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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人外饲养指南[快穿]》 第17章 应该叫老公
温初问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系统的回答。
【系统?】他又唤了一遍。
显示着他的生命值的面板闪烁了一下。
而后,又过了好几秒,系统的声音才响起。
【……不会坏。】
系统只回答了他的后半截问题,语气又轻又急,几乎是落下尾音的瞬间就消失了。
温初又叫了系统几声,但这次怎么叫系统都不出来了。
好吧,可能是系统也在忙。
总之知道不会坏就行,他上次差点以为自己把修的鳞片弄坏了。
温初放弃了继续呼唤系统,转而开始思考自己该怎么在修没察觉的情况下碰到鳞片。
现在的生命值还能勉强撑一个白天。
要不白天再找机会多贴修的胸几下,等晚上就像上次一样去偷偷摸修的鳞片?
温初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开心之下,温初又游过去蹭了蹭修,用触手给他比了个爱心。
“我爱你哦。”
修垂眸看着比心的小水母,目光停留在了温初空荡荡的胃囊中。
他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只是道:“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独角鲸在温初一跃而起去找修的时候就被惊醒了。
不同于追上去的小丑鱼们,独角鲸很有自己是个电灯泡的自知之明,根本没有追,而是在原地继续装睡,想等温初和修聊完再说。
不出意外的,她又等了足足两个小时。
独角鲸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看着回来的温初和修,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问道:“我们现在出发吗?”
修抱着吃饱了的小水母,道:“走吧,只是我们不能再沿着亚洲东南部走了,前面的核电泄露太危险了。”
独角鲸理解,毕竟她昨天也亲眼看见了被修捧回来的昏迷的温初。
温初一夜没睡,本来是在修的怀里一点一点地点着头犯困的,闻言精神了一下,紧张道:“那我们要怎么办?”
“斜穿太平洋,直线到白令海峡。”修抱着水母,抬头看向北极的方向,“也就是我最开始说的那条路。”
“那条会路过亚特兰蒂斯的路?”温初回忆着路线。
修神色平静,点了点头:“对,亚特兰蒂斯。”
时至如今,也没什么不能提的了,那一点浅淡的悲伤最终变成了一句轻飘飘的邀请:“如果你很好奇,等路过亚特兰蒂斯的时候我可以带你进去逛一圈。”
温初很惊讶:“可以吗?我想去。”
“当然。”修勾唇,“你到时候别被吓到就好。”
还能被吓到?亚特兰蒂斯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温初更好奇了。
倒是独角鲸有些不放心:“太平洋中间都是海底矿场,很容易遇到塌方,还有海底滑坡。”
“滑坡总比核污水来得安全。”修道。
独角鲸点了点头,被修说服了:“你说的对。”
说到核污水,温初倒是想起来那群小丑鱼了,他四下看了看,昨夜巡逻的小丑鱼们早已不见踪影。
温初于是拉了拉修的胳膊:“那群小丑鱼呢?他们真的不来了吗?”
虽然还有点记仇,但他已经不生气了,完全不介意小丑鱼跟着他们一起去北极。
“他们不走了,他们回核污水的封锁区了。”修道。
温初呆住了,他小声道:“真的回去了啊……那不就是等死吗?”
他接触了一下核污水边缘,生命值就加速下降了,更何况这群小丑鱼是直接呆在封锁区。
修用他透明蓝色的眼眸深深地看了温初一眼:“我想,应该没有鱼会想活在现在的海洋。”
所以他才会被温初为了求生而不择手段的冒犯行为震惊一次又一次。
这只笨蛋水母大概是为数不多的想活着的海洋生物了。
温初没办法理解修的话,在他看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最终只能套用自己学过的知识:“他们和鹦嘴鱼一样,也希望和自己的家永远在一起?”
“也不完全是。”修叹息了一声,“那里并不是小丑鱼的栖息地,只是他们在迁徙的时候误闯了核污水的污染区,从此之后便定居了下来,驱逐每一条靠近的鱼。”
“他们驱逐你也是这个原因,我想,比起和家永远在一起,他们应该更想每条鱼都能安全地回到自己的家吧。”
温初闻言有些茫然:“核污水到底是什么?既然影响这么大的话,那为什么现在还在排放?”
“不是现在还在排放,是核污水泄露。”修纠正。
“核污水是核电站发电过程中产生的废水,人类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关停核电站,没有了人类进行冷却,核电站在最后的过冷水用完后,接连因为过热爆炸,里面的放射性物质泄漏进海洋,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严格来说,这应该是人类造成的后续影响。”
和渔船一样。
温初默默在心里补充道。
原来这么严重,怪不得他的生命值会直接加速下降,小丑鱼们一开始也会这么凶。
尽管和小丑鱼们的相遇并不愉快,但温初此时却有点想念他们。
看着空荡荡的海洋,想起昨夜在自己身边来回巡视、鼓励他去追修的小丑鱼,温初心底升起了一丝极为浅淡的惆怅。
早知道刚才就和小丑鱼好好告别了。
温初忍不住追问:“他们为什么这样做,也是因为爱吗?”
“是吧。”修看了一眼小丑鱼们最后离开的方向,“只是他们的爱更大一些。”
哪怕在生命的尽头,也依然爱着这片海洋,试图挽救海洋中剩余的生命。
也是因为爱,所以才不愿意活在如今的海洋。
温初更茫然了。
爱还分大小?
“那我对你的爱呢?”温初问,“我对你的爱大吗?”
修忍不住笑了:“很小,特别小。”
温初失望,他认真道:“那我会努力长大的,争取让我对你的爱大一点。”
修摆了摆手,无奈道:“不用了,你能乖乖跟着我去北极,把独角鲸送回家再说吧。”
家。
又是家。
小丑鱼有家,鹦嘴鱼有家,独角鲸也有家。
“那修的家呢?”温初问。
“我的家……”
修沉吟了片刻,最后露出了一个极其浅淡的、如同自嘲地笑。
“在亚特兰蒂斯吧。”
他又何尝不是颠沛流离的一条鱼呢?
温初看着修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他从修的怀里游了起来,用触手摸了摸对方的唇角。
“你别难过。”温初道,“等去了北极,我帮你重建亚特兰蒂斯。”
修薄而冷淡的唇角被水母的触手留下了一道黏糊糊的水渍。
他忍不住,往后仰了仰头,话语依然冷淡:“我没难过,你还是先活着再说吧。”
“连自己的家都找不到,就别总是同情心泛滥地去帮别人。”
“我有家呀。”温初理所当然地道。
修意外地挑眉:“嗯?”
