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林峰长吁一口气，没有立刻接话。


    他明白陈武门说得没错，但这确实让人为难。


    林峰清楚，这黑熊行为反常，说明产崽就在这两日。


    此时杀了它，至少是一尸两命。


    且不说前世他杀过不少人，单是今生，林峰也猎杀过不少野兽，但他并非铁石心肠。


    若让未出世的小熊崽胎死腹中，再从母熊腹中取出，实在太过残忍！


    这样做，必然会在林峰心里留下疙瘩。


    虽然不会造成太大影响，但每次想起，总会心生感慨。


    “老哥。”


    林峰叫住陈武门，回头见吉普车已经驶远，继续说道，“咱们不往前走了，就在这儿放两枪，看它过不过来！”


    “你想怎么做？”


    陈武门盯着林峰问道。


    “你先找地方隐蔽。”


    林峰指着身后对陈武门说：“如果黑熊冲我来，我闪身躲开。它要是从这儿下道，顺着山坡就走了！”


    “你这简直是胡闹！”


    陈武门一听就急了，“太危险了！万一它扑到你怎么办？”


    “老哥你听我说完。”


    林峰继续解释道，“它现在这个状态，跑不快的……”


    他认真地对陈武门说：“老哥，如果黑熊下道离开，咱们就放它一马。如果它冲我来，你就一枪解决了它，行不？”


    “行！”


    陈武门点头道，“这个办法可以，但不能让你来冒险。这样，我来开枪，你在旁边策应！”


    “那不行！”


    林峰连忙摇头，“老哥我相信你的枪法，而且我的腿脚比你灵活。”


    “能行吗？”


    陈武门还是有些担心。


    他了解林峰的本事，但这件事实在是太危险了。


    “没问题。”


    林峰道:“老哥，你埋伏好，黑熊要是真追我，你就开枪！”


    当然，他自己也会开枪。


    林峰并不是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敢这么说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把握。


    “行！”


    陈武门一想也是，凭自己和林峰两人的枪法，量这黑熊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很快，陈武门藏好了。


    林峰抬枪就是朝着天上开了三枪。


    嘭！嘭！嘭！


    “吭……”


    枪声与熊吼交织回荡。


    陈武门举枪瞄准声音传来的方向。


    枪声过后，黑熊仍在吼叫。


    从上午到现在，它一直用叫声示威。


    “嗯？”


    林峰一愣，听声音判断，黑熊并没有移动位置。


    于是林峰继续开枪。


    枪声响起，熊吼随之而来！


    嘭！嘭！嘭！嘭！


    一连四枪过后，黑熊还在叫嚣！


    林峰又连着开枪，打出去二十多枪，可不远处的黑熊扯着嗓子嚎叫，但就是不肯挪窝！


    林峰只能无奈停手。


    陈武门也从暗处走出来，两人对视一眼。


    林峰摇头对陈武门说：“老哥，它这是要生产了啊！”


    “是啊！”


    陈武门点头道，“枪声这么密集都引不动它，估计就这一两天了！”


    此时，忽然一阵山风吹来，卷起细雪纷飞。


    风势渐起，雪花如絮，漫天飞舞。


    “兄弟！”


    陈武门催促林峰，“你说怎么办？”


    也就是林峰，换作别人，陈武门问都不会问，直接开枪猎熊了。


    林峰对陈武门道，“咱们先回去吧。”


    “回去？”


    陈武门提醒道，“明天就是大雪节气了，后天工人们就要进楞场，这熊不处理能行吗？”


    “回！”


    林峰肯定地应了一声，提枪就往坡下走。


    见林峰动身，陈武门最终没再说什么，一起跟着林峰走下山坡。


    这雪一下起来就不小。


    林峰在坡下找了个背风的洼地，带着陈武门下了山。


    “兄弟！”


    路上，陈武门一手拉住林峰胳膊，一手指着山坡对他说，“这头黑熊，你是真想把它引走？”


    见林峰点头，陈武门紧接着追问：“那你有多大把握？”


    “把握是有，老哥那个……”


    林峰话未说完，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那是王浩开车来接了。


    林峰刚要开口，陈武门抢先道：“兄弟，你有把握就行。老哥跟你说，奖金什么的，到时候你都留着。”


    “不是……”


    林峰原本还想跟陈武门商量奖金的事。


    虽然林场和林业局的奖金是固定的，但那黑熊胆也值不少钱。


    如果放黑熊一条生路，陈武门就得不到熊胆了。


    林峰正想给陈武门一些补偿，没想到陈武门连奖金都不要了。


    “行了，行了！”


    眼见吉普车停在面前，陈武门拉着林峰说，“就这么定了，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说完，陈武门拉开车门，把林峰推了进去。


    汽车顶风冒雪前行，返回林场后，一直开到办公楼前。


    车刚停稳，就见徐德旺从一楼大厅出来，朝先下车的林峰招手道：“小林！”


    “场长。”


    林峰小跑到徐德旺面前。


    徐德旺抬头用下巴往前一点，问道：“情况怎么样？”


    “没打。”


    林峰道，“我后天早上再去，想办法把它引开。”


    “能行吗？”


    徐德旺脱口问道，随即把目光投向了刚从车上下来的陈武门。


    陈武门没说话，走到林峰身后，从他肩上取下那杆半自动步枪。


    林场的枪和屯部的枪不同，后勤的枪支使用后必须归还库房登记。


    这时，陈武门拿着三杆枪，对徐德旺笑道：“场长，林峰兄弟肯定没问题！”


    ……


    因为后天才去，林峰又休了一天假。


    不上山他便去了柳青霞家里。


    此时柳青霞正在家擦拭灶台，李翠云则往碗柜里收拾碗碟。


    里屋炕桌上，柳青山独自一人吃着饭。


    这孩子今天起了个大早跟柳金顺扫雪，忙活完又睡了个回笼觉。


    李翠云在这方面颇为纵容柳青山，任由他睡到七点钟。


    等柳金顺都出门上班了，柳青山才揉着眼睛爬起来。


    李翠云给他煮了饺子，狍子肉萝卜馅的。


    狍子是赵军前几日送来的，柳青霞母女前天包了不少，昨天又把剩余的馅料包好冻上，刚才给柳青山煮的就是这些冻饺子。


    柳青山吞下最后一个饺子，又把碗里的饺子汤一饮而尽。


    吃饱喝足后，他抹了抹嘴，身子一歪就瘫倒在炕上。


    "你这像什么样子？"


    李翠云进屋收拾碗筷，见他这副懒散模样，连忙催促："快起来，还得上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