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
作品:《康居舍》 “明日我便要启程,将周琮押送至朝廷,还要与太子商讨日食之事。”李熠站在院中的柳树下,望向身侧刚下课的林霄芝,“先生可要与我一同进京?”
“不才惶恐。”林霄芝双手作揖,微微垂首“不才还要留在戍城履行自己的职责。”
李熠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并未多言。
暮色将两人的身影拉得修长,林霄芝见对方迟迟未有动静,心底升起些许疑惑。
“将军,不才有一事相求。”她突然开口,打破了安静的氛围,“既然将军不日便要离开,那不才可否将学堂设在别处。”
柳叶沙沙作响,李熠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先生是觉得将军府不便?”
“将军明鉴。”林霄芝垂眸看着地上的影子,“如今周琮已伏法,不才若继续留在将军府,未免太过叨扰,不知可否……”
“将学院设在先生院中?”李熠在她说完前便道破了她的心思,“这或许可行,但并非长远之计。”
他向前半步,两人的影子倏然拉近,“先生应当还记得我的承诺,城外有一片空地,占地与我这将军府相近。”
林霄芝身形一顿,与将军府差不多大,那便是将近五千平的空地,她暗自估算着,却听李熠又开口:
“先生心思活络,此地如何建造过程便全权交由先生定夺。”他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以及一个木匣子,“至于雇工采买等一应开销,皆可凭此令从将军府支取。”
林霄芝接过令牌,她抬眸看向李熠,见他眼底映着将尽的暮色,如深池般难以窥测。
“将军厚意,不才……”
“不必推辞。”李熠截断她的话,“这是先生出谋划策、保家卫国应得的奖赏,自该依先生心意建造。”
再做推辞便有些不知好歹了,林霄芝执礼应下。
“既如此,”李熠继续道:“开工期间,先生便先回家居住,附近有一座清静宅院,正好暂做学堂之用,来去也方便。”
这个安排着实合理,林霄芝郑重行礼:“将军思虑周全。”
天边最后一道霞光映在李熠的肩头,他临行前忽然回眸:“待那处学堂落成,先生与这里的牵绊,便愈发深厚了。”
这话如石子投入静湖,在林霄芝心中漾开涟漪,她目送那道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
阿江提着灯笼走近:“先生,可要现在收拾书册及器械?”
“先不急。”林霄芝望向城南的方向,“明日先带学子们熟悉新学堂。”
晚风拂过,这片即将破土的空地,或许将会成为她在这世间留下的深刻印记。
“阿江。”林霄芝收回远眺的目光,吩咐道:“明日你看着运送器械的人,再派人去那处宅院打点一番。”
至于今晚,她打算回家休息了。
亏凸月挂在夜空中,银光照亮林霄芝回家的路,她进入院中,来到一间亮着灯的房间,崔娘正抱着熟睡的豆豆,见她现在归来有些诧异:“怎么在这么晚时回来。”
一时没压住声音,惹得豆豆在怀里扑腾了两下。
“将军交代的事已经办完了。”林霄芝轻声解释,走到母子身旁,伸出手轻揉豆豆的太阳穴,孩子在崔娘怀里蹭了蹭,继续安睡。
崔娘注意到她另一只手上握着的令牌:“这是?”
“将军赏了块地建新学堂。”林霄芝轻声解释道:“这些日子我便先住在家中。”
待豆豆呼吸变得绵长,崔娘轻手轻脚将孩子安顿好,转身去厨房拿了热好的包子。两人一起来到林霄芝的房中,坐在桌前长谈。
“学堂要建在哪呀?”崔娘推过盛包子的碟子。
“城外的一片荒地。”林霄芝就着温水咬了口包子,一股暖意流淌全身,“离这儿大概有四条街的距离,来往倒也便利。”
“那还好。”崔娘欣慰的点头,“不用走太多路,早上还能多睡会儿。”
“是啊。”林霄芝轻声应和,自李熠说要将工程交给她负责时,一个念头便跳进了她的心里,顺势问道:“崔娘,之前播种的那几块地,现在长势如何?”