温初游了下去,用触手抱起自己的贝壳小窝,又游了回来。
贝壳窝对他来说还是有点重了,温初游得摇摇晃晃的。
“这个、独角鲸婆婆,还有你。”
“你们加在一起,就是我的家。”
温初的逻辑很简单。
医生下班回家吃饭睡觉,所以能吃饭睡觉的地方就是家。
在一旁沉默的独角鲸有点感动:“我居然也算这个家的一份子吗?”
温初理所当然地道:“你是家呀。”
独角鲸:?
独角鲸看了看自己庞大的身躯,想起平日自己是怎样带着温初和他的小房子前行的,品出了点不对劲来。
和温初认识这么多天,她也大致了解这只水母究竟有多没有常识了。
她觉得,温初口中的“家”极有可能不是“家人”的意思。
而是物理意义上把她当成了家。
会移动的房子的那种家。
独角鲸:“……”
感动早了。
修也因为温初的话错愕失神了片刻,在听到温初对独角鲸的解释后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一刹那的震撼散去,连带着先前关于亚特兰蒂斯的一切心绪也消失,修垂眸看向温初。
灯塔水母已经长大了许多,从巴掌大到现在足有他的半个身子,是被他亲自喂养大的。
在遇到温初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与一只水母建立起这样的羁绊,甚至被一只水母当成了家。
说实话,修并不排斥温初这样的依赖。
他轻轻敲了一下温初的脑袋:“笨。”
温初:QuQ?
呜呜?他又说错了?.
确定了新路线后,他们再次启程。
温初照常趴在独角鲸的身上,他的贝壳小窝则是用水草拴在独角鲸的尾巴上。
他一晚上没睡,赶路的时候周围又是催眠的水浪声,过不一会温初就困了。
在第三次因为犯困险些掉下独角鲸的背后,温初决定找点事做清醒一下。
他从独角鲸的背上游了下来,扑到前方的修的肩膀上。
“修,你说你要教我分辨方向的,一会你去海面上确认方向的时候带上我吧?”温初努力抓牢修的肩膀。
他现在太大了,修的肩膀放不下他。
修抬手扶了一下快要掉下去的温初,想了想道:“好,我现在就带你上去吧。”
先前他们沿着大陆架走,只要傍晚喂温初的时候顺带确认一下方向就可以了,现在没有了参照的依据,确实需要多确认几次防止偏航。
温初精神了,高高兴兴地和独角鲸说了再见,轻车驾熟地钻进修的怀中,跟着修一起往海面上去。
独角鲸看着远去的两人,摇了摇头。
算了,她习惯了,继续数沙子吧。
独角鲸这么想着,余光注意到了自己尾巴上绑着的小小的贝壳窝。
她看着贝壳窝上缠着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海草,疑惑了一下。
怎么今天温初把他的窝缠得这么严实?
她也没过多怀疑,只当温初是怕赶路的时候把房子弄丢了,很快就把这点困惑抛之脑后,继续去数沙子了。
她赌温初和修这次也要两个多小时才能回来。
海面上。
温初正在聚精会神地听修讲课。
“……为了省力,先前我们是跟着‘黑潮’一路北上的,现在要更改路线,我们要逆千岛寒流,进入鄂霍次克海。”
“洋流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
“洋流是密度差导致的海水交换,是水流的运动。”温初抢答,“因为有地转偏向力影响,所以洋流在交换的过程中会拐弯。”
他说完,抬头对上修有些惊讶的目光,骄傲地挺起来伞盖:“我很聪明的。”
之前系统给他发的资料里也有关于海洋的部分地理知识,他都学会了,修教的这些对他来说很好理解。
“是很聪明。”修没有吝啬于夸奖。
他只是简单地说了一遍,温初居然能全部记下来。
“辨别方向,除了刚才说的浮出水面看太阳东升西落,还有就是通过洋流辨别。”
“你可以用你的平衡囊来感知水流与重力。”
修说着,托起了水母,沿着水母的伞盖边缘摸了一圈。
“就是这里。”
温初被摸得一激灵,下意识收紧伞盖,吃掉了修的手。
修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别捣乱,没让你吃。”
温初听话地松口。
“我没想吃的,只是刚才被摸了,所以忍不住合拢了。”他认真为自己解释。
修这会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做出的事有多暧昧,他移开了目光,生硬地扯开话题:“这里是你的平衡囊。”
“当水流冲击过平衡囊的时候,上面的纤毛会随之弯曲,平衡囊中的平衡石也会移动,你仔细感受一下。”
修说着把温初放到了水中。
温初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伞盖边缘。
他到底不是真的水母,对自己的身体结构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先前也一直是云里雾里地随便顺着水飘。
好在修说的足够详细,让温初不至于彻底摸不着头脑。
水母浮在水面上,如同一朵有着红色花蕊的透明大花,顺着水流晃晃悠悠地飘着。
温初凝神,终于感知到伞盖边缘微弱的冲击力。
“水流是从左边来的,左边的平衡囊感觉更明显。”温初道。
修道:“收紧你右侧的伞盖,调整移动方向对准水流。”
温初照做。
下一刻,他就直接被不断前进着的洋流推走了。
等等——修也没说会飘这么快啊?!?
温初手忙脚乱,百根触手并用,在水里扑腾着,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要靠伞盖收缩的推力游的。
他猛地收缩了一下伞盖,借着推力直接把自己发射到了修的怀里,并伸出触手牢牢地扎住修的腰。
“我差点飘走了。”温初控诉。
修被水母冰凉的触手贴住腰身,腰部肌肉敏感地瑟缩了一下,他咬了咬下唇,若无其事地道:“不会的,我在旁边看着。”
水母有些太大了。
明明只是抱着他的腰撒娇,剩下的触手却因为过长而不断侵扰着他的鱼尾。
修的鱼尾往后摆了摆,但水母的触手又软又轻,水流一冲就往他的尾巴上攀附。
修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把温初从自己的身上撕了下来。
“好了,别碰我了,刚才教你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温初点头。
他很会举一反三,很快地把修教他的东西联系了起来:“所以现在我们要前进的正确方向是逆着洋流的方向?”
