了个四脚朝天，四只爪子齐往黑熊身上招呼。


    这会儿俩猛兽的姿势着实古怪，熊头对着虎裆，虎嘴朝着熊裆。


    这要是换成大黑狗，准保让对手尝尝啥叫生不如死。


    这两个倒是没那么阴险，都没往命根子上招呼。


    直到老虎一爪子拍中黑熊左肋的枪伤，黑熊疼得一声惨叫，浑身力气一泄，被老虎掀了下去。


    老虎翻身跃起，俩猛兽同时扭头，再次扑向对方。


    这一熊一虎活像两个武林高手，两只熊掌对上两只虎爪，"嘭"地一声闷响，随即迅速分开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