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魔婴前世梦1
作品:《夫兄》 是她。
李希夷。
梦里的李希夷,来阁楼看望他,自然看见他被人欺负后的惨状。
可她人微言轻,身无术法,哪怕之前出言阻止过霸凌,或是费心机间接整了那些盛气凌人的外门弟子,但后续“路海”只会招来他们更猛烈的报复。
就连她自己,来外门弟子舍找路海,也被他们调笑过。
弃妇,破鞋是他们常挂在嘴边的词。
她从不和路海提起。
就怕他会因此多想自责,毕竟他是那么温暖的小太阳。
“微微,我没事儿的。”
路海的话,打断了李希夷的分神。
李希夷:“痛不痛?他们也太过分了。”
声音里满含心疼,带着压抑的哭腔。
解兰舟觉得悦耳。
他是故意刺激那些人下手的,他伤很重,他身上伤很多,她就会抽空常来看他。
她用祝由术为他疗伤,解兰舟的眼里,她好像地魔陵地洞深处的蓝色蘑菇,好看地散发着诱惑人的危险蓝光。
他想吃掉她。
有毒,但他想吃。
中毒也没关系的。
“可以吗?”解兰舟捉住她结印的手。
她惊恐地后退,最后温顺地服从他。那是第一次。
他们挤在阁楼里,在炎热的夏天相拥,直到汗水沾湿彼此的身体,而后更加热。
环境很差,很窄很挤,但热情点燃彼此,他们都很投入。
事毕后,解兰舟拥着她亲吻发顶,而后打水来为她清洗。
他拿出压箱底的补元气丹药,把她扶起来靠在胸口,叮嘱她就水吃,说她喉咙细,别又卡住了。她以前吃药,药卡在食管中段,他帮她顺胸口都要顺半天。
李希夷乖乖吃了丹药。
她的寒伤渐入心经,容不得她不注意,劳累了也要及时保养。这点,路海也知道。日常都照顾着她。
解兰舟收拾好,又到她身边搂着她,轻拍后背,像哄孩子睡觉。
他自己都没发觉,唇角那丝餍足的笑。
“这样,你不会难过了吧?”李希夷小声问。
解兰舟所有的欢喜,一瞬间落到谷底。
半晌,他才能组织字词,因为喉咙屡次哽住,吐出的头几个字都是沙哑的。
“你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身体……来让我不难过?”
“我不是那个意思,路海,我……”
“你喜欢我吗?”解兰舟听见自己冷酷的声线,五斗柜上的小镜子,照出泛着冷光的他的眼眸。
李希夷斟酌字词,微微瑟缩。不知是想靠他更近,还是想脱离他的怀抱。
“我怜惜你。”路海像妈妈一样好温暖。
解兰舟将她推离怀抱,李希夷狼狈摔在枕上。
哦,是不喜欢啊。是安慰而已。
因为她这样的蠢货,就是喜欢讨好别人。讨好谁都行。
哪怕伤害自己也要讨好别人。
身体可以交付,心可以交付。不对,她哪有心。
她没有自我。
她只有习惯。
习惯讨好所有人,
比她强的比她弱的。
她只是可怜他。
即便他们到了这一步,她也只是在可怜他!
李希夷揉了揉摔痛的手腕,只看见路海一瞬间扭曲的神情。
她知道自己说错话,故意扯开话题,“在担心他们布置的活吗?”
“别担心,我找灵兽帮咱们,一定能干完的。”
说的是楼下那些霸凌他的外门弟子。
解兰舟脸色冷漠。
“不想管他们。”
他压低身体。
“再来一次。”
“欸,我还没……”
李希夷想说还没恢复,有点累,但路海没给她机会。
他……他真的太会折腾人了。
李希夷紧咬嘴唇。
解兰舟紧紧盯着她,瞧她每一丝反应。
他低声问:“怕他们听到?”
李希夷噙着泪点头。
解兰舟抚她濡湿的额发,撩上去,露出她汗涔涔微微圆的额,
“那我们去外面继续?”
如愿以偿地,他看见李希夷大惊失色连连摇头。泪珠都甩在他手指上。
解兰舟喟叹:“别怕,我开玩笑的。”
其实楼下的人,欺负他太过分的,都被郁雾收拾,让千面魔替换了。
剩下真是本人的十几个外门弟子,也都中了沉睡咒。
阁楼里嘎吱嘎吱的木板响,他们听不到。
“微微,你是我一个人的……”解兰舟低喃。
他不可能让别人也听到。
可李希夷不清楚。
“你好紧张,微微……”
李希夷意识不到自己被他肆意愚弄,而是真实地在担惊受怕着。
她的法印在手腕晃动,拍打手腕内侧凸起的软筋,被他连腕绳带印一起抓住,直到不会发出那细微恼人的声音。
解兰舟滴下汗水,落在她锁骨窝。
“你在想谁?池青道?还是池星野?”
李希夷眸光闪烁,似悲哀。
解兰舟猛地用力,更用力地握紧她纤细的手腕。
法印硌在他掌心与她皮肤之间。
他心上也硌着东西。
李希夷的手腕太细太细了。细到他掐握住,他的手指握住后还远远有余。
李希夷的境况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饭都吃不饱,
两作弃妇,无人救她,
怜她者,帮不上什么大忙。
趁机落井下石的、想要占便宜的人倒是数不胜数。
他收拾了不少。
若不是她倒贴池姓兄弟两次,怎会落此下场?!