“对。”修提着温初,头一次觉得温初居然还有让人省心的时候。
要是地球上还有社会与文明,温初多半能成为第一只参加高考的水母。
修被自己冷不丁冒出来的想法逗笑了一下。
他随即正色道:“以后如果你再走丢了,就先在原地等我回来,如果一天之后还没有等到我,就按照我和你说的路线前进,我一定会在路上等你,明白吗?”
“明白了!老师!”温初抬起触手,对修敬了个礼。
修莞尔:“你还知道老师这个词?”
“医生说过,他也叫别人老师。”温初说着,又有些困惑,“老师和老婆有什么区别吗?”
这两个词发音都差不多,为什么修不接受他叫他“老婆”,反而接受他叫他“老师”?
修:“……”
温初果然还是那个蠢水母。
“老婆是人类对女性伴侣的称呼。”他尽可能用最简单地语句对水母解释,“不管是你叫我老婆,还是我叫你老婆都是不符合性别的。”
“那人类对男性伴侣呢?也有称呼的吧?”温初追问。
“有的,叫老公。”修下意识回答。
他在回答完后就迅速反应过来温初要做什么了。
“你别说——”
“老公!”
温初欢快地叫他。
“这次我没叫错了吧?修……”温初看着紧抿着唇的修,快速改口,“或者你叫我老公也可以的。”
他也不介意当修的老公。
修整个耳朵都红了,羞恼之下,他冷笑了一声。
他一松手,胡言乱语的水母就“噗通”掉进了海里,重新变成了一朵漂浮在海中的大花。
温初晃晃悠悠的,晕头转向了半天,一头撞上一堵柔软的墙壁。
是修的腹肌。
“温初。”修凉凉地唤他,“再乱说话别怪我……”
“吃了我?”温初接话。
他说着主动把自己的触手递到修的嘴边:“那你吃吧。”
给修啃几口而已,又不痛,要是这样就能让修答应和他成为爱人就再好不过了。
反正修不是他老婆就是他老公,他要和修当爱人。
修看着油盐不进的水母,和水母伸到自己嘴边的触手,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无可奈何。
水母根本看不懂眼色,像是块黏糊糊的膏药,只要有机会就往他的身上黏。
偏偏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出口。
温初的触手擦过他的嘴唇,留下湿润微凉的感觉。
修磨了磨牙,只想给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水母一点教训。
他毫不客气地咬了温初一口,在透明的触手下留下一道整齐的牙印。
温初没感觉,他根本没躲,开开心心地想着修终于吃他了,在等修把他的触手咬掉。
但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修的进一步动作。
“你不要嚼一下吗?”温初茫然地抬头,对上修那双透明蓝色的眼眸。
此时修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了,从耳廓红到了脖根。
他拉住温初那根被他咬了的触手,又是气恼又是自责:“你蠢吗?都不知道躲一下?”
“可是我要给你吃啊。”温初不明所以,“一开始你说要吃凉拌海蜇,我以为你很想吃我的。”
“那是我在吓唬你,我对吃水母没兴趣。”修冷声道。
温初恍然大悟,随即就是伤心:“所以你根本不想吃我?”
修:……
这是什么很值得伤心的事吗?
他深呼吸了一下,勉强稳住情绪,拉着水母的触手,蹙着眉查看对方的伤势。
好在他当时虽然在气头上,但也还记得收着力,只是在对方纤细的触手上留下了一道牙印。
“下次不许这样了。”修冷硬地道,“我一会去给你找药敷一下伤口,今天下午你不许和我说话。”
温初的天塌了:“为什么?”
修把他拎了起来,嘴角下压,语气很差:“因为你没有一点自己很脆弱的自觉,总喜欢找死。”
前天也是这样,半夜趁着他睡着跑来他的尾巴上玩,被削了触手都不知道。
修现在已经彻底能明白过来自己前天为什么那样恼怒了。
“温初,我知道你不怕痛,但我不希望你这样伤害自己,包括先前我对你生气也是这个原因,明白吗?”
温初被修拎着,整只水母垂了下来,像是只闯了祸被提着后脖颈的小动物,无端显得乖巧了起来。
“明白了。”温初小声答道。
他没觉得他在伤害自己,哪怕把他切碎,他也可以长回来的。
但修说是就是吧。
虽然他觉得修的话没道理,但至少现在他终于明白修生气的原因了。
水母的外貌的好处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尽管温初不是很服,但软绵绵的水母配上少年可怜的嗓音,看起来就分外诚恳。
修叹了口气,最终没舍得说重话,轻飘飘地放过了他。
“好了,回去吧,独角鲸该等急了。”
温初刚要跟着修游回去,就见金发人鱼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游到一半转身,正色看着他:“还有,不许再提那些乱七八糟的称呼,我们之前说好的,等到了北极再考虑和你成为爱人的事。”
这确实是他和修说好的。
温初乖乖点头:“好。”
温初虽然无厘头,但还算信守承诺,修见他答应下来,便不再多言,转身往回游。
温初收缩着伞盖推动自己往前游,追上了修。
他粘在修的身边:“那我还可以叫你老师吗?”
修想了想,觉得这个称呼倒也没什么,于是点了点头:“随便你。”
“好哦。”温初开心地应下来。
他们没有游多远,加之温初学会了借力洋流游动,不过三四分钟就重新回到了海底。
独角鲸还等在原地,她的面前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小的沙堆。
温初远远地就在和独角鲸打招呼了:“独角鲸婆婆,我们回来啦!”
独角鲸抬头,温和地回应:“回来了?学得怎么样?”
温初快速游回去,叽叽喳喳的:“我学会分辨洋流的方向了,修还教了我地转偏向力和太阳轨迹。”
独角鲸点点头,她没听懂,但不妨碍她夸:“很厉害。”
温初骄傲地晃着自己的触手:“修也厉害,修是我的老公老师。”
独角鲸:“对……嗯?”
她应和到一半察觉出了不对。
“什么老师?”独角鲸怀疑自己幻听了。
“老公老师呀。”温初理所当然地道。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头皮一紧。
而后,他整个水母就再次被提了起来。
“温初。”修在他的背后轻声道,“刚才我们说好了什么?”
