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

作品:《一雨连年

    暮色中,汤慈荣穿梭在人群中,与路人奔向相反的方向,他和舒有季开了手机里的共享实时定位。


    舒有季待在原地,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她盯着屏幕上汤慈荣的头像。汤慈荣的头像很简单,是一朵乌云,而她的头像是只可爱的小狗卡通图,他的头像向这边靠近,让舒有季莫名觉得心安。


    两个头像一点点靠近,当距离缩到一百米时,她抬头望向马路对面,红绿灯上数字正倒数着。


    汤慈荣碎发被夜风吹得凌乱,眼底是掩不住溢出的笑意。他目光穿过川流不息的车流,锁定对面穿米色薄外套的舒有季。


    他迈过斑马线,手机地图上的两个小点也缓缓前移,从一百米缩至五十米,最终停在二十米内的范围跳动。


    舒有季望着他,嘴角梨涡加深:“我在等你。”


    “嗯,你等到了。”汤慈荣戴起浅灰色卫衣帽,挡在舒有季身前,隔绝跳广场舞大妈投来的目光。


    此刻,两个头像交叠一团。


    汤慈荣没问见面的原因,舒有季便主动开口:“我想了下,今天是你的生日,今天还没过去,我们还有晚上,所以,我打算陪你过完剩下的时间。汤同学,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汤慈荣愣了愣。他犹豫后,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向她,“我想和你……”


    他又继续轻声说,“一起去蛋糕店,一起吃樱桃蛋糕。”


    说完,他棱角分明的脸,露出了笑。


    舒有季注视着他灿烂的笑颜,心跳滞了一瞬,也红了脸。


    他们找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店,没多久,两人并肩走出来,选了外摆桌椅休息。


    舒有季转身回店里,三分钟后,玻璃门“叮铃”轻响,汤慈荣看着她手里多了一个东西,眸光微愣,眼神竟温柔了起来。


    原来她去借打火机了。


    舒有季捏着打火机晃了晃,走回桌边,“我跟老板借了个打火机。”


    汤慈荣:“嗯。”


    她弯腰,“我来。”


    “会不会烫到手?”汤慈荣手伸过去压下她手臂,“要不要我来。”


    汤慈荣小时候母亲做饭,他经常生火添柴,让火烧起来不灭。


    “不用,我可以的。你是寿星,你许愿就好了。”


    打火机“咔嗒”一声,跳出火苗,桌上蛋糕插好的蜡烛,很快被点燃,火苗在晚风里倒了倒。


    她把蛋糕推近些,暖光从侧脸爬过,泛红了她的脸,“汤同学,快许愿。”


    汤慈荣垂眸,映出火光在瞳孔跳动,喉咙生涩,缓缓说:“好。”


    他闭上眼,睫毛翕动,心里默念:“我汤慈荣许愿,我想要我爱的人平安喜乐,无忧无虑,愿她不再生病,愿她爱的人也爱她。”


    墙面两人交叠的影子,摇晃又摇晃,风拂过,火熄灭了。


    下一刻,汤慈荣鼻息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奶油香,舒有季在他吹灭时,指尖沾着奶油蹭到他高挺的鼻梁上,“祝福你,愿你愿望达成。”


    把蛋糕弄到鼻子上,是一种亲昵和欢乐的举动,是祝贺的人视为对寿星的喜爱,也寓意着让寿星获得祝福,愿寿星美好的意味。


    汤慈荣了然,随后笑了。


    两人在亮着暖黄的灯下四目相对。谁都没说话,就这么让眼睛里映着彼此的影子。


    路边树叶沙沙作响。舒有季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汤慈荣看到她脸上慢慢浮起红晕,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耳朵像被风戳了戳,耳尖渐渐薄红。


    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响,心脏乱得像团缠住的红线球。


    “你……你别这么看我……”舒有季半捂着,想挡上自己潮红的脸。


    汤慈荣别开脸,哑着嗓子开口道:“抱歉。”


    “你……”两人同时开口,又猛地闭上嘴。


    舒有季声音有点不自在,“你先切蛋糕吧。”


    他耳尖又迅速升温,抿唇,“知道了。”


    汤慈荣切了块蛋糕放下,再度抬头时,目光直勾勾地,声音轻柔说:“我想和你吃樱桃蛋糕,我吃一块,剩下的你吃。”


    舒有季手顿住,不小心沾到了汤慈荣推过来的蛋糕。他手疾眼快,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纸,指尖与她的指尖触碰,纸巾乖乖蹭了蹭舒有季的手。


