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16

作品:《如何眷养一只血族

    那个词怎么说,咎由自取。


    有的人看起来令人怜惜,但当你了解背后的隐情,便会觉得他死不足惜。


    时郁从没有多余的滥好心。


    奈何男人的哀嚎实在扎耳朵,时郁也忍不住拧起了眉。


    “很吵?”


    如玉般的双手抬起,闻祀的手掌总是带着凉意,他将手掌搓了搓,待掌心温热才缓缓地覆在他的耳侧,盖住了男人扯着嗓子的惨叫哀嚎。


    世界顿时安静了。


    但也让某些跳动更加清晰。


    闻祀看不到时郁的表情,但他大概知道时郁的气消了很多。


    不过,在闻祀话语出口后,时郁内心的平静烟消云散。


    他的主场,还有一个极大的威胁。


    青年的耳廓和他一样白,此刻又被熏上了一层淡粉,仿佛傍晚天际抹不开的浪漫瑰丽色。


    时郁的耳朵是敏.感地带。从前没有人敢碰,他也不会让谁主动来触碰。


    只是沉睡苏醒之后,闻祀已经碰他的耳朵两次了。


    “可以了。”


    时郁的声音有点僵,像是憋了半天才吐出来。


    “那怎么行。”闻祀没有打算轻易松手,他摇了摇头,拇指却是趁机碰到了青年的耳垂。


    他很贴心道:“还是很吵的。”


    时郁:“……”


    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这种感受了,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堵在胸口。


    苏醒后最大的障碍,大概是会被亲手救过的小狗气死。


    “那就让他彻底闭嘴。”时郁想了想,作出决定。


    刚才还趾高气昂的男人,此刻却半死不活地瘫在地上,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血腥的气味厚重。


    恰恰相反的,闻祀在这里捂耳朵。


    捂的和调.情似的。


    青年白皙的面上染上薄怒,闻祀见好就收,他遗憾地撤回了手,过程中还很不小心地摸了把青年的发尾。


    头发多软,脾气多爆。


    闻祀失笑。


    低等血族们一拥而上,是有原因的。


    时郁就是这个原因。


    按理说,低等血族的眼瞳只是黑色。现在闪着的危险猩红,不过是受到了时郁的命令和控制。


    返祖血脉的实力毋庸置疑,但他现在的身体也依旧只是个普通人类,承受不了太长时间的负荷。


    只是命令这些小家伙,时郁的后背就已经出了一层薄汗,腿有些发软。


    时郁烦了,他讨厌现在容易虚弱的身体。


    所以他必须恢复实力,人鱼族的圣物是第一步。


    时郁的瞳孔微缩,猩红如潮水般退却化为浅浅的粉色。


    很快,浅浅的小琥珀代替掉粉色的琉璃石,时郁的呼吸放轻,血脉的本能使他肆意,他差点大意了。


    在他的主场,还有个极大的威胁。


    时郁不能在闻祀面前过多的暴露,普通人类不应该拥有命令血族的能力。


    倚仗视角的偏差,时郁不动声色地动了动手指,收回了赋予在小家伙们身上的能力和控制。


    失去力量,小家伙们停止了攻击。他们一窝蜂地降落在地上,懵懂的眼神闪着疑惑。


    幼崽们:刚刚发森啦甚蘑(ovo)??。。


    时郁暗松了口气,神态自然,“这些血猎新研制的药水效果真好。”


    把低等血族们的异常,归结成血猎们研制出是新药水的功劳,合情合理的解释。


    谁让血猎们非要班门弄斧,新药水的真实功效反正也没有准确的结果,这个解释很有说服力。


    闻祀的眸色深深,他笑说:“是挺好。”


    “刚才那些血猎跑出去,差不多过会也要回来了。”时郁想了想,得抓紧时间,“人多口杂,不如在此之前处理一下现场?”


    “嗯。”闻祀答应了。


    只是掌心微动,逃脱牢笼的低等血族们就往牢笼飞去,它们仿佛接收到了命令,有条不紊地将目标对准铁锁。


    片刻的功夫,一个个铁锁掉落在地,血族幼崽们纷纷逃出了狭窄的牢笼。


    黑压压的密集身影如同雷霆迫近前的云,深沉不可见底。


    时郁仰头,亲眼看见它们的身影渐渐远离。


    被坏人抓过一次,总该要长点心了吧。以后的餐桌上,注定是不会再出现小家伙们的。


    时郁揉了揉眼睛,“结束了。”


    闻祀沉思了一下,告诉他:“还差一点。”


    时郁奇怪地看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我们都太干净了。”


    闻祀经历过一场打斗,一点灰尘都没粘上,可以用他实力强劲来解释。


    但时郁相反,测试中血猎们都或多或少受伤,他这个测试者连一点血都没粘到,说不过去。


    即使有药水做借口,但凭什么幼崽们发疯只围攻男人一个人?


    时郁:“所以……?”


    闻祀:“我们得沾点血。”


    瘫在地下的男人费尽力气睁着眼,他像是被点了哑穴,嗓子发出嗬嗬的声,出气多进气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眼见着闻祀的脚步靠近,他肉眼可见的惊惶无措,凄惨的面容抽搐起来。


    “不——”


    时郁不敢确定,但还是忍不住多想。


    闻祀说要沾点血,现成的血包就躺在地上,红的发黑的血液男人浑身都是。


    身为血族,时郁怎么会闻不出来自男人血液的恶臭。


    是他就算饿死,也不想舔一口的食物。


    舔一口的话,他都怕把自己毒死。


    闻祀该不会,是想取现成的血液?


