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作品:《别惹疯狂小说家》 “好。”萧轻下意识吐出回答。
但书写的速度依旧飞快,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的注意力完全沉浸在笔下的故事里,无法抽离。
还需要一点点时间,一点点就好了,这段描写的味道还不够,应该把平庸的形容词换成……
……
“咚咚咚——”
不知道第几次的敲门声,终于将萧轻从故事世界里抽离。
笔尖停下。
他这才发现,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已完全漆黑,半点星光也没有。
“你好,这里是物业。”门外的女声再次响起。
“不好意思,马上来。”
萧轻放下笔,撑着桌子起身,却在起身时不小心碰掉了刚刚写好的文稿。
他连忙伸手将墨迹未干的稿纸们捡起来,小心翼翼查看。
还好,字迹没有花。
“你好,这里是物业。”女声第三次重复。
萧轻的眉头忽然皱起,疑惑地转向门口,怎么有点奇怪呢?
具体是哪里奇怪,又有些说不上来。
怪异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停下了收拾稿纸的动作。
少了纸张的哗啦声,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萧轻这才惊觉周围一点声音也没有。
没有出行的人,没有虫鸣鸟叫,没有远处的车流,一切都安静的好像是虚假的。
“你好,这里是物业。”就在这死寂中,女声又一次在门外响起。
萧轻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这个声音和前三次一模一样,语气、音调、时长以及说话的情绪都毫无差别。
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更何况这里是书房!
物业就算上门拜访,也应该敲的是他家的大门,怎么会进到室内来敲书房的门?
“你好,这里是物业。”斯文的女声录音一样再次重复。
诡异。
萧轻指尖冰凉。
外面真的是物业人员吗?
真的是……人吗?
门外安静下来,但不过几个呼吸。
“咚咚咚咚咚——”加重的,更加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你好,这里是物业。”
“你好,这里是物业。”
女人的声音机械性的重复着,仿佛同一个死物在镜中的倒影,这一次再也不像是活人发出的声音了。
萧轻当然不打算开门。
可是要怎么解决呢?带在室内等到白天,也许那玩意就会自己离开。
问题是真的能撑到白天吗?
真的……有白天吗?
他看着窗外的漆黑,这里很明显不对劲。
思绪还没找到出口,敲门声已经变成了砸门,书房的门肉眼可见的颤动着,似乎坚持不了多久。
报警?
这种情况下有用吗?
找人帮忙?
萧轻冲到窗口,往下看去。
窗外无星无月,楼下是一排整齐亮起的路灯,还有一个路人拖着行李箱慢慢走着。
“你好——”萧轻朝着楼下呼救。
路人低着头,似乎没听见。
“拖着行李箱那位!麻烦帮个忙——”萧轻又加大了音量,过大的音量,让他自己耳朵都被刺痛了。
按理说,这样的音量整个小区都该被惊动。
可路人依旧不紧不慢地行走着,仿佛是位听障人士。
不光是路人,周围的楼栋也没有人探出头查看是哪个没素质的家伙大半夜还在干嚎。
不可能啊?