“路海,轻点……”
解兰舟倏然清醒,温柔吻她眉眼,“好……”
他放缓了,慢慢地磨她。
不失为一种捉弄。
看李希夷很努力憋住不叫出声的样子,他觉得有趣。
愚蠢的弱者。
地魔陵随处可见的蓝蘑菇,不值一提。
可是……
真奇怪。
解兰舟的胸膛里时而满,时而空。
紧紧贴着她的时候,也只能勉强驱逐掉一点这种虚无感。
解兰舟不懂,梦里的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
在他的推动下,
他们搬到了一起。
他们在钩吾群山外围山下,赁了一处别人不要的老院子。
老院子很脏很空,但胜在租金便宜,一月才五块下品灵石。
收拾起来很麻烦,收拾干净后,院子相当整洁。
这种开荒保洁,解兰舟动手,李希夷休息。
李希夷负责趴着睡觉。甚至是解兰舟动手收拾前,还要先帮她把藤椅抹干净,“我摸过了没有木刺。”才扶着她坐下。让她趴着睡,给她披毯子。
为了她不落枕,解兰舟找了几本书给她垫在脸下。
等李希夷混混沌沌醒了,恍惚以为自己还置身梦中。
老破小院子,已与之前完全不同。
墙角屋角的蜘蛛网,全数被拂去,边边角角都是一尘不缁。
空气里有好闻的朴素的皂角香。是路海在洗新床单新器具。
窗牖大开,前后门洞开通风。
窗下屋内的柜子,柜门开着散味,放了路海编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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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熏衣球笼。
还有白蝶穿飞而过,停在发霉到一半的树桩上。
李希夷披着毯子穿过前门,经过屋内。
简单的家具陈设都已摆好,桌上的陶瓶里插着随处可见的野花。在阳光下,飘起的浮尘清晰可见。
装行李的箱笼都靠墙角放好,里面的东西都被拿出来归置好了。
李希夷随意看了看,
他们自己带来的旧五斗柜,摆满了衣衫。
衣衫鞋袜帽,分门别类摆好,衣衫叠得四平八整,没有一个角伸出来。
大部分都是她的,其实路海就那么两套外门弟子服,翻来倒去地换。红色洗到发白。
桌上的纸张也是一样的叠放方法,李希夷翻了翻,自己整理的一些病例、祝由术都在。不知路海是怎么细心压平的,这些纸被他整理得像是没用过的簇新纸。
还有一张新练的字,李希夷提起来吹了吹墨迹,“草时居……”
大约是路海给他们的新家想的名字?
李希夷会心一笑。
他虽然天赋差一点,这辈子止步于外门弟子,但师从圣儒堂,其实还是很有文学底蕴的吧。
蝉鸣嘲哳。
李希夷不觉烦躁,只觉整个院子焕然一新。
她已走过后门,先看见路海蹲在木盆边,对着搓衣板搓衣服。
旁边放着净衣篮、脏衣篮。
阳光正好的地方,用于晾衣的架子已经提前撑好。
解兰舟明明已经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偏装作一无所觉。
李希夷从后一把抱住他,他还装出被吓到的样子。
“微微。”他略带埋怨语气地唤。
解兰舟看到她蓦地眼笑眉舒,恶作剧得逞的俏皮样,只觉自己的心也跟着软化了。
被她的笑意融化了。
李希夷欢喜地拥着他,
她低头蹭了蹭解兰舟,“路海,你太厉害了,好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日常琐事无忧啊。
解兰舟正搓衣服呢,闻言脸红,擦了擦鼻尖的泡沫,“这不是正在一起。”
李希夷:“我看到你练的字了,以后这里就叫‘草时居''如何?”
解兰舟无所谓地偏过点脸,“你定就是。”
“这可是我们共同的家,怎么能我一个人定?”
解兰舟搓衣服的动作又顿住,良久,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好,我们的家,是我们一起定下的。”
家?
真是喜欢做白日梦的蠢货女人啊。
这时,李希夷的肚子叫了两声。
“饿了?”解兰舟道,“等会做饭,今天想吃什么?”
李希夷鼻子动了动,其实厨房那块,调味摆上后,从瓶子里漏出些许气味,空气里有淡淡的芝麻香油味。
她想吃鸡蛋面,滴几滴麻油。
嘴上却说:“我都行啊。听你的。”
解兰舟叹息着摇了摇头,他不知梦里的自己,为何能猜到她的想法,顺嘴道:“下鸡蛋面吧?”
李希夷喜不自胜,又绕到他身前来抱他蹭他,“好呀好呀。”
解兰舟端着木盆,怕撞到她,只得先把洗好的东西放下,“别闹。”
李希夷略显委屈,眉眼低垂,“打扰你了,对不起。”
她松手转身,腰上立刻被解兰舟抱住,拽回了他怀里。
解兰舟贴着她的耳侧,皂角香充斥在李希夷鼻间。
“不是问我想吃什么?”
“嗯?”李希夷还带点置气地,稍稍仰起头瞧他。
美人眸光深深,“我想吃你。”
毯子从李希夷肩头滑落,轻轻落在地上。
……
没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