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血肉熔炉

作品:《哑巴师妹有话要说

    嗖——!


    凶心御免的指甲,恰似长剑、利箭或飞镖,直取哥舒翡的面门,一时间,杀气如潮,风声同哨。


    千钧一发之际,哥舒翡脖颈右拧,险伶伶地躲开了它。


    “……”


    哥舒翡的额角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齐整的、断裂的金发纷飞飘落。他确实生了一张美人脸,深邃的眉骨,优越的鼻梁,流畅的下颌,饶是冷汗直流、瞳仁骤缩的惊恐相,好似白腰窝上滚动的红朱砂,说不清的勾/人,道不明的魅/惑。


    他——咧嘴——笑了起来。


    逼近死亡的惊恐,犹如一颗落井的石头,掀起了千万重狂喜的浪花。


    有意思、真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来!!”


    哥舒翡兴奋地按动扳机,丝毫不顾忌这般近距离开火,铳弹反跳的可能性——他活在快意的一刹那;他活在危险的一刹那;他活在生死的一刹那!


    来,来杀死我,你快来杀死我!!


    轰——!


    明焊的雷光击碎了无尽的昏暗。


    暴烈的电流,在凶心御免的四肢百骸兴风作浪。高温爆裂,麻痹施压,怪物沦为一团儿漆黑的焦炭,行动速度都迟缓了许多。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雷敕令·屈心。


    哥舒翡诧异地扬眉。


    唐棠勉力地直起了上身。大少爷脸色黯淡,眼神明炯,苍白的双指向天竖起,夹着姜黄的符纸。


    毋庸置疑,方才的雷敕令,正是唐棠的大手笔。


    “来晚了。”少爷纡尊降贵地点头示意。


    与此同时,有月华皎皎、星光灿灿,三垣二十八宿轻歌曼舞。


    哥舒翡的身上,悬吊起古老的爻象,蓬勃的灵气向伤口奔流。


    “——日正于天,贵当位也。”


    起卦·日正于天。


    是九师姐出手了。她紧急处理好唐棠的伤势,加入战局:


    “我、我们都来帮忙了!”


    引劫、归元、七杀,三大类各有所长,彼此帮衬,相互配合,才是克敌制胜的关键。


    ——我不会再拖燕师妹的后腿了!


    九师姐下定了决心。


    哥舒翡:“……”


    他一语不发地移开了目光。


    老实说,哥舒翡单打独斗惯了,这种齐心协力的团队场合——大家开心就好。


    他不适应,甚至浑身刺挠,只能够装作没听见。


    “哥舒翡仙长!”


    上一次组队……是什么时候?


    “喂!哥舒翡!!”


    啧,真是烂透了的队伍……那些人到底编了多少个故事,我的名声才会这么离谱?


    无所谓,哥舒翡连理睬都欠奉。他连活下去都没什么动力,更别说主动辟谣。


    “——金头发的狐狸精!!!”


    哥舒翡仓促回神,先望见了燕衔花惊恐的表情,再是凶心御免敞开肉褶。


    不是,哥们,又来?


    他手腕发力,拧动机锋转轮,嗡——!


    哥舒翡走神快,回神也快,这男人做什么都快。


    电光石火间,哥舒翡做出了最正确的应对:


    一、二、三,他连开三枪,出膛的三颗铳弹,凝结成六方晶的形状,彼此嵌合,向外蔓延,成为一面弧度饱满的防御护罩。


    零线·差动保护。


    相比起救下了的燕衔花的“速断保护”,“差动保护”的防御力更加强劲,足以让机匠的生存能力更上一层楼。


    凶心御免·呵呵呵翕张开肉褶,有浊黄的涎水,拉扯出恶心的丝线。


    它喷出烈焰,好似番人古老的传说,神明对人间失望,降下硫磺与火。


    ……哥舒翡睁大了眼睛。


    ·


    ·


    ·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相当容易,溺死在往事里。


    他看见了燃烧的火焰。


    他看见了燃烧的舱室。


    他看见了燃烧的自己。


    “……”


    一,二,三。


    三秒钟,哥舒翡无法动作,他的五脏六腑都冻结成了一块。


    一块必定融化的薄冰。


    一块绝对粉碎的焦炭。


    他迈不动步,他喘不过气。


    一秒,两秒,三秒。


    凶心御免·呵呵呵成功逼退了哥舒翡。


    趁后者失去行动力,它阴险地调转了方向——直奔自己的目标:


    回收活机关“言出法随”!


    它掠过呆立的哥舒翡,掠过错愕的唐棠与九师姐,掠过一地的残骸,直扑燕衔花。


    一往无前,锐不可当。


    ·


    ·


    ·


    这一刻太短,所有的变故都在电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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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之间;


    这一刻太长,众人的反应缓慢、清晰又生动,好似戏台上伶人的定格。


    燕衔花猝不及防,她机关算尽,又不是未卜先知,也没想到哥舒翡会掉链子——还不止一次。


    她先是后退,脊梁骨不得已贴在了容器外壁上,凶心御免暴拥疾卷而来,腥风冷飕飕,血雨扑簌簌。


    然后,燕衔花抬起手,向前一指。


    冷静地、决绝地。


    “杀了他。”


    ——嘭!!


    蓦然间,燕衔花身后透明的幕墙,碎裂为一千万片!


    人影示现,银白色的长发漫天飞舞,他顺手抄起了下坠的邪剑“天渊影花”,这柄百斤重的凶器,在实验体的手里轻盈得好似秦淮河畔的柳枝一样。


    在燕衔花对情与爱的幻想里,少侠白衣翩翩、长发飘飘,手持一把君子剑。


    现实不比话本子。没有少侠,没有干净的白衣,没有君子剑——只有一头恶犬,一头出笼的恶犬,一头狼吞虎咽的恶犬!


    实验体单手拎起“天渊影花”,剑锋贯穿了凶心御免的躯干,一路向前、向前再向前!!


    凶心御免尖啸,激射出成百上千根烈金色的丝线,好一轮伟大光华的太阳。


    距离近在咫尺,男人避不开——他压根儿就没打算要躲,任由金丝线将自己射成一面千疮百孔的筛子。


    无所谓。


    他无所谓。


    他真的无所谓——一时间,男人血肉横飞,白森森的骨头顿时曝露在外,连五脏六腑都清晰可见。


    但是,他面无表情,没有半点儿忍痛的迹象;身负重伤,实验体的速度分毫未减,抡起“天渊影花”挥舞出长河一般壮丽的残影,将凶心御免拦腰切成了两截!


    凶心御免·呵呵呵:“……”


    比起哥舒翡的游刃有余,实验体只有不讲道理、不计后果、不遗余力的强悍,凶心御免·呵呵呵钝重的灵魂,突然感觉到了……


    恐慌。


    男人一击得手,面无表情地调整体态,抬手撩去了鬓边一缕碍事的银发。豆大的血滴悬浮在他身侧,形成一片绯红的、浓重的、翻滚的雾。


    到底谁才是非人之物?


    到底谁才是血肉熔炉里的邪祟?


    到底谁才是怪物?


    ·


    ·


    ·


    注:“伏清白以死直兮……”出自《离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