“你说那些……土豆,是叫这个名儿吧?”崔娘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了几分。
“长势可喜人了!本来这个时候,大家伙都忙着准备秋收,虽说这天还是热的不行,但毕竟是缺年,都习惯了。”
她往前倾了倾身子,语气愈发轻快:“可咱家地里那片青翠的苗子,一点蔫巴的势头都没有,没一会儿就引来不少乡亲围观,那几个雇来的老农师傅被问得都有点烦了。”
“大约两月左右便要重点施肥,戍城方便购得肥料吗?”
问题一出,崔娘满脸骄傲地表示:“那几位雇来的老农户一开始还不看好咱这地,见这土豆在缺年秋收时还能长这么好,都挣着要施自家的农家肥。
本想等成熟后能多分些,不过在想到阿芝交代的注意事项后,都收手了,还是让我来先问问你。”
“这样也好。”林霄芝若有所思的点头,她想着这个朝代异常发达的农业,若是将秋土豆交给他们,说不定能培育出更好的品种。
毕竟这一批是她直接购来的,能收多少还是未知数,想到这,林霄芝一时有些感慨:等土豆丰收之后,说服这里的农民跟着她的时历种地就不是难事了。
之后,两人又说了些家常话。
听到豆豆已经能完整地说出一句短句时,林霄芝心里颇为惊讶,这孩子未满两岁便有这般口齿,说不定是个小天才呢。
“等豆豆两岁半时,应当就能启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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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霄芝语气温和,“说到这,倒还不知道崔娘与豆豆的生辰是何时?”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崔娘微微一怔,她低头整理了下衣襟,“豆豆是九月初五出生的,那日天气可好了,我……”
她顿了顿,“是五月初三的生辰。”
林霄芝敏锐的捕捉到了崔娘提及自己生辰时的惆怅,联想到在山洞中时对方曾提及丈夫在不久前去世了……
“九月初五……那来年三月便可开始认字了。”她按下心中的猜测,轻轻握住崔娘微凉的手,“这孩子天资聪慧,好好栽培必成大器。”
崔娘闻言,眼中泛起欣慰的泪光:“能平安长大……就好。”话落,她的心情缓和了些,转而道:“倒是阿芝的生辰,也未听你提起过呢?”
烛火摇曳,林霄芝有些失神,她的生辰?那已是隔世之事了。
“我自幼失怙。”她又倒了一杯温水,将其握在手中,指尖的老茧在杯沿轻轻摩挲,“这些旧事早已记不真切了。”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让崔娘心头一紧,她正欲宽慰,忽见林霄芝眉眼微绽,“不若就将学堂落成之日,当做生辰吧。”
崔娘还是头一次见到林霄芝露出这么生动的神色,虽不似常人那般开怀,却让她真切感受到对方心中的欣悦。
“好。”崔娘反手握住她的手,“到时我给阿芝煮碗长寿面。”
夜风在屋外走过,将这句承诺送进夜色中,两个命运迥异的女子,在明月之下,在这方烛火摇曳的屋内,一起走向了新的生活。
夜深人静,林霄芝与崔娘道别后,独自来到书房。
取出与令牌一同交付给她的木匣,开启匣盖,一幅精细的地形图赫然展现在眼前。
墨线勾勒着荒地的地形,外围的环境走向也展现其中,笔触熟悉得令人心头发暖——这分明是吕先生的手笔。
就着摇曳的烛火,她将图纸徐徐铺展在案几上,取过炭笔,她对照着地形图,细细设计着规划图。
直至东方既白,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她将完成的规划图仔细卷好,恰逢今日是她规定的休息日,正好之后与董先生商议具体事宜,她还记得对方除了手工,工程方面同样精通。
推开窗扉,晨风裹挟着露水的清新扑面而来,她望向那片荒地的方向,仿佛已经看见这座学堂在朝阳中拔地而起的模样。
想起当初定休息日时,第一周只上了三日课,那些学生还有些不开心呢,如今倒也懂了些张弛有度,虽然她也不知道这几个孩子休息日时是不是也在学习。
林霄芝回到卧房,简单洗漱后,心情放松地躺在床上合目养神。
这一日,她不仅绘就了学堂的蓝图,更在梦中见到了荒地上阁楼俨然,太阳的金辉透光窗户,为梦中那些熟悉的身影镀上了温暖的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