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特加侧身一步挡住千秋林奈的视线，尴尬一笑，“我们刚结束任务，想着你应该也没睡，顺路来通知一声。”


    千秋林奈不想分析这人说的到底是对是错，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她绕过伏特加，直直地朝路边停着的保时捷走，


    “大哥呢，我要见大哥。”


    伏特加赶紧拉住她：“大哥在车里睡觉呢，还是别打扰他了。”


    千秋林奈扯出自己的手：“我不信。”


    伏特加在后面跟着，欲哭无泪。


    他对什么爱情不敏感，还是问了基安蒂才明白两人间奇怪的相处方式和气氛到底是为何，为此还被基安蒂狠狠嘲笑了。


    但不知为什么，就在那天从她的别墅回来以后，大哥对林奈就异常冷漠。


    虽然给出了极为重要的任务，但他看得出来大哥在刻意回避。


    就比如说今天，明明在收到信息的下一秒就看到了，但却迟迟没有回，在外面漫无目的开了四个小时的车后，大哥才说过去让他当面说。


    伏特加：……


    进组织之前也没人和他说还要负责处理上司的情感问题啊。


    千秋林奈猛地拉开车门，银发男人抱着手臂，端坐在后座闭目养神，察觉到她的动作，才睁开眼。


    “有事？”


    毫无感情的问话。


    千秋林奈穿的薄，在外面站的冷，车里开了空调，吹着飘出来的热风，暖得她还有些舍不得走。


    “早看到我的信息了吧，干嘛不回我？”


    语气说不上好，甚至有些兴师问罪的味道。


    琴酒垂下眼，瞥了眼她身上单薄的棉裙，什么都没说，把搁在旁边的黑色大衣扔了过去。


    千秋林奈眼前一黑，脑袋一沉，雪松味混着硝烟味涌进鼻腔，并不难闻。


    她也不和他客气，两只手伸进他的袖管，大衣很厚，搭在她身上，凉意被瞬间驱赶，上面还有他残留的体温，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琴酒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还是太大了，下摆到了脚踝处，袖口多出了一大截，过长的部分给她用来拍打着他身下的坐垫。


    “你还没回答我呢。”


    “管好你自己，整个组织都在盯着你的进展。”


    他的声音格外冷漠，灰绿色的眼眸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话音刚落，便重重拉上车门，寂静的夜里发出“砰”得一声。


    还好她眼疾手快，不然两只手都会被夹住。


    千秋林奈站在原地，气笑了，猛地一拍窗户：“真厉害，你和我耍什么脾气？”


    在后方观战的伏特加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赶紧冲出来抱住千秋林奈往后拖。


    “蒂塔冷静，今天弄的有点晚了，你快去睡觉吧！！！”


    “我偏不，你刚刚也看到了吧，他什么意思，我不就问问他吗，他怎么还这样凶我？”


    伏特加人高马大，仗着自己的优势硬是把挥舞着四肢挣扎的千秋林奈给抱进了门。


    “冷静，大哥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有点累了。”


    “还有这件衣服……”


    千秋林奈一甩头，语气一点不好，“想都别想，给我的就是我的了，想拿走让他来给我道歉。”


    说完猛地关上门，门板震颤。


    伏特加本就是怕她不收，听到这话也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两人间发生了什么，但作为和大哥共事那么多年的小弟，自然懂点意思。


    既然是大哥送出去的东西，绝对是不想被退回来的。


    这一天，千秋林奈又没能睡到一个好觉。


    琴酒的那句“整个组织都在盯着你的进展”一直萦绕在脑海里迟迟不肯退散。


    其实不只是整个组织。


    黑暗中，电脑屏幕上的蓝蓝荧光衬得她的脸分外凝重。


    一行行绿色代码飞速划过，屏一黑，又很快亮起，中间一条竖线把屏幕分为两个部分，左边地点显示是美国FBI,右边地点显示是东京警察署。


    她从后台绕过了身份验证，能在里面待的时间只有半小时。


    一条条信息飞过，千秋林奈下拉光标，最终目光定格在一个由数字命名的文件夹上。


    这个文件夹最新编辑时间是在两天前。


    刚好就是她在山路上拦截那辆运输车的时间。


    里面的文件很多，监控视频，路面分析，车型分析，货车行驶路线分析。


    千秋林奈顺着提交人查，那人做了加密，只能看到ip地址，显示是在日本。


    会是赤井秀一吗？


    另一边的东京警察署速度更快些，递交上去的报告已经罗列出了几个可疑的研究所。


    她随便挑出一个搜查，地图显示在郊外，一个相当偏僻的地方，甚至周围都围绕着茂密的丛林，占地面积不大，却很分散。


    千秋林奈复制了一份导入进自己的文件夹里。


    ……


    翌日，她去了趟组织里的研究院，坐落在市中心稍偏一些的地方，表面上是食品样品检测，实际上受组织调控。


    被刷得雪白的高墙，最中心耸立着一栋高楼，周边错落有致，跑步着五层以下的小建筑，到处都是穿着白大褂，行事匆匆的研究员。


    研究院一面对着道路，另外三面都被树木包围，进去需要验证指纹和虹膜。


    千秋林奈跟着引导员往里走，白墙逐渐演变为灰墙。


    随着防护等级变高，人也开始变少。


    “大人。”