温初:“你说我可以叫你老师……”
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修抓住两根触手绕了一圈,而后打了个死结。
修用两根触手把他打包成了个水母球。
人鱼耳后的红几乎遮掩不住,几乎是一字一顿地挤出话来。
“给我闭嘴。”
温初不说话了。
修拎着水母球,言简意赅地对独角鲸解释:“小孩子瞎说,别在意。”
独角鲸讷讷点头。
温初:“老……”
修瞪他。
“……师。”
温初慢吞吞地补上后一个字。
“什么事。”修没好气地道。
“这么被捆着,我就游不了了。”温初晃了晃自己变成圆球的身子。
“没关系,我会把你挂在独角鲸身上的。”修冷笑,“今天下午你别出现在我面前。”
“好。”温初乖乖应着。
水母在修的手中无害极了,一副随意被搓扁揉圆的模样,看得独角鲸都忍不住心软了一下,小声劝:“他也是不懂。”
修冷嗖嗖地扫了温初一眼,最后还是解开了水母打了结的触手。
“准备出发了,你好好在独角鲸身上呆着。”
“好。”温初听话地游到了独角鲸身上,趴好之后等待启程。
他看着前方背对着他的人鱼,若有所思地想,修好像对这个称呼格外应激。
耳朵红也好像不是生气。
那是什么呢?
温初思考不出来了,他的试探到这里为止,再多试下去他怕修真的把他做成一颗水母球。
修大概被他气得不轻,出发之后没有回头看过他。
温初本就一夜没睡,又折腾了一上午,过不一会就感觉到困意重新席卷而来。
他趴在独角鲸的背上,听着海浪翻涌的声音,彻底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前方带路的修若有所觉,转头看了一眼。
小水母已经睡成了一滩饼。
修放缓了游动的动作,无声地示意了独角鲸一下。
海浪声于是小了下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温初再睁眼的时候,修和独角鲸已经找好了晚上休息的地方。
他们一路往深海走了,便不能继续在大陆架的珊瑚丛中休息,修和独角鲸找了处较为平缓的岩石,铺了些海草就地休息。
温初的贝壳小窝就放在海草上。
温初睡得晕晕乎乎的,从独角鲸的背上游了起来,而后险些重心不稳在水里翻倒。
他慌忙稳住身形,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一根触手上扎着海草。
修头也不抬地道:“你的触手我给你包扎上了,别乱动。”
温初好奇地抬起自己受伤的触手打量。
独角鲸适时补充道:“塞壬大人刚刚才回来,他刚才特意游到近海去找柳珊瑚来给你包扎的。”
“柳珊瑚?不是说珊瑚已经死了吗?”温初疑惑。
独角鲸解释:“就是一种珊瑚,它的粘液可以消炎抗菌,珊瑚并没有完全灭绝,还有零星的存在,只是比较难找……”
“所以以后你少给我添点麻烦。”修听得不自在,开口打断了独角鲸的话。
但他打断的晚了,温初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他“嗖”地一下游到了修的身边,用触手抱住对方的脸,吧唧啃了一大口。
“谢谢你,修,让你费心了。”
修被他糊了一脸粘液,蹙着眉侧过头:“别亲我。”
“我没有亲你,我是在吃你。”温初认真地道。
“那就别吃我。”修伸手把他拽了下来,抿着唇,极其不自在地道,“只是一点小事,别这么夸张。”
“可是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给我包扎。”温初小声。
他的再生能力很强,之前断了的触手当场就能长回来,温初不信修给他包扎的时候没看见他已经恢复完好的触手。
看不见的伤是不会被在意的,至少在医院那么久,从来没有医生给他包扎过伤口。
“那是因为你以前过的都是乱七八糟的苦日子。”修拎着他,把他放在了贝壳窝上。
人鱼一贯的嘴硬心软:“可以了,别闹了,该休息了。”
温初眼巴巴地看着修,想等着修邀请他一起睡觉。
但显然,修并没有这个意思,把他放下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温初:quq
这会大概是深夜了,修把他放下之后就在不远处睡了下来,独角鲸也游走去休息。
温初抱着自己的贝壳小窝,趴在柔软的海草上,精神抖擞。
他睡了半个早上,现在一点都不困,干脆开始反复欣赏修给自己包扎好的触手。
修选的海草真整齐,打的结真漂亮,怎么看怎么好看。
他要以后都要绑着这根海草,这是他的触手的小衣服。
对了,他好像忘了什么事。
——生命值。
在温初猛地想起来的瞬间,他整个水母也直接缩小了一圈,刚才还想着要一直带着的海草也因为触手变细而飘落了下来。
温初看向身边的系统面板。
【剩余生命值:19天23小时58分】
果然,生命值跌下了二十天,他又变小了。
温初不敢吱声,生怕被修发现自己变小的事,迅速缩成一团。
确认周围依然一片安静后,温初小心地从贝壳窝后探出头来,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独角鲸因为过于庞大,休息地点在远处,大概率是看不见他的。
金发人鱼则是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睡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修连轴转了一夜,今天赶了一天的路,又加班加点给温初找柳珊瑚,这个时候已经陷入了沉睡,全然不知道有一只水母正在打他的主意。
那条硕大的蓝色尾巴毫无防备地舒展着,鳞片闪着寒光。
温初知道,那是锋利到足以把他的触手削断的鳞片。
不过没关系,他这次会记得清理现场的。
他会很小心的、轻轻的去碰修的鳞片的。
碰完之后把触手收拾掉,再给修一个治疗,只要不被修发现他受伤了,修就不会生气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温初悄悄地探出一根触手。
而后又是一根触手。
水母揣着修给他的海草绷带,鬼鬼祟祟地爬向人鱼的尾巴。
第18章 【生命值+48h】
第二次夜袭,温初已经轻车熟路了。
这次,他避开了修薄如蝉翼的尾鳍,直奔向修的鳞片,防止自己再次被划伤。
比起上次,他长大了许多,温初怕自己整个趴上去把修压醒,所以只把触手伸到了修的鳞片上。
水母透明的触手一寸寸扫过人鱼的尾巴。
温初也记不太清上次是哪里的鳞片能吃他了,只能这样找过来。
从尾巴末端开始,一路往上。
为了提高效率,温初直接放上了十多根触手一起找。
终于,他在修的小腹下方的位置感觉到了熟悉的温车欠。
找到了。
温初没有犹豫,迅速把触手喂给鳞片。
【生命值+24h】
【剩余生命值:20天23小时56分】
随着生命值的增加,温初又大了回去,触手也跟着变米且变长了一大截。
鳞片的胃口并不大,在他又猛地变大一圈之后直接被填满了,外部保护着的鳞片也彻底被掀开。
由于触手是透明的,温初甚至能够清晰地看见那粉色的内里是如何吞吃着自己的。
他如同被烫到般移开视线,只觉得被吃掉的触手让他舒服到有些头皮发麻。
还要再动一下,把生命值拉到二十一天才比较安全。
温初这么想着,试探着缓缓退出触手。
吃掉本就有些为难不适用于此的鳞片了,再退出来的时候,睡梦中的人鱼蹙起了眉,几乎是颤抖着蜷缩起了尾巴,想将不速之客赶走。
刚想退出来的温初“叽”的一声就被对方的尾巴按回去了。
甚至比之前进的更琛。
人鱼因此蜷缩得更紧了,发出了含糊的带着鼻音的轻哼声。
温初在他的尾巴之间艰难求生,努力想把自己拽出来。
他还是太小了,加上不敢用力生怕惊醒修,不管怎么努力都只能被人鱼的尾巴卷着越陷越深。
温初绝望地看着自己的触手一点点消失在鳞片中,被吃掉大半。
这种感觉温初也难以描述。
他现在是一只水母,但他本质上是人,下半身两指宽的触手取代了他的整个下半身,因此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触手上传来的触感反馈。
如何被修的鳞片挤压,又如何前进。
一直到最后,砥在了一团绵软的东西上,再也动不了了。
好像终于到了尽头。
温初刚想松一口气,下一刻就看见系统面板猛地跳出。
【生命值+48h】
温初:?!??