    舒有季收回擦干净的手,攥紧左胸腔前的衣,抚平急跳的心,“谢……谢谢。”


    汤慈荣点了点头:“嗯。”


    “汤同学,你怎么想着吃樱桃蛋糕啊?”舒有季早就好奇这件事了,上次问他,汤慈荣没有准确回答她。


    因为他爱樱桃的口味,正好是自己喜欢的。


    汤慈荣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知道你喜欢樱桃的。恰巧,我也喜欢上了。”


    舒有季没有说话,低头吃起了蛋糕。


    那有这么多的恰巧啊……


    舒有季鼻尖突然有点酸了,心脏也不受控制地跳得更快了。


    她似乎明白了,明白以前跟汤慈荣待一起的情绪是什么了,这次她又再次察觉到了。这是爸爸妈妈从来不会分享给她的感情。


    是包容,是牵肠挂肚,是不离不弃,是关心则乱。


    “其实,我瞒了你。”


    “汤慈荣我患病了,是个严重的病。”


    “我的痛苦告诉我,它会继续,这个病是治不好了。”


    舒有季忍住翻涌的眼泪,心里默默想着这些话。


    “如果这谎言,是善意的谎言,那汤慈荣,你就允许我继续瞒下去吧。”


    “有人不幸福,也有人幸福,有人痛苦,就有人不痛苦。”


    “可是我不会幸福了。”


    “汤慈荣,痛苦我受了,你别受了。”


    这晚,风袭卷而来。


    “汤慈荣,起风了。”舒有季缓出一口气,尾音糯糯。


    汤慈荣睫毛轻敛,“嗯,起风了。”


    她仰头看他,含情脉脉,低声道:“风吹我心,望你平安。”


    “你刚刚说什么?”汤慈荣俯下身。


    “我说,”舒有季笑了笑,“今天你开心吗?”


    汤慈荣看着舒有季,回忆涌现,眼逐渐微红,比起过往的一切,这次生日很独特,“嗯,开心。”


    蛋糕这甜品在汤慈荣生活中很少见,他小时候就吃过一次蛋糕。蛋糕的价格对于他们家来说是贵了,他从小养成了省吃俭用的习惯,荷镇没有哪个小孩比他更会读书,更听话。


    今晚,连风都变得柔和。


    汤慈荣送舒有季回医院路上,她想跟他多聊聊天,于是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汤同学,你许了什么愿啊?”


    “我的愿望,你猜得到。”


    “啊,是一个简单的愿望吗?”


    “嗯,一个简单的愿望。”


    “那会很容易实现欸。”


    两人共赏月色,月光下他们的影子渐渐靠了靠。


    “汤同学,你看,今晚的月亮真美。”


    “嗯。”


    “今天你拥有了两份快乐,除了生日快乐,还有中秋快乐。”


    “嗯,舒同学,中秋快乐。”


    -


    中秋过后,汤慈荣去六班瞧了,舒有季还是没来上学。


    他去找苏兰花拿自己手机,想打个电话,苏兰花以前没见过汤慈荣找她问手机,这是他第一次。


    苏兰花要他说理由,他说不出。


    有什么事需要打电话呢?


    打给谁呢?


    他想打给舒有季。


    电话没打成,就这样,他只能等待几天,期待国庆节那天到来。


    由于上次笔记本成功送到了舒有季手中,这次他又去小卖铺,本子缺货了,得等几天。


    但他没有时间等,只好离开了。


    下课间,杨子逸坐在汤慈荣身前,手托腮望着他。这是杨子逸认识汤慈荣以来,首次见他课间还在补笔记,“汤慈荣,你上次买的笔记本呢?”


    一个老旧的厚本子上写了密密麻麻的字,很详细地写着上课的笔记。


    上面是汤慈荣高一到现在的笔记。


    杨子逸又问:“汤慈荣你写着不手酸吗?写了这么多,我看着都觉得累。”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杨子逸没想到在汤慈荣嘴里听到这佳句。在他眼里汤慈荣是刻苦努力型,又是天生读书的料,汤慈荣的毅力,他坚持不下来,学不会,也比不了的。


    一件事,保持久了,大概也成了一种习惯。


    “你还没回答我你上次买的粉色的笔记本哪去了?”


    “送人了。”


    “哟,还真是送给别人的。”杨子逸好奇心上来,八卦,问道:“男的女的?”