    思寄此,青年担忧地皱着脸。


    “我们要沾他的血?”


    “怎么会。”像是被青年的想法逗笑,闻祀狭长的眼尾微弯,他说:“我不会让你触碰地上的垃圾。”


    男人这样的受伤命不久矣,早就是入土也要浪费土地的垃圾。


    闻祀走到男人身前,鞋尖避开男人渗着血的衣服,俯身从他的身上抽出了什么。


    是一把小刀。


    小刀带着刀鞘在男人的腰带上,闻祀直接捏着刀柄抽出,是把不沾染垃圾贯彻到底。


    闻祀朝他走过来,光影明灭可见,照清他手上毫不犹豫的动作。


    他握住刀柄,刀锋却对着自己,慢条斯理地摊开掌心。


    一道寒光闪过,时郁被刀面的反射刺得眯了眼。


    再睁眼,闻祀的手掌已经落下了血。


    滴答滴答的声响。


    截止今日,闻祀已经做了许多让他措手不及的事。奇怪的是,却好像都踩在了他的心意上,让他愉悦至极。


    浓烈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与狭窄的阴暗小巷不相配的,是他千年前就选中的小狗。


    时隔多年,时郁再次确认,闻祀一定是他品尝过最美味的餐点。


    也是除了他,再没人尝过的。


    毕竟想喝血族公爵的血,听起来更像是天方夜谭。


    “我想,你应该可以接受我的血。”


    闻祀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勾着笑朝他伸手,滴滴血液顺着刀口划痕下落,凝成一滴颜色秾丽的坠落下来。


    明晃晃的诱惑就在眼前。


    时郁没有说话,他用行动来回答。


    青年握住了闻祀的手腕,他纤细嫩白的肤与冷白相衬,是极致的温和与冰寒交加。


    他摊开掌心,接住了公爵将要滴落的血珠。


    青年鸦羽般的眼睫轻颤,他似乎很是不安,被眼前的一片血色所迷惑,抖着手接住了撒旦的恩赐。


    这是来自恶魔的礼物。


    用以迷惑青年。


    实际上,时郁快疯了。


    饿的。


    虽说这数千年他是在沉睡,处于一种形体消亡的情况下,但不代表他就感受不到恍惚的饥饿感,这种饥饿感在苏醒后愈演愈烈。


    没有人会在品尝过极致的佳肴后,还会继续痴迷于清粥小菜。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时郁像是跌进了一个死胡同。


    在品尝完闻祀的血液后,他本能的很难再去饮下从前觉得美味的血液。


    像是被下了蛊,求而不得。


    他品尝不到闻祀的血液,也没有途径以一个普通人类的身份,去将血族公爵当做食物。


    现在,闻祀却主动自刀奉上他的双手。


    一双漂亮的手还滴着血。


    小狗如此主动。


    时郁蒙心自问,他难道真的不想吗?


    答案当然是想的。


    他想的快要发疯了。


    “啪——”


    青年葱白的指尖染上了一滴血珠,他抬起手,自以为不动声色地舔了舔发干的唇。


    明明是可以送到嘴里的,半途却不得不转移方向,抹在了脸上。雪白的脸颊上沾上殷红的色泽,如同白釉被抹上了玫瑰汁。


    “咕噜——”


    时郁咽了口口水,小巧的喉结滚动,他的目光全在闻祀滴血的手掌上,自然是看不到对方深不见底的暗色眼眸。


    闻祀像在放任青年,“这就够了?”


    见鬼了的。


    时郁完全答不出一个带有否定意味的词。


    这一刻,内心告诉他,他被蛊惑了。


    他只说得出:“不够。”


    “还想再要点吗?”闻祀循循善诱。


    青年昳丽的面容像是彷徨,他无措地想了想,最终按捺不住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想的。”


    时郁很难控制住自己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饱餐一顿。


    用绝对的力量控制住猎物,按住猎物的脖颈,那冷白的皮肤下是他渴望已久的甘甜。


    闻祀听到了满意的答复,奖励似的将那只割伤的手掌握住。


    力气是一点没有省下,他感受不到的疼,时郁却好像身临其境,刺骨的颤栗震得脚底发麻。


    公爵握住手掌,血液顿时流的更多,他毫不在意那些滴落在地的血珠,而是将目光放在指尖的那滴。


    时郁也不自觉地盯住了他的指尖。


    于是,他渴望已久的甘甜向他靠近。


    闻祀的指尖动作轻柔,他带着一点强制地抬起时郁的下颚,血液被指尖抹在了青年淡粉色的唇角。


    深沉的殷红和淡色的玫瑰交织,绽开出别样的极致美丽。


    时郁再也无法忍受。


    他顺从心意地抿了下唇,舌尖乖巧地舔舐过下唇的血珠。


    那是他寻求已久的甘甜。


    闻祀依旧是他最美味的餐点。


    “真乖。”


    闻祀的声音暗哑。


    到底是谁把谁当猎物,


    谁把谁饲养。


    用血液,或是一个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