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得先走了。”


    陆知屿没有任由陆闵的拉扯而行动，他收回手，朝着陆闵和章程舒说道。


    从跟陆闵彻底坦白，再到前些日子收到陆闵手下王秘书的短信，再到进行拍摄工作时得知陆闵因积劳成疾进了急诊住院。


    每一桩每一件都占用着陆知屿的大量精力，所幸出差后工作室累积的工作任务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陆闵的身体状况也在逐渐好转，今天就可以出院。


    他总是习惯性解决好一切麻烦之后再告诉身边人，包括最让他珍惜和放不下的池岛。


    他欠她一场正式的告白，也欠她这三年来自己真实的心路历程。


    不伪装，不强撑，真实坦白所有的感受。


    陆知屿走到自己车前，导航到餐厅，一路开得很顺畅。


    等坐到提前预定的椅子上后，陆知屿看了眼时间，罕见地增添了几分紧张的情绪。


    他再次跟餐厅确认了一遍预定的花束和演奏送上来的时间，确认无误后松了一口气。


    或许，今晚两人能在这个契机下拉近距离，或许，这次复合后两人能相伴彼此一生。


    或许，那个总是硬抗一切的池岛，也会卸下厚重的心房尝试着信任和依靠自己。


    不过，没有关系，经过了三年之久的分别，就算遇到问题，他也会耐心引导陪伴在她的身边，只要她还需要他。


    陆知屿拿出手机，点开跟她的聊天界面，看到聊天界面的最后一句。


    【我也很想你，很想再快一点见到你】


    他没来由地笑了，想起三年前两人交往没多久他被陆闵叫到公司处理项目加班时，池岛也曾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那是池岛第一次主动对他袒露心意，主动说出需要和想要见到自己。


    轻柔的音乐回荡在耳边，陆知屿想起与池岛的日常点滴，脸上泛着温柔的笑意。


    他愿意一直守候在她身边，只要她，还需要自己。


    *


    春海市傍晚P


    池岛处理完周兰的事后拖拽着疲惫的身子走回小区，浅色薄衫上的深色印迹早已干涸，她走进单元楼关上门隔绝外面的冷空气，却仍旧觉着很冷。


    她以为与陆闵在咖啡厅的对话足够体面，不用放在心里。


    她以为面对病床前的周兰的话冷漠反击回去就好，那些咒骂和歇斯底里的夸张表演她早已看腻，应该对此不以为意。


    所以，一切都很正常，再遭也糟不到哪里去。


    只是继续被迫与周兰重新绑定在了一起，只是要执行什么赡养义务，留着周兰诊断出绝症后的命而已。


    没什么，没什么的。


    可以解决的，都能解决。


    池岛的心很钝，在听到周兰那句“扫把星”的不幸预言后变得更钝。


    她压抑封闭着身体的感受，顺带封闭了激烈的情绪，只留下一具行尸走肉，在外界事物的推动下交付答案，仅此而已。


    池岛按下电梯，穿过漆黑的走廊，走廊感应灯跟着亮起。


    池岛怔在原地，她看到陆知屿倚靠在她家门前，身上还穿着未换下的西装。


    他眉眼微垂，眼下的乌青显示着他的疲惫，却还是在灯亮起的那一瞬切换状态，嘴角牵起温柔的笑意看向池岛。


    池岛看着陆知屿，眼圈微微泛红，不知为何，麻木疲惫的灵魂短暂回归了躯体，让她感到委屈。


    他张开手臂，把池岛圈进怀里，却又低下头倚靠进池岛的颈窝，闭上眼睛像是困倦般睁不起。


    “我也好想你。”他轻声呢喃道。


    “不是在A市出差吗？”池岛轻抚过他的头发，声音很轻，努力掩饰其中的颤抖与疲惫。


    陆知屿抬起头，睁开眼睛注视着池岛，温柔和缠绵的笑意就快从眼睛里溢出。


    “嗯，不过你说你想我了，这是你第一次告诉我。我也很想你，当然要第一时间赶过来见到你。”


    池岛低垂着头，很多沉重的阴霾和不安就像一块块硬石头，时时刻刻拖拽着她的灵魂和躯体。


    可陆知屿的话却又总是轻易将她的情绪和不安勾出，心变得酸涩柔软，涨涨的，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和发泄。


    “怎么了？”陆知屿察觉到了池岛的异常，耐心问道。


    眼泪，一滴接连着一滴，连成线坠落在地上。


    “怎么哭了，是因为太想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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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知屿有些无措，他将池岛的脸捧起，用指腹她的泪水蹭去。


    沉闷的阴霾随着陆知屿的话和不知所措神情消散了些，池岛没忍住笑了出来，眼睛被泪水浸润后很亮，就这样直白地看向陆知屿。


    陆知屿怔住，沉溺在她的眼睛里，却又很快意识到对方是在笑自己后，无奈地重新把人圈进怀里。


    “池小岛。”


    “嗯？”池岛听到陆知屿的低唤，有些茫然。


    “我很高兴你主动说想见我，以后无论是想见我，还是遇到事情很难过，都要告诉我，有关你的一切我都很在意。”


    “嗯。”池岛回应道，声音有些哽咽，刚止住的泪水不知为何再次盈满眼眶。


    “池小岛。”


    “嗯。”池岛继续回应，眼泪中带了些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情绪。


    “我也很想你。”陆知屿加深这个拥抱，两个人相互依偎在一起。


    池岛没注意到陆知屿为何能没有电梯卡就早早等待在她家门口，陆知屿没有去追问池岛薄衫的污渍痕迹和疲惫沉重的缘由。


    也许时间再长一些，他会告诉她用这些年积蓄买下池岛家对面房子的事，也许时间再长一些，池岛会慢慢袒露心扉尝试信任自己。


    陆知屿轻拍着池岛的背，慢慢安抚着眼前人，他还有时间成长，一切都还来得及。


    *


    “先生，现在需要点单了吗？”


    侍者的话打断了陆知屿回忆过往的思绪，他看了眼不断推迟后延的时间，再次朝侍者摇头。


    花束摆放在餐桌上最显眼的位置，一旁的丝绒包装盒里躺着三年前未曾送出去的礼物。


    发送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电话也不知为何始终占线。


    只有手作账号上的新发布的定格视频不断攀升着热度，视频下的观众感慨着雪景花瓣的生动美丽，也同时有些老粉发现新的粘土人偶形象很眼熟。


    陆知屿关掉手机，原本鲜艳明亮的花束也因为长时间摆放凋零了几片花瓣。


    但他只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注视着手中的丝绒盒。


    直到周围的客人陆续离开，直到餐厅的灯光变得黯淡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