    “你猜。”汤慈荣抿唇又压低声说,“这是个秘密。”


    杨子逸根本没听见,撇了撇嘴。


    上课,班上同学有时转头往后看,依然看见汤慈荣上课手都没停下过,比平常上课态度还认真。


    同学们都注意到了汤慈荣的动静,惊讶着,年级第一也开始内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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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一堂语文课下来,苏兰花也注意到汤慈荣上课比以前的态度更奋发图强了。


    苏兰花走到汤慈荣课桌旁瞧了一眼,笔记本上的内容都是上课重点知识。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还特别表扬了下,赞赏着说:“汤慈荣同学上课表现不错。”


    “其他同学你们看看年级第一都比你们认真,不想垫底的同学就赶紧学,好歹年底能考个好成绩回家,也好向家人交差,过个好年。”她又扫了一眼全班低头学习的孩子们,“你们多向汤慈荣同学学习。”


    班上寂静一片,现在离期末考试还有好久,苏兰花就把期末考试给提了出来。


    汤慈荣这一举动带动了一个班的上进心。


    其他班的人经过一班都能让自己感到压抑的气氛。


    “一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隔壁二班最沉闷,一个二班的男生往一班教室内看了看,不看心态还行,一看他心里都抓狂起来,“学霸想变学神,把我们都通通甩在队后,他们就是要卷死我们!”


    “疯了吧。”


    “压力大,我也要疯了。”


    他周围站在三四位同班同学,都是跑过来看一班的。


    “哈!他们都受什么刺激了?我才不效仿,我脑力有限。”


    说完,他们拿着手上的书一把拍在自己额头上。


    最受不了的人就是杨子逸,直径跑向一个方向,脚步声“啪嗒啪嗒”,一掌拍在汤慈荣课桌上。他又看了眼汤慈荣的同桌李凉,一挑眉,放话:“就算你们卷不死,你们会卷死我这个学渣的!”


    李凉手一顿,“………”


    “学习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汤慈荣冷静,平缓道:“我没有在内卷,我只是在学习。”


    杨子逸:“………”


    李凉抬头看了下杨子逸,没说什么,低头继续写题,“………”


    杨子逸一脸求放过的模样,攀附着汤慈荣,可伶巴巴地说:“学霸、学神、考神,下次考试求带飞。”


    -


    这天放学后,大部分的学生都已离校。


    杨子逸与汤慈荣路过六班,看见班里只剩下文迟朝跟燕菲儿两人,他们都在自个收拾自己的书包。


    杨子逸像看到稀奇的事,打趣说:“呦呵,孤男寡女同在教室,有聊什么吗?”


    这一声响,惊扰了教室里的人。


    燕菲儿一抬头,就见杨子逸身旁的汤慈荣。他深沉又冰冷的黑眸直直看着这边。


    燕菲儿拉紧书包,背上,急切说:“汤慈荣,我……上次脚崴了,所以就没能参加比赛。”


    “你脚崴了,比不比赛,我不感兴趣。”汤慈荣直接说明。


    燕菲儿笑容即刻消失,倒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这时,文迟朝从教室里出来,与汤慈荣擦肩而过。


    汤慈荣也抬脚走去,杨子逸“咳”了一声,同样老老实实的跟着汤慈荣走了。


    燕菲儿留在原地,手握紧成拳,看着眼前离去的背影,脑海中闪过那天走道上所见到的一切,微怒,低囔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围着舒有季转!”


    燕菲儿回想着那次比赛后,老师独自找她谈话。


    “燕菲儿同学,你的脚还严重吗?”阳丽姬低头看了眼燕菲儿的脚关心问道。


    “都好了。”燕菲儿说:“老师,我随时都可以跳舞。”


    “行,伤好了就行,到时候加油练习。”


    燕菲儿看着阳丽姬神色有点难为情,“老师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


    阳丽姬一直以来,她觉得舒有季虽舞蹈方面确实比燕菲儿好,但这也是舒有季从小受到的资源比燕菲儿优越。


    燕菲儿家境中等,有个哥哥,家中父亲偏爱哥哥,钱都用在了哥哥读书上面。母亲二嫁,带着妹妹去了外地多年没有联系。


    阳丽姬了解自己的学生,知道燕菲儿好胜心比舒有季强。燕菲儿知道自己基础不行就刻苦地练习,每天练下去也能跟上,好好发挥。


    而舒有季心态不稳,对自己也没有自信心。


    原本阳丽姬让舒有季领舞,她心里也是担心的。


    但是也是这次的表演让她看到了,舞台上的舒有季很享受舞蹈带来的快乐,连文迟朝的状态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年底到市中心的参赛名额,在下个月选出。”阳丽姬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她很看好燕菲儿,文迟朝,舒有季这三人,只好提醒道:“你们都表现的很好,但只有一个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