他到底碰到了什么地方啊?
也是同时,人鱼终于察觉到自己的蜷缩只会让想要驱逐出去的触手越来越深,干脆松开了鱼尾,用力甩了甩。
温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的生命值现在到了二十三天二十三小时,再多碰一下就又要长大了。
突然长大能不能在修面前蒙混过关暂且不谈,他极有可能真的把狭窄的鳞片给弄坏。
温初对系统说的不会坏持怀疑态度。
这里太嫰了。
温初收缩了一下伞盖,借助着修鱼尾卷起的水波,嗖地一下游离了对方的尾巴。
正如所有心虚的“犯人”一样,温初在快速逃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修。
没有了触手,修的鳞片很快闭合了起来,但在刚才的鳞片上方,隐隐又有一块鳞片凸出。
温初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刚才摸的时候,那里的鳞片分明没有凹陷进去。
被扰动的海水还没有平息。
人鱼金色的长发被海水冲乱,让温初对修长发下的耳垂与修长的脖颈一览无余。
修是很凶戾的长相,此时那双透明蓝色的眼睛紧闭着,眼尾晕上了糜红,薄唇微张,难耐地蹙着眉。
不见半点凶残,反而像是……
被无知的水母给拖下了神坛。
温初一时失神,忘了游动,啪叽一下掉在了岩石上。
摔下来后,他在原地晕了一会,而后再也不敢去看修,用上所有触手啪叽啪叽地快速爬回了自己睡觉的地方。
又过了一会,温初又如梦初醒般从自己的贝壳小窝后面爬出来,再次爬到了修的身边。
他伸出触手,小心地碰了修一下。
【生命值-10h】
【剩余生命值:23天13小时30分】
他要给修治疗。
随着生命值的减少,修隐隐凸出来的鳞片也恢复了原样。
温初上上下下地把修检查了一遍,确定对方没有吃自己的触手吃出什么问题后,才终于安心地回到了自己的贝壳窝。
他用触手紧紧抱住贝壳,团在了一起。
好奇怪。
好害羞。
温初满脑子的修,一会是修难耐的声音,一会又是对方柔软的鳞片,他的触手都在纠结中扭成了一团。
他想,修的鳞片和他一点都不一样。
修看上去特别冷,但鳞片是软的。
温初精神抖擞,根本睡不着,盯着自己的生命值看了半天,最后又去敲系统。
【系统,修吃我的鳞片到底是什么?】
回答他的是系统的沉默。
温初换了个问题。
【那修的鳞片为什么会凸出来?之前我都没有摸到那里。】
系统依然沉默。
好吧,看来系统可能睡了。
温初放弃了追问,继续抱着自己的贝壳小窝,触手抚摸过贝壳上刻着的“温初专用”四个字。
凹凸不平的触感传来,温初的心绪依然难平。
他完全乱了心神,以至于完全没想起来自己揣着带去修身边的海草绷带被落了下来。
这次水母很谨慎地没有留下触手。
但在塞壬湛蓝的鱼尾旁留下了一条海草绷带.
次日。
温初一睁眼,就对上了修那张放大的脸。
他昨晚一直胡思乱想到半夜,什么都没想出来,满脑子都是修的脸,最后撑不住了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现在一睁眼就看见修,温初整只水母一个激灵,做贼心虚地直接清醒了过来。
“修……”温初小声唤他,同时观察着修的神色。
修怎么突然离他这么近?他昨晚做的事被修发现了?
修没有回答,而是仔细看着他的触手。
“你的绷带呢?”修问。
温初懵了一下,才想起来修口中的“绷带”是什么,他顺着修的目光往自己的触手上一看。
只见最外侧的一根触手上是明显的牙印,而绑在上面的绷带直接不翼而飞。
昨晚的一系列事情迅速在脑中放映过,温初的记忆力很好,也是因此,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是如何把海草绷带留在了修的身边的。
温初吓得结巴了:“我、我……不知道。”
救命。
他说自己在梦里把绷带蹭掉了修会信吗QAQ
“是这个吗?”独角鲸的声音响起。
而后,一根白色的长角出现,上面正顶着一截海草绷带。
“应该是昨晚掉了,被海水卷走了,刚才我一翻身就看见了这个。”独角鲸解释道。
好鲸啊。
温初如获大赦,连连点头:“对,一定是这样。”
修奇怪地看了温初一眼。
他对昨晚的事毫无所觉,只是今早醒来之后想来看看水母的伤势,发现绷带不见了有些奇怪而已。
温初的反应怎么这么反常?
修想了想,也没有找到具体反常在哪里,毕竟这只水母要是正常了才是真的不正常。
他没再多想,神色如常地拿出了一截柳珊瑚,掰断后将粘液涂在温初的触手上。
“应该是我没绑紧,昨晚被海水卷走了。”
修说着,重新撕了一片海草,给温初包扎了起来。
这次特意打了两道结。
温初心虚地应和:“对。”
应下来之后,他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不对。
他触手上的伤怎么还没好?