    进入到最中心的高楼里，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盘着头发的女士从一侧走出，看样子是等待很久了。


    千秋林奈收回打量的目光，视线转移到她身上。


    “你就是高山院长？”


    女士点点头，递过去一份文件夹：“我叫高山景，大人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这是那份材料的研究文件，材料现在被储存在1302室，需要我带您去看一眼吗？”


    千秋林奈只草草看了几眼便抬起头：“好，去吧。”


    1302室在第十三楼，也是研究院的最顶层。


    “我们研究院有上十三楼，下十楼，周围还分布着十八个附属楼栋，是东京最大的研究所了。”


    电梯里，千秋林奈站在一侧，另一侧的高山院长十分自豪地和她讲述研究院的光辉历史和成就。


    电梯门刚开，一股寒气便扑面而来，裹挟着千秋林奈，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冷……”


    高山景连忙拿出一件防护衣，带着歉意解释：“抱歉，因为是储藏用的楼层，所以温度常年维持在-5度，还请大人见谅。”


    千秋林奈利索地套上：“没事，走吧。”


    中间一条走廊，两边都是储藏间，统一配着金属大门，墙壁刷成银灰色，没有窗户，只有通风口，头顶的灯光雪白。


    一股冷淡的肃杀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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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2室在最里面，要穿过长长的走廊，千秋林奈跟在她身后，见她输入指纹，掌纹，比对虹膜，等全部确认成功后，门才开。


    房间只有右侧是规划整齐的储物柜，另一侧是紫外线消毒桌。


    储物柜的中间嵌了块透明屏幕，可以看到里面。通白的空间里，几个材料样品静静地躺在置物台上。


    “大人送来的材料里最值得注意的是里面的酶，根据溯源，提取自一种热带雨林的致幻植物，这种酶直接作用于大脑的景象神经元系统。”


    “在初期，它会让服用者的脑波频率变得极度不稳定，感知边界模糊，同时，我们要发现，如果两个人同时服用，并产生了一点物理接触，便会有概率意识互换。”


    “我们猜测是形成了一个临时的神经桥接网络。记忆和人格意识会通过这个网络，像水从满的杯子流向空的一样，完成互换。”


    千秋林奈捏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么说，这种材料就是药品的重要组成部分了，那根据这个材料，你们能进行复刻吗？”


    高山景摇头，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众多研究资料弹出：“意识互换的概率很小，而且极为不稳定，一旦两人的距离稍远点，互换就会断开，而且持续时间相当短暂，短则几秒，长也只有几分钟，完全达不到大人和我描述的那种程度，目前我们也找不到准确的触发条件。”


    “这么说，金恩善知道的其他成分，主要是起稳定性作用的成分。”


    院长点头：“是的，甚至相当于这个材料，那些起辅助作用的成分反而是更加重要。”


    千秋林奈环抱着手臂，哼笑一声：“有意思，那后遗症呢，有研究清楚吗？”


    高山景叹了口气，无奈摇头：“由于成功的概率太小，所以后遗症目前还没有被发现，只研究出一个，如果本身是意识不坚定的，孱弱的，不管是互换几秒还是几分钟，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头晕呕吐，而在同时，对方的部分记忆也残留在大脑中，要过最少十二个小时才能消除完全。”


    “那在结束后呢，这种酶还会存在吗？”


    “不会，结束后酶会失活，同时，大人送来的材料里我们随机选取了二十组，发现每一组酶的活性都不一样，高活性酶在互换实验中的成功率会高一些。”


    千秋林奈皱着眉，感到相当棘手，不过这么短时间内能研究出这么多东西，已经很好了。


    “既然换回来以后对方的记忆会残留，是不是会泄露出一些私密信息？”


    高山景的表情不自然了一瞬：“是有这个可能的，我们的一些实验人员就是通过这个，得知了另外一个实验人员今早选了什么颜色的内裤穿……”


    千秋林奈微微颔首：“对于残留的记忆可以人工选择吗？”


    高山景：“目前做不到。”


    目前做不到。


    以后不好说。


    她的心里冒出来一个想法。


    如果可以选择，那么刻意输入一段错误记忆，等这些记忆残留到对方的脑海中，ta以为是真的，不就可以误导到了？


    ……


    出了研究院，千秋林奈坐在车里迟迟没有走。


    手上的文件被她一张张翻阅，上面描述的和高山景说的差不多，不过是在作用机理上更加详细，附上了分子图和实验数据。


    而这些数据，都还没有告知琴酒。


    这是高山景亲自说的。


    看来琴酒真的很信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