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是冤家路窄吗，还是说不是冤家不聚头？


    三人站在悬空的半圆形平台上，面对面。青石板铺就的平台，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风吹雨打，依然坚实。不远处，围栏只有半人高。几颗晚星悬挂半空，仿佛触手可摘。


    顶楼的寒风格外冷，却吹得人气血上涌，只觉得血液沸腾。


    方憬立马抽剑，斩断绳索，冲向零一。


    零一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险险避开。


    司诚把背上的四号扔到对面柱子前，手持战镰，朝零一劈去。


    零一被两人打了个措手不及，险险避开。


    顿时，两人一怪所在的空间被三股霸道的魔力充斥。不，不止三股，不远处还有一股。


    方憬感到体内的魔力突然躁动起来，像是想逃离她一样，沿着身体四处游走，游向四肢末端。


    那是源笼的魔力！源笼就在这里，这个如盖了顶的天坛，不伦不类的房屋里。


    体内的魔力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催促方憬往门里走去。平静跳动的心脏猛地一缩，方憬喊道：“你帮我拦住她！”


    “小瞧谁呢。”


    她要给执斧人报仇！


    几乎是眨眼的瞬间，零一挡在门前，精纯的魔力从她指尖流出，如丝带一般缠住司诚，又如灵巧的蛇，奔向方憬。


    方憬压□□内躁动的魔力，一边侧身一边召出鲤鱼，鲤鱼张开鱼嘴，吞下蛇头，蛇身溃散，消失在空中。


    司诚赶到方憬身边，一边躲避零一的攻击，一边问：“怎么突然往这跑，感应到源笼了？”


    方憬足底踩在柱上，背部像捕猎时的豹子一样紧绷，盯着零一，眼睛一眨不眨，“嗯。我们先处理她，再去拿源笼。”


    司诚垂眸，“你去拿源笼，我来应对她。”


    方憬：“一个人应对的风险太大。”


    雕刻着奔鹿的木门紧闭着，源笼就在里面，一步之遥。源笼的魔力还在泄露，很混乱，导致她体内的魔力也跟着躁动。


    虽然不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但零一显然是为了防止有人进去才守在这里。


    如果不彻底除掉她，不止源笼拿不到手，自己和司诚也很可能死在这里。不，自己一定会被她杀死的。


    她杀了执斧人，零一显然怀恨在心，怕不是杀了自己都不能解气。


    但是零一有领域，她会在什么时候启用呢？自己能在她开启领域前杀掉她吗？万一再陷入领域里，可不一定还能出来。


    短短几秒，各种可能在方憬脑海中闪过。


    司诚轻笑，“风险确实很大，但并不是没有胜算。如果要论魔力储量，这里应该没几个人的储量比你大。不如就用你在休息室里提的那个方案吧。”


    一抹灵光闪过方憬的脑海，“你认真的吗？那个在休息室说的方案。”


    所谓在休息室的方案，就是指方憬在短时间内用巨量凝集的魔力轰炸零一，让她没时间展开领域。


    距离零一上次展开领域已经过去十多天了，以她的实力，肯定恢复好了，再次展开领域应该不是难事。


    最纯粹的魔力就是最强的对怪武器。司诚负责防御零一的攻击，方憬只需要负责输出。唯一的问题就是，方憬能不能做到在短时间里将魔力压缩，持续输出。


    如果做不到，会死吧。不是因为魔力过度枯竭导致身体机能也停摆，就是被零一杀死。


    不，方憬不认为自己做不到。


    方憬勾唇一笑，“那就来吧。”


    两人不再只是躲避，将注意力集中于如何进攻。


    “戏鱼·破。”


    一条条鲤鱼破开空气，摆动尾巴，毫无畏惧，冲向零一。密密麻麻的、艳丽的红色，穿过细雨，如点亮沉沉暮色的火光。


    这火光映照到窗上，透过窗，落在灰褐石板上，影影绰绰，引起屋里人的关注。


    “这是什么？”


    黑皮肤女生微微睁大眼睛，眼珠朝下一滚，又随着影子往上走，移到窗上。


    “喂喂喂，专心点啊。”


    满头长发瀑布般落到膝后，脖颈上挂着银饰，身穿蓝衣的女生抱怨了一句，手上动作却不停。淡绿色魔力从她之间流出，流到正中间的床上。


    床上躺着两个人，一女一男。男人脸色苍白，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一个小孩，左手抱着皮球，右手握着女人的小拇指，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中却流出几分无法掩饰的不安。她头顶飘着个与她巴掌差不多大的小东西，正是众人心心念念的源笼。


    数股颜色各异的魔力自源笼流出，流到床上四角，好像一个精密的笼子。幽幽魔力颜色晦暗，红色那股忽然不安分地动了动，似想往门外走。


    蓝衣女生低声念着在场人听不懂的词，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红色魔力像朵蔫吧的花，安分了下来，老老实实地加入大部队。


    小孩好奇地看向她，她忽的睁眼，蛇般的竖瞳盯着小孩看。小孩吓了一跳，从滑溜溜的床上掉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胆真小。”


