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林峰一惊。


    见林峰不信，张河解释说道，“就那年呐，我们村一个老猎人，追着一头黑瞎子去了那里，你猜怎么着？开枪的的时候把自己给崩了！”


    “这我知道咋回事。”


    林峰一听就明白：“他拿的撅把子枪吧？后把松了很容易这样。”


    “还有。”


    张河又道，“就老王，你王老哥，他有个好兄弟，有次跟我们村一个小伙上那儿去打围，打黑瞎子，一枪掏透了，把那面的小伙给打死了。”


    “啊？”


    林峰瞪大眼睛，“出人命啦？”


    “那不然呢？”


    张河刚要继续说，林慧端着盘子进来。


    “来。”


    林慧到炕沿边，把盘子放炕桌上，笑道，“给你们加个凉菜。”


    这凉菜是林慧切的白菜丝、胡萝卜丝和干豆腐丝拌的。


    这时候也没什么新鲜菜了。


    “你问你嫂子。”


    张河指林慧，对林峰说，“你问她是不是那么回事？”


    “啊？”


    林慧一怔，“咋的了？啥事儿？”


    “就那周二愣。”


    张河道：“那年打黑瞎子，他不给人家刘老五打死了么？”


    “哎呦。”


    林慧满脸惋惜，“可不咋的，判三年呢。”


    林峰微微点头。


    这年代没有赔钱一说，犯事了就进去改造。


    像这样的属于过失，一般就是个三五年。


    林慧咂咂嘴：“这事儿出有十来年了，后来周二愣出来了，老婆孩子都改嫁了，他说要去找人，就不知道去哪没了音信。”


    说到这儿，林慧眉头一挑，瞪向张河：“你咋想起这事儿来了呢？我跟你说，大阴山那地方可不能带兄弟去啊！”


    “大阴山？”


    林峰不由得念叨。


    听着就很邪乎的样子。


    “其实那地方以前叫大翠山。”


    张河摇摇头道：“后来出事实在太多，有人说去了那就感觉阴森森的，这才改叫大阴山。”


    林慧隔着炕桌冲张河一扬下巴，“我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啊？”


    “嗯？”


    张河皱眉，“你说啥了？”


    “你可不能带兄弟上那儿打围去！”


    林慧叮嘱，“哪儿还没有山牲口啊？可别上那儿打。”


    “嗯呐！”


    张河对林慧点头，“你放心吧，我们不去。”


    “去不去能咋的？”


    张雨生借着酒劲儿吹，“就凭我兄弟的枪，加上我的聪明才智，哪里去不得？”


    “你可拉倒吧！”


    林峰一听连忙拦：“张大哥你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跟你去。”


    都说听人劝，吃饱饭。


    林慧说得对，哪儿还没有山牲口？


    何必非得上那儿去打？


    张雨生听林峰这么说，哈哈一笑：“兄弟，你要不去，我也不去了。”


    “不去就对了。”


    林慧见这哥俩开玩笑，也就没深说张雨生，但她认真给林峰、张雨生解释，“兄弟，你们别不当回事儿。不是嫂子跟你张老哥瞎说，再厉害的炮手，一进大阴山，都觉着浑身凉嗖嗖的。”


    “嫂子啊！”


    林峰忍不住问：“会不会是精神作用啊？”


    “嗯？”


    林慧第一次听“精神作用”这词，但一琢磨就明白林峰的意思。


    她摇头说道：“我们这边有个人叫林正德，你们可能不知道，在我们这边还是挺出名的。”


    林峰闻言道：“他咋的了？”


    这时林慧继续说：“他们家有个参帮，都说大阴山里不光山牲口多，棒槌也多。”


    “棒槌？”


    一听这俩字，张雨生眼睛一亮。


    棒槌，就是人参，就是钱呐！


    林慧点头道：“他家老爷子二十年前就总张罗要领参帮进大阴山放山，但他家老老爷子说啥都不让。”


    说到这儿，林慧掰手指对林峰说：“他家参帮，十七八口人，十来把枪，他们都不敢进去，咱们试啥呀？”


    “我知道。”


    林峰知道林慧是好心，当即保证，“嫂子你放心吧，我们不去。”


    “哎，这就对了！”


    林慧笑着伸手往桌上一比划，“来，兄弟，多吃点。”


    林峰答应一声，重新拿筷子夹菜。


    张雨生和张河继续喝酒，林慧则领闺女出屋。


    过了一会儿，王林书忙完过来了。


    张翠翠抬头一看，忙叫：“大舅。”


    “哎！”


    王林书笑着应。


    这时林慧从对面屋出来，招呼王林书到林峰他们这屋吃饭。


    听见王林书的动静，林峰、张雨生、张河全都起身。


    当他们下地时，王林书从门口进来。


    王林书一进门，先问张河道：“你姐夫呢？”


    “唉呀！”


    张河这才想起李明刚，他眨巴一下眼睛，不确定地说：“他可能回家了……吧。”


    而此时的李明刚，正摸索着下山呢。


    寒风瑟瑟，冷气逼人，周围山林中各种声响不绝于耳。


    但李明刚啥也顾不上了，就一门心思往下走。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这不但是下山，天还黑了，山上还全是雪。


    关键是，雪不顶饿，李明刚走两步就得停下歇歇。


    李明刚自己估计，到家得后半夜了。


    林峰他们从张河家出来时，已经晚上十点多。


    回到王林书家，简单洗漱后就上炕歇着了。


    送走客人，微醺的张河靠着炕柜打瞌睡。


    收拾桌子的张翠翠看到这情形，到外屋地对林慧说：“妈，我爸困了。”


    “嗯？”


    正在刷碗的林慧把碗筷一放，抓过灶台抹布擦手，快步走进屋里。


    进到里屋，林慧推醒张河：“起来，铺好被再睡。”


    喝了酒的老爷们儿要是真睡熟了，再想叫起来可难了。


    张河要是好好躺着也就算了，可他一人横在炕上，娘仨怎么睡？


    所以林慧急着过来铺被，想让张河先睡。


    叫醒张河后，林慧直接踩掉鞋跟上炕铺被褥。


    就在她从被垛上拽下褥子时，忽然想起一事，忙转头问张河：“哎呀，我才想起来，你不用去大姐夫家瞅一眼吗？”


    “啊？”


    喝了不少酒的张河含糊道：“瞅啥去？”


    “还瞅啥去？”


    林慧把褥子往炕上一推，“你去看看大姐夫回来没有啊？”


    这都晚上十点多了，林慧自己不敢出去，不然也不会问这个喝多的。


    “回来啦！”


    张河眯眼看墙上的大钟，“都几点了，还能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