萧轻看向室内,目光落在自己写作的台灯上,上手掂量了下,直接砸向窗户。
“砰——”
坚硬的金属台灯撞上玻璃,却像是撞在一堵墙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后,被弹回,跌落在地面。
灯泡碎了,室内最后一点光源也消失,彻底陷入黑暗。
这样的动静过后,小区也依旧静谧。
楼下的行人不疾不徐地走着。
萧轻盯着正对面打开的窗户,女人靠着男人看电视,其乐融融的,没有人往他的方向多看一眼。
他记得,上次自己为了体验地下摇滚乐团的生活,半夜站在桌子上唱歌时,这两位可是不歇气地男女混合双骂了他半个小时,措辞之精彩令人想要鼓掌。
萧轻好像被隔离在世界的另一面,人间的热闹与他无关。
他双手撑在窗口,心底升腾起说不清的压抑与烦躁。
“你好,这里是物业。”门外的女声依旧。
像个关不掉的破喇叭。
烦躁感越来越强,一股暴戾从心头升起,他非常想要让外面的鬼东西闭嘴,不论任何手段。
给我闭嘴。
“你好,这里是——”
不断重复的女声忽然卡住了。
“是、是、是……”女声变得破碎,每一个发音都无比艰难,好像被咬住了喉咙的猎物。
萧轻忍不住侧耳倾听。
“物……”门外的东西艰难地吐出一个音节。
但声音粗哑,调子一路往下,早已不见了最开始的斯文干净。
好像一只套着人皮的老妖怪,被狠狠扯下伪装,连带着下面的皮肉都被剥离。
然后是碾压声,什么东西遭受到无法形容的压力后碎了,溅出一地古怪的粘液。
屋外安静下来。
萧轻放轻了脚步,屏住呼吸,一点点朝门口走去。
室内已经没有照明了,只能依靠对面那栋楼的光线,一切都笼罩在浓郁的黑影中。
距离门还有一步。
有柔软的东西在门外地上爬行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听得人耳朵发痒。
声音一点一点清晰。
近了。
什么东西在靠近。
更近了。
那东西渐渐爬上了书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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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震颤传导到门上,变成肉眼可见的颤动。
一股说不出的恐惧从萧轻心头升起。
他不知道外面说话的“物业”是什么,也不知道解决那东西的是什么。
但他可以轻易地得出结论:现在徘徊在他房间外的存在,要危险得多。
可窗外是无法出去的死路,连呼救的声音都被吞没了。
此刻,他深陷笼中,无路可逃。
四肢在紧绷情绪的笼罩下变得僵硬。
仿佛是在回应他的认知,门把轻轻转动,一点点往下,就像是门外有个人正在压住它。
萧轻的呼吸一下子沉重起来,死死盯着门。
现在他心头的情绪不光是恐惧,还有一丝兴奋与期待,哪怕是落入陷阱无处可逃,他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咔哒。”
门开了。
布局精巧的黑金会客室出现在眼前。
他正站在房间门口,后背紧贴着已经关闭的房门。
被阻断的记忆一下子涌入大脑。
他是和曼陀罗一起来见红兔子的,最后的画面是曼陀罗打开了门,一阵古怪的甜腻腥气从室内溢出。
萧轻扭头盯着厚重的金属门。
之前充斥着奇怪生命力的门此刻沉寂下来,像块本分老实的铁疙瘩。
刚刚的是……什么?
真的有什么东西在物质世界之外攻击他的精神?
一定有。
他回忆着自己开门前的热切情绪,对素材的好奇他确实有,想窥探的欲望也是真的,但完全压过求生欲就不太合理了。
那瞬间,他甚至都没想过开门后要怎么逃生。
这明显不正常。
应该是红兔子带来的影响,放大了他的渴求,吸引他靠近。
萧轻看向房间内。
正中间,一滩赤红的皮囊堆在地上。
很大,套着脏兮兮的白色礼服,带着夸张的拉夫领,毛发干枯,上面沾着黑黑的污渍,长长的耳朵无力耷拉在地。
这就是红兔子。
不远处还落着一顶礼帽,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东西。
曼陀罗说红兔子携带了白盒子,但此刻已经不知所踪。
那么任务呢?
兔子嘴大大张开,完全超过了肌肉骨骼可以承受的极限。
于是下颌连带着皮肤与肌肉一起撕裂,裂口流出黑红粘稠的血液,赤红的眼珠瞪着虚空。
怎么看这都是死了。
但是萧轻看了眼任务,并没有提示完成。
都死了还不算抓住?
等等。
萧轻蹲下,靠近红兔子已经不成型的兔子头。
透明的粘液从红兔子裂开的嘴里延伸出来,跳跃式的落下几点痕迹,最后一点落在窗户边缘,之后不知所踪。
从画面上解读,似乎是——
红兔子的内脏抛弃皮囊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