不管是被切断触手还是怎么样,按照他之前的复原能力,应该早早就能恢复了才对,更别说这只是一个咬痕。
温初原本都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咬痕居然到现在还没消退,心生疑惑。
他又试着敲了敲系统:【系统,我的再生能力没有了吗?我被咬到现在还没好。】
系统终于上线了:【还在的,只是塞壬比较特殊,他是这个世界的主导者,对你造成的伤害很难恢复。】
原来如此。
温初恍然,随后就是庆幸。
幸好修不是真的想把他做成凉拌海蜇皮,不然修要吃,他肯定会给修吃的,他就真的要被修全部吃进肚子里去了。
……好像也不是不行?
【这是很危险的事,收起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系统忍无可忍地道。
温初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系统:【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没想什么好事。】
水母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被这么一打断,半夜偷摸干坏事的心虚感也淡了不少,温初带着修给他新包扎的海草绷带,就就像是被奖励了小红花一样昂首挺胸。
他身上有修留下来的咬痕,不会消失的那种。
趁着系统还在,他追问道:【所以修的鳞片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又能吃掉我又能凸出来?】
系统:……
温初:【系统?】
回答他的是一片静默。
系统又消失了。
现在是白天,刚才还在和他说话的系统显然不可能在睡觉。
就在温初想要锲而不舍地继续去敲系统的时候,他被修提了起来。
修提着他,上下打量了一圈,确认水母还是记忆中的大小后,拎着温初对独角鲸道:“我带他去找点吃的。”
独角鲸习以为常地点头,并准备去睡个回笼觉。
温初就这么被修提走了。
他现在的体型,哪怕是修单手提着也要用上点力气,温初顺着对方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一路往上,看到修的胸口,而后是清晰的下颌线。
仰视的角度,人鱼的波涛显得格外汹涌。
其实那只是一层并不夸张的肌肉。
温初在第一天就摸过吃过了,甚至昨天还在见缝插针地摸修来增加生命值以蒙混过关。
但在此时,温初却莫名有了和昨晚让修的鳞片吃他时如出一辙的奇怪感受。
他小心地把自己所有的触手都缩了回来,不让它们随着海浪去乱碰修。
修疑惑地看了缩起来的水母一眼。
“不舒服?”
“没有。”温初小声道。
修没信温初的话,他加快了移动的速度,忍着羞耻道:“一会吃完饭给你亲。”
他这句话尾音咬得很轻,主动说出这种事对于塞壬来说还是有些过于羞耻了。
这种咬字方式让温初感觉有点熟悉。
还没等他思考出结果,他便被修捧着浮出了水面。
一出水面,温初险些被狂风给刮走。
风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好在修及时抱稳了他,温初顺势用自己所有的触手扒住修的胳膊,勉强打量着四周。
刚看清四周的景象,温初便呆住了。
只见天空一片灰暗,阴云低压,几乎是要无限逼近塌陷在海上的距离。
海面上是呼啸的狂风,卷起白色巨浪,浪花扑洒下来后又再次掀起更高的海浪。
“这是……”
温初话还没说完,一阵巨浪便在修的身后掀起。
足有十米高的海浪,比他当时见到的沙丁鱼三号还要高无数倍,仿若一道水做的大楼般,呼啸着扑向他和修。
温初下意识地把修抱得更紧了。
海浪扑下。
“刷啦——”
兜头的凉意袭来,温初生怕自己和修被海浪冲分开来,已经开始敲系统。
【救救救救命!】
系统声音平静:【你用不着我救。】
欸?
温初紧张地睁开眼睛。
只见人鱼纹丝不动地抱着他,冷淡地看着冲刷而下的海浪。
整个大海都在咆哮着摇晃,他却如履平地一般,连头发丝都没有晃动。
“是海上风暴,要下雨了。”修平静地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灰黑低沉的天空上闪过一道白色的电光,而后便是一声巨大的雷声。
“风暴……下雨……?”温初重复着陌生的词汇。
修瞥了他一眼:“没见过?”
温初诚实地摇头。
他没有出过医院,医院里也没有窗户,怎么可能见过。
修倒不是很意外,解释道:“现在我们在太平洋中部,已经离大陆架很远了,海上的天气无常,起风暴是常有的事,以后会经常见到,还有别的各种各样的危险,所以不要背着我偷偷跑到海面上,容易被卷走。”
他说着蹙眉:“不过,今天风浪这么大,海面上的绿藻都被吹散了,可能要回海里找找别的,我们先亲?”
“亲、亲……”温初又结巴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修一说亲亲,昨晚的景象就又出现在他的眼前了。
风浪实在是太大了,水母被吹得乱七八糟的,因此修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温初的不对劲,只以为对方是被风吹得打哆嗦。
脆弱的水母。
修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用身体替温初挡住了风浪。
金发神明低下了头。
“要亲就快点。”
第19章 亲亲
很早之前,温初曾产生过“修对谁都是这样吗”的疑问,并因此遭到了系统的嘲讽。
但在此时此刻,看着于风暴中心低下头来的金发人鱼,温初想,或许他在修的心中是有些不一样的?
神明居然会愿意为了他低下头颅,用如此纵容的语气邀请他来亲吻。
轰隆——
天空中又闪过一道雷电。
暴雨落了下来,打在水母柔软的身体上,也从修流畅的胸肌上滑落。
噼里啪啦的雨声像是在心底炸开一般,温初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都被雨声打乱了。
哦,水母没有心脏来着。
但这不是重点了。
温初抱紧了修的手臂,小声道:“可以进水里亲吗?”
这里太空旷了,他本就莫名心虚了,又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下压着修亲,感觉有点奇怪。
不想要被他亲的修暴露的这么彻底。
修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只当是水母被海上的风暴吓到了,点了点头,带着温初重新回了水中。
因为海上风暴的缘故,浅层的海水有些混浊,修干脆带着温初往下潜了潜,找了块礁石坐下,等着水母自己黏上来。
他已经开口邀请过一次了,要他再进一步暗示——修做不到。
但足足过了两三分钟,水母都没有动静,只是安静地趴在他的胸口。
修忍不住戳了一下温初:“怎么了?”
被雨淋傻了?
温初这才猛地惊醒一般,磕磕绊绊道:“好、好的。”
修挑了挑眉。
温初今天说话怎么结结巴巴的?
但他也没想那么多,毕竟温初平日里的脑回路就很不正常,看着水母终于游上来了,修闭上了眼睛。
他习惯性地抓住身后的岩石,以防止自己因为太过激烈的动作而本能反抗伤到水母。
但唇边的触感出乎意料地轻柔。
水母软绵滑腻的触手探入他的唇舌,将他的舌头卷出,很轻地吃了两下,而后便放开了他。?