    小孩立马站起来，叉腰瞪着她，“我是小孩子，自然胆小。”


    黑皮肤女生叹息，“阿竺萨大人，你就别吓唬她了。”


    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怎么比小孩子还幼稚。


    阿竺萨脸上现出一副你不懂的表情，很是神气，“小孩子才好玩嘛。”


    六夭无奈叹气，“我们还等着她家结款呢。她可是下任家主，要是她一个不高兴，钱打水漂了可就完了。”


    阿竺萨一脸迷茫，“不是莫比乌斯给钱吗？”


    六夭扶额，“莫比乌斯只是中间人，鹿家才是付款方。”


    阿竺萨更迷惑了，“啥意思？所以是鹿家给我们钱？”


    六夭叹气，“是的。”


    那天，她和阿竺萨本来应该直接去C区的。但是阿竺萨非要试试自己开车。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马路杀手，吉普车时快时慢，左摆右晃，她心惊胆战。快下路时，她以为总算安全到达了，结果阿竺萨一个油门踩下去，撞到了对面。


    阿竺萨是黑户没关系，她可是差点有了案底。只好和对方协商，赔钱赔了个底朝天，充话费的钱都没了。


    正当她们为明天吃什么发愁时，一个叫充映的人出现了。她自称自己是莫比乌斯的人，说有个交易要和阿竺萨做，报酬可观。


    她们这才发现自己早就开偏了，这里离C区十万八千里远呢。


    六夭对莫比乌斯的人没什么好感，对此不置可否。


    阿竺萨已经明白在人类社会生存需要金钱，“零元购”不可取，立马就答应了。她刚和莫比乌斯的人一起玩过，觉得她们应该挺有钱的。


    到了才知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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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的交易人是鹿家家主，莫比乌斯只是个中间人。


    阿竺萨搞不清这些混乱的关系，只是觉得要做的事有点麻烦，换命。


    还觉得有点奇怪，奇怪最近怎么有这么多人对自己的命不满意，一个不想当人想当怪物，一个不想要自己的才能，要变成普通人。


    有趣的是，这个不想要自己才能的人，早早为这一天准备好了新容器，封印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这栋高楼里。


    能拿钱还有好戏看，阿竺萨便答应了。至于仪式之外的事，交给六夭处理就行。


    不过，既然六夭这么说了，她就不逗这个小孩了吧。


    阿竺萨往太师椅上一坐，翘起二郎腿，道：“那你去楼下看看，那个鹿家人怎么还没上来。过了时间，东西还不到，这仪式可就成不了了。”


    “好的。”


    六夭看了一眼地板和门，正犹豫走地板还是走门时，门外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半透明的玻璃被一片红覆盖。


    门外太危险，还是走地板吧。六夭掀开地板，顺着楼梯往下走。


    与上面不同，楼下亮堂堂，白光照在水潭上，波光粼粼。六夭看了一眼，继续往下走。


    打得好凶，岩浆四处乱飞。


    六夭不自觉屏息，努力减少存在感。忽然想起来自己是来找人的，大声喊：“时间要到了！”


    三号猛回头。


    六夭看来一眼少女，又喊：“再不抓住她，你妈妈要死了！”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时间要过了，时间过了，仪式就成不了，仪式成不了，她妈就会被反噬，也就是会死。没错，就是这样。


    “知道了！”


    三号咬紧牙关，不再留手，刀身贯穿少女。一个跳动的心脏浮在空中，三号打开木盒，趁它没落地，把它装进去。


    沸腾的岩浆安静下来，咕嘟咕嘟冒出几个泡泡。


    三号抹掉鼻血，拖着身子走到楼梯边，把小巧的木盒递上去，“拿走。”


    六夭接过盒子，“不知道谁在外面，和零一打了起来，你去帮个忙吧。”


    三号眉头紧皱，低声自语，“真是没用。”


    六夭：“你说什么？”


    “知道了。”


    先前进来的空洞已经被封印补全了，三号三两步，飞一般消失在楼梯尽头。


    六夭收拢衣摆里的绳子，拉开外套拉链，把盒子放在肚前，看了一眼缓慢流动的岩浆，小心翼翼朝楼顶攀爬。她可没有魔力，可做不到“飞檐走壁”。


    忽的，高楼一颤，脚下楼梯崩塌。


    发生什么？！


    “哎呀呀，好险，幸好我来了。”


    即将跌入岩浆的前一秒，六夭被拦腰抱住。冰凉的银饰贴着她的脸。


    是阿竺萨。


    六夭松了一口气，道：“您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了？”


    “你太慢了啊。”阿竺萨答了她的话，她的长发不断向上延伸，把两人提到顶楼。


    阿竺萨接过六夭递过来的盒子，拿出里面的心脏，放入女人身体中。


    又是一阵剧烈晃动，外部的魔力余波时不时冲击着封印，房里的烛火也跟着摇动。


    “啧，怎么打得这么厉害。”


    阿竺萨祈祷零一能多撑一会儿，可别让人闯进来了。


    她一个S级，可不能挡不住啊，不然多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