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林峰又看向张雨生。


    张雨生想了想说道：“我明天看情况，不能去我再跟你说。”


    毕竟他媳妇刚生不久，他虽然跟丈母娘相处有压力，也不能天天在外面跑。


    “那行。”


    林峰点点头表示理解。


    跟黄二定下明天去端黑瞎子仓的计划后，林峰把碗里的温水一饮而尽，起身准备告辞。


    这时，他瞥见门后挂着的猎枪，便对黄二道："黄爷，上次我用您这枪的独头弹还有剩的吗？"


    "有呢。"


    黄二道，"我平时就下个套子抓个狍子，用不上独头弹。"


    "那就好。"


    林峰点头道，"您这么大岁数，可千万别去招惹那些大家伙！"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黄二笑道，"我十天半个月的，能弄到两只狍子，就够过日子了。"


    说着，黄二抬手往南边一指，对林峰说："我那雪堆里还埋着两只狍子呢，我给你刨出来，你有车，拉回去吧。"


    "我拉它们干啥？"


    林峰一愣。


    "吃啊！"


    提起林峰送来的饺子，黄二开心地笑了："狍子肉香啊。"


    “黄爷您自己留着吃就好了。”


    林峰没有要这个狍子，他不缺这些，虽然知道是黄二一番好意，但是没必要。


    黄二也没有强求。


    王铁柱开车带着林峰和张雨生驶出楞场，沿着山路返回屯子里。


    卡车在林家院子外停稳，三人下车将猎狗放出。


    狗群熟练地奔向院落。


    把大黄赶进院子后，林峰把狗栓好。


    这时林家房门"吱呀"一声推开，刘淑英和杨秀娟端着盆快步走出。


    "妈！婶儿。"


    林峰连忙拦住二人，笑道："今儿个空手回来的，啥也没打着。"


    "嗯？"


    刘淑英和杨秀娟面面相觑，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这大半年来，她们早已习惯了林峰每次打猎归来都能带回野味的日子，今天突然空手而归，倒让她们有些不适应。


    刘淑英便问："儿子，今天这是咋回事？"


    林峰淡淡一笑："打着野猪了，都让那位王局长带走了。"


    具体经过有些复杂，正在拴狗的林峰也没细说。


    "全让他拿走了？"


    刘淑英与杨秀娟交换了个眼神，笑道，"这位局长倒是挺实在。"


    话虽这么说，也不过是随口一提，刘淑英本就不在意那点野猪肉。


    想起明天还要出门，林峰对刘淑英说："妈，明天我们还得出去一趟。"


    "还出去？"


    刘淑英对儿子打猎早已习以为常，"又上山？"


    "嗯呐。"


    林峰冲母亲一笑，"明天去打黑瞎子。"


    "这个好！"


    刘淑英眼睛顿时亮了。


    这一年林峰没少猎熊，几家平日虽不缺油，但用量也大。


    谁家能隔三差五就烙油饼、煎馒头片？


    刘淑英炒酸菜、炒山野菜时，都是直接舀一大勺熊油下锅。


    这么炒出来的菜，那叫一个香！


    现在家里还有一整坛加半坛熊油，足够吃些时日。


    但刘淑英惦记着熊掌，想等和柳家会亲时，席面上能端出一道红焖熊掌。


    进了屋，林峰看见灶台菜板上的情形，问刘淑英："妈，今天又要做啥好吃的？包馅儿啊？"


    椴木菜板上堆着剁好的葱花，旁边小盆里还有葱姜末。


    准备这么多配料，准是要包馅儿无疑。


    "还说呢！"


    刘淑英一拍大腿，"我们还寻思你能带肉回来。行了，我赶紧去拿块肉化上。"


    林峰哈哈一笑，听见东屋传来小女孩的嬉笑声，便迈步进去。


    "嗷……"


    一见林峰回来，被林槐花抱在怀里的小猞猁叫了一声。


    林峰一看就乐了。


    不知三个孩子从哪儿找来块红布，像女人扎头巾似的系在小猞猁头上。


    这红头巾配上柳青霞给做的花布小裙子，小猞猁打扮得相当时髦。


    "哥！"


    林槐花扑进林峰怀里，搂着他撒娇，"我要头绫砸！"


    "什么玩意儿？"


    林峰没听清。


    "头绫砸！"


    林槐花抬手在脑袋上比划，"就是……就是……"


    小丫头表达能力有限，好在王花花在一旁补充："哥，是扎头发用的，像朵花似的，可漂亮啦。"


    "可漂亮啦？"


    林峰笑着刮了下王花花的鼻子，就听杨秀娟在门口喊："朝你哥要啥呢？"


    被母亲一喊，王花花赶紧躲开。


    "咋的啦？"


    这时王铁柱进屋，一把抱起妹妹，问林峰。


    "哈哈。"


    林峰笑道，"咱妹要买扎头发的。"


    林峰说着，把凑过来的林槐花也揽进怀里，笑着嘀咕："头绫砸，那叫头绫子，哈哈哈……"


    没办法，这就是乡音。


    哪怕年纪小，林槐花说话也带着股地道的口音。


    她说的头绫子，又叫头绸子。


    在东北，这玩意儿一个地方一个叫法，从来没统一过。


    头绫子是一种三指来宽的绸布，卷成像纱布似的卷轴，用多少剪多少，给女人扎头发用。


    手巧的姑娘能把它扎成头花，是这年头少有的装饰品，深受妇女们喜爱。


    这玩意儿有红色、粉色的带褶，还有绿色不带褶的。


    除了这三种，还有紫色、黑色的头绫子，适合上了年纪的妇女。


    "那咱就买去呗。"


    王铁柱虽不知具体是啥，但妹妹想要，听着又不贵，"那玩意儿能值几个钱？"


    "那走吧。"


    林峰对两个妹妹说，"你们在家待着，外头冷，哥给你们买。"


    "嗯，嗯。"


    林槐花和王花花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这时候，杨秀娟说道：“小峰，你别忙活了，咱们这里没有那东西卖的。”


    "嗯？"


    林峰一愣，看向妹妹："那你们在哪儿见的？"


    "我们来了个实习老师。"


    王花花说道："从城里来的。她昨天戴了粉的和绿的，今天戴了两个紫色的，我们学校女老师都围着她看。"


    "啊……"


    听王花花这么一说，林峰看了眼身旁的王铁柱。


    "峰哥，咱走吧。"


    王铁柱道，"小卖店不卖这个，咱去跟他说声，让他下山时帮咱捎回来。"


    "不用了。"


    林峰想了想，"我改天下趟山。"


    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刘淑英直接问道："儿子，买啥玩意儿啊？还得特意下趟山！"


    "哈哈哈……"


    林峰大笑，"不单为这个。"


    他抬手往外一指："外头仓房里好几个黑瞎子胆呢，我寻思差不多该出手了。"


    "卖了？"


    刘淑英道，"不等那俩收山货的了？"


    "拉倒吧。"林峰笑道，"这都多久了，他们爷俩也不见影儿，咱可等不起了。"


    林峰话音刚落，王铁柱在旁边笑道："上回收咱那张豹子皮，估计是砸手里了。"


    "那不能。"


    林峰笑道，"那不是坐在钱上了吗？"


    "哈哈哈……"


    屋里顿时响起一片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