修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温初。
温初吞吞吐吐地:“好了,已经够一天的生命值了。”
他昨晚让修的鳞片吃自己,不小心吃多了,一下子把生命值拉到了二十三天。
虽然中间过了一夜,但现在又吃了两下,生命值已经到了二十三天二十三小时。
再多吃几下他就又要变大了,修一直记着他的生命值,肯定会露馅的。
修眯起了眼睛。
水母最在意的就是生命值,说话结巴还能理解为吓傻了,但这样敷衍地亲就一定是有问题。
修上下打量起了温初。
他怀疑温初不舒服,但又出于某种原因在瞒着他。
温初被修看得不自在地躲了一下。
但也没能躲掉,因为修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触手,直接把他拉了回来。
“重来,再亲一下。”修没有多犹豫,干脆让温初再多亲一遍。
他向“食欲不振”的水母抛出了诱惑条件:“今天不好找食物,你多亲一会,正好给珊瑚转移一点生命值,我给你剥贝壳。”
温初吃过一次贝壳后就心心念念了许久,修怕他贸然转移生命值又出什么问题,始终没有再同意过。
但现在,哪怕是在贝壳的诱惑下,温初也犹犹豫豫的。
“不太好吧……”温初绞尽脑汁,试图找出个拒绝的理由来。
修狐疑地看着温初,疑心更甚:“不好什么?你以前不是生怕生命值不够用吗?难道你还半夜偷偷来亲我了?”
修的目光锐利,温初被他看得一惊,有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偷偷去摸修的鳞片的事暴露了。
但水母没有表情,哪怕温初已经心虚到想当场逃跑,放在水母身上也只是愣了一下而已。
“我没有。”温初说得底气不足,“我就是觉得,今天不太适合亲亲。”
连着被拒绝了两次,修的心底升上来一股难言的烦躁感,他直接把想逃跑的水母拉到了自己面前,语气很差:“管你有没有,让你亲就亲。”
之前不是最喜欢粘着他吗?现在不粘着他睡觉了不说,连亲吻都不要了?
就这么想找死?
温初看着修紧抿的嘴角,明明是很别扭很不好意思的关心,修却说得凶巴巴的,像是威胁。
那双冷淡的薄唇微微张开:“快点。”
啊……
想亲。
不是出于食欲或者是求生欲,而是最单纯最直接的谷欠望。
温初觉得修或许很好亲。
在塞壬的“胁迫”下,水母又一次慢吞吞地亲了上来。
温初的动作还是很轻,他慢慢地把触手喂给修,自己又去吃修的舌尖,吃得深入了许多,却比往日更加绵长。
每次亲修的时候他都被对方焓的很舒服。
所以他也想让修被亲的时候也能感觉到舒服。
修在被触手探杁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迎接狂风骤雨了,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
温初这次吃得很深入,但也格外缓慢,触手又轻又软,像是在抚摸过他的每一寸口腔。
没有激烈的吞吃。
修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病,居然从中感受到了几分缠绵。
水母现在能够在亲吻的时候包裹住他胸膛以上的部分。
温初巨大的伞盖张开又合拢,触手扫过他的胸膛,又将他捆住,遵循着本能将猎物包裹。
黏而带着轻微的吸力。
这样的包裹在此时变成了一种折磨,修的鳞片再次有了反应,甚至是比以往更加剧烈的反应。
他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想要蜷缩起鱼尾。
温初一直专注着控制生命值的增长,只在最开始吃了一口修的舌尖,剩下的时候都是在用触手碰修。
生命值来到了二十四二十一小时。
再多三小时就要变大了。
温初慢吞吞地退出。
恰好此时修正在缩尾巴,卷起一阵海水,刚刚学会感知洋流的温初对海水的变化格外敏感,于是往下看去。
而后,他便看见了人鱼凸起的鳞片究竟是什么。
那并不是鳞片凸起,而是修小腹下方的鳞片打开了,露出了有些夸张的交尾工具。
还没等温初看清,修的尾巴就已经蜷缩了起来,将鳞片藏得严严实实。
温初脑子嗡地一下,像是做错了事一般快速放开了修,并收缩着伞盖快速游远了。
他离开的过于突然,修猝不及防,眼角的那点春色还没有散尽,鱼尾蜷缩着,一副被水母吃透了的模样。
他每次吃修的时候,修都是这样的?
温初快要烧着了,连游泳都不会了,在原地狼狈地翻了一圈,而后才想起来敲系统。
【那个是……】
【人鱼的交尾工具,他情动了。】
系统的语速很快,说完就立刻下线。
温初不懂鱼类是怎么交尾的,但是他懂人类的交尾方式,完全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闻言更不知所措了。
修这样,意思是想和他交尾吧?
但是他是水母,还是雄性,就算变成人好像也只能和修蹭蹭。
温初想着,躁动的心思反而淡了下去,他开始苦恼。
在他朴实的交尾观里,只有雄性和雌性才能交尾,所以修如果想要和他交尾的话,他和修就要有一个变成雌性才行。
正在温初斟酌着该怎么对修说明自己是没办法变成雌性的雄性的时候,修也终于从谷欠海中回过神来。
他抿了抿唇,眉眼间的那些暧昧神色一扫而空,手下的岩石也随之碎裂。
被看见了。
失控的危机感袭来,修的心中警铃大作,直接把还在纠结的水母抓了过来,冷声道:“你刚才都看见了什么?”
自己暗中压下感受,修还能自欺欺人说他对温初完全没有感觉,只是生理性的反应,但现在被温初撞破,什么理由修都说不出口了。
他声音很冷,心中却是翻江倒海,脑袋一阵阵的发懵,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突然因为水母突然温柔下来的一个吻,甚至慢半拍地才想起要藏尾巴。
温初观察着修的神色。
修好像很生气。
所以修是不想要和他交尾?
温初思考着,慢吞吞地道:“我都看见了。”
果不其然,修的神色更冷了,几乎要结出冰碴来。
温初快速开口,保持着往日好奇地语调:“修,你的尾巴上是什么?那是你的鳞片吗?”
