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很简单，四个菜，烀野猪肉切片蘸蒜泥、野猪拆骨肉炒酸菜，再加上炸黄豆和呛土豆丝。


    这样的饭菜对林峰来说家常便饭，对王家却如过年一般。


    三个人吃完喝着酒，林峰在一边吃着山葡萄。


    那三个人把同样的话题翻来覆去又聊了一遍，最终还是回到了今天上午那场围猎上。


    说起白天的经历，王林书就忍不住夸赞林峰的猎狗。


    张雨生跟着附和了几句，又开始后悔没把缚猪钩带上。


    王林书和张河没抓过活野猪，对张雨生的话没什么共鸣。


    这时王林书看向林峰，说道："兄弟，我今天看到那大炮卵子的蹄印了！"


    "我也看见了！"


    林峰点头道，"下山前，我还找到它在松树根底下趴窝的痕迹了！"


    虽然被狗群和野猪群踏乱了雪地，但林峰和王林书都是经验丰富的炮手级猎人。


    即便没看到猎狗得手，他们也能判断出猎物的种类、数量，甚至连单个猎物的体重都能估摸个大概。


    "我觉着得有七百斤！"


    王林书双手一比划，"蹄印得有这么大。"


    "老王。"


    张河看了一眼，说道，"你比划的这个，不像七百斤的啊？"


    "雪软啊。"


    王林书看了张河一眼，简单解释了一句，又看向林峰。


    雪地松软，野兽留下的脚印会比实际要小。


    "嗯！"


    林峰点头附和，"确实得有七百斤，我看它趴窝的痕迹，肯定有这个数。"


    听林峰赞同自己的说法，王林书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接着说道：


    "兄弟，这野猪大概往哪儿跑，我差不多能猜到。要不，咱们明天再追一仗？"


    "王老哥啊！"


    张雨生忽然插嘴，"咱非得跟那炮卵子较什么劲啊？骚哄哄的，肉都没法吃！要我说，明天抓个黄毛子或者老母猪，回来做杀猪菜多好！"


    张雨生这话一出，张河和在外屋听热闹的张富花他们都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但王林书却说："张兄弟，那么大的炮卵子，没准能出猪砂啊！"


    "呦！"


    听到这话，张雨生一愣，张河一脸茫然。


    而林峰却眉毛一挑，眼睛一亮！


    猪砂，他之前出过一会，后来托沈回云卖掉了，卖了不少钱。


    天有三宝日月星，地有三宝水火风，人有三宝精气神。


    中药里也有三宝，乃是牛黄、狗宝和马宝。


    这三宝分别是牛、狗、马体内的结石，其中以牛黄最为出名。


    其实所有动物体内都可能产生结石，只是这三种比较常见，都是家畜。


    至于六畜中的鸡、羊、猪，鸡每天在地里啄食石子，杀鸡时破开鸡嗉子、鸡胗，都能看到不少石子，根本找不到所谓的"鸡宝"。


    而羊和猪体内确实有宝。


    羊宝发黄，又叫羊黄。


    猪宝与其他几宝不同，呈散状，所以又叫猪砂。


    早年间，这五种能产宝的家畜中，牛、马、狗多是对家里有用的牲畜，人们饲养它们却不会轻易宰杀。


    饲养年头久了，体内才容易产生结石。


    至于养羊、养猪，多是为了吃肉，饲养时间短，很少能出羊宝、猪宝。


    因为太过罕见，知道羊宝、猪宝的人就不多，老中医更是没法指望用这个入药。


    所以在传统中医范畴里，甚至不承认这两宝有药用价值。


    但林峰有经验，知道沈回云那里有出手渠道。


    "王老哥。"


    刚才还提议抓黄毛子的张雨生，此刻问王林书道："这事儿靠谱吗？"


    "那咱哪知道？"


    王林书撇嘴回了一句，"这你得问大炮卵子去！"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这时，张河表情严肃起来，说道："那年我跟老王打过一头炮卵子。"


    说完他转向王林书问道："得有五百斤往上吧？"


    "有了。"


    王林书不爱多说，只应了一句就伸筷子夹了口菜，把讲故事的任务交给了张河。


    只听张河道："把那猪打死后，得开膛喂狗啊！谁知道一开膛，唉呀妈呀……"


    说到这儿，张河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愿回忆的事，他皱起眉头、拧着鼻子、咧着嘴道："那肉上全是痘啊，那个麻应人呐！"


    "唉呀！"


    林峰皱眉应和。


    有的家猪肉里都会长痘，何况野猪呢？


    张河继续说道："当时我姐夫就说，这肉人吃了不好。反正大炮卵子肉也不好吃，干脆就别要了。但你说那肉扔了，还白瞎了。"


    "正好家里有俩半大的狗崽子，我们就寻思背回去点儿肉，埋雪地里留着喂狗。等把肠子啥的摘出来，小熊它们几个就扯。我姐夫说那么多肉呢，就可劲儿给狗吃吧。肠子就不要了，把肝啥的也给狗分了。"


    张河说到这里，林峰、张雨生就都明白了。


    他既然说了这么多，定是那炮卵子体内有猪砂！


    果然，只听张河道："我姐夫那狗，他都自己喂。我在那边割野猪大腿肉，我姐夫就把肝啥的喂狗了。本来说肚子都不要，但平时那么整都整顺手了，他这一顺手就把肚子割开了！"


    张河讲这一段时，左手摊开向上，好像托着猪肚子一样。


    右手比划成刀，在左手掌心上连拍两下，道："我们也没寻思，可别说，那里头就有猪砂！"


    "哎呦！"


    林峰故作惊讶地对王林书说："老哥，你这不掏上了么？"


    "掏啥呀？"


    王林书笑着摇头，"没成！"


    "哎呀！"


    林峰顿时有些可惜。


    张雨生忍不住问道："那咋还能没成呢？"


    "没到时候呗。"


    张河先回答了张雨生，又继续说道：


    "我姐夫一看着红呼的，招呼我过去，告诉我那是猪砂，我一瞅……嘶……"


    张河停顿了一下，又说："黏糊糊的，跟家里老人儿说的不一样。"


    刚才一听王林书说那猪砂没成，林峰就明白是咋回事了。


    此时又听张河这番话，林峰轻叹口气，道："白瞎那好玩意了。"


    "是啊！"王林书接过话茬，"那时候就寻思，这是财呀，咋也不能白瞎喽。这我特么的，给那猪肚子揣怀里就往家跑啊。等到家给那猪砂刮到纸上，一晾干了，你猜咋的？就剩一张红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