修的神色一顿,随即放松了许多:“对,是我的鳞片,所以以后你不要乱摸我的鳞片。”
“好的。”昨晚刚把对方的鳞片摸了个遍的温初乖乖应下。
他像是终于恢复到了往日的活泼一样,围着依然蜷缩着尾巴的修转了个圈圈:“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吃贝壳?我现在有很多生命值啦,你也可以吃,还可以带回去给独角鲸婆婆吃。”
“对了,独角鲸婆婆吃这个吗?我都没有看见过她吃饭。”
见温初依然叽叽喳喳毫无心机地围着自己,修缓缓松开了已经平复了的鱼尾。
“……我现在带你去找贝壳。”修缓声开口。
也对,这只从实验室出来,什么都不知道的小水母,怎么可能会知道交尾是什么。
原本因为被发现而陡然拉响的危机警报骤然接触,修吐出一口气来。
是他太过激了。
就算真的被温初看见又怎么样?这只病怏怏的小水母还能真的违背他的意愿吃了他不成?
修这么想着,反而放开了不少,拎着温初游了起来:“现在你的生命值还有多少?”
“二十二天。”温初说了谎。
修估算了一下,确实和他记的时间差不多,便没有再追问,只是道:“只准用一次你的能力,明天我继续和你亲。”
“嗯嗯。”温初乖乖地被修提着。
经过刚才的波折,修也彻底忘了温初早上的那点不对劲,抓着依然乖巧无知的水母去寻觅有贝类栖息的海草从。
温初当着修手中的水母挂件,又敲了敲系统。
【修不想要我和他交尾,是因为我没办法变成雌性吗?为什么你之前给我的资料里没有写鱼的交尾方式?】
系统:【……不是。】
系统终于出来了。
温初生怕系统又跑了,追问道:【那我可以和修交尾吗?】
系统:【……】
温初委委屈屈地道:【修好像讨厌和我交尾,刚才都生气了,我不想被他凶了。】
【是不是我做的不好?你教教我,怎么交尾他才能不生气。】
【QAQ】
系统教他的。
要装可怜。
第20章 水母思考
事实证明,装可怜对系统的效果很有限。
系统在听完他的话后顿了几秒,而后再次消失了。
空手而归的温初:……
唉。
水母生艰难。
温初是真的有些发愁。
他能明白修是因为他而起了想要交尾的念头,同时也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修对他的警惕,所以才在第一时间选择了装傻。
装傻能保证修对他没有警惕心,但也断绝了他和修交尾的所有可能性。
明明都因为他起反应了呀,为什么不愿意和他交尾?
温初不理解。
修倒是在发现温初根本没明白自己刚才看见了什么之后自然了许多,鳞片处不自然的反应也消失了,他拎着温初找了处海盆,伸手摸了摸海盆处的岩石。
在确定是玄武岩后,修才带着温初继续往下,果不其然在海盆中找到了一整片贝类遗迹。
这些贝类已经死了,只剩下尚未被分解的黑色外壳,随着洋流不断的颤动。
而在它们的下方,岩石缝隙中不断冒出微小的气泡,细长纠缠在一起的管状长虫,犹如枯瘦的藤蔓,成群的白色螃蟹在管状虫旁轻微摇晃——它们的内里已经被微生物分解干净,只剩下半透明的空壳。
“好多贝壳。”温初惊叹。
“嗯,这里是一处冷泉。”修言简意赅地解释,“就是会泄露出甲烷的地方,深海中的有机物很少,所以只要是有冷泉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生物生长。”
别的地方也会有贝类生长,但修赌不起那万分之一自己找错导致温初的生命值浪费的可能性,自然是带着温初找绝对会有贝类生长的地方。
修看了看海盆中黑色沉积物,皱了皱眉,没有放下温初,只是把温初提近了些,让他靠近贝类。
“转移生命值吧。”
修顿了顿,补充道:“别转移太多,现在的环境,就算你把他们复活了,他们也生存不下来的,而且我可不会因为这种原因再救你一次。”
“好。”温初乖乖应着,伸出触手。
【生命值-10h】
【剩余生命值:24天11小时25分】
在水母透明的触手与贝类触碰的瞬间,空荡荡的贝壳中长出了白色的贝肉。
一整片的贻贝床,再次在修面前展现出了从生长到死亡的全过程。
依然是方圆十米的距离,不止是贻贝,还有死去的管状虫与螃蟹,甚至有几只或许是来摄食的小鱼,也在瞬间重新展现了生机,而后又快速老去。
冷泉就如同深海中的绿洲,深海生物依附冷泉而生,又在冷泉阻塞后死去,在沉积作用下被掩埋、被挤压,在上百万年的沉积后形成甲烷,从而诞生出下一个冷泉与下一个生命圈。
深海中的生命便是如此接力的。
即使已经是第二次看见这样的景象,修还是忍不住震惊失神了片刻。
温初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了不对。
【系统,我转移生命值不是可以治愈他们吗?为什么我两次转移生命值,他们都这么快死了?】
只要不涉及修的事,系统就出现的很快:【你只是治愈他们,并不能让他们适应海洋环境,他们复活后又再次濒死,然后再被你治愈,等你转移的生命值用完之后,呈现的状态就是他们自然老化死亡。】
温初恍然。
他正想着要不要跟修解释一下,就见修已经自然而然地拾起了岩石上已经死去的贝类,剥开后喂到了他的嘴边。
温初啊呜吃掉。
修垂眸看着他,确定他没有继续变小之后才放下心来,继续低头去给水母捡贝壳。
水母不用咀嚼,张嘴就吞,直达胃囊,他不剥快点都跟不上水母吃饭的速度。
温初吃掉贝肉,一用力游了起来,落在修的胳膊上,黏糊糊地道:“修,这些重新死掉的贝壳……”
“它们没办法适应现在的海洋环境,就像是珊瑚一样,只要海洋环境不改善,哪怕你把它们复活了,它们也活不下去。”
修剥着贝壳道。
“你的能力应该是转移自己的生命值?当你的生命值耗尽的时候,它们老死很正常,你不用愧疚。”
他说着又给温初塞了口贝肉。
温初嚼吧嚼吧往胃囊里面送。
哦,原来修已经推测出来了。
也对,修对海洋这么了解,又这么聪明,能推测出系统的逻辑很正常。
不用费劲解释了,温初干脆专心吃起了贝肉。
“这个比浅海的贝壳难嚼,但好吃。”温初做出评价。
一只水母在认真地做贝类口味鉴赏,总有一种冷幽默。
修好笑地看着他,解释道:“因为深海的气温更低,贝壳的生长周期长,所以口感会更好一点。”
“因为冷泉是冷的?”温初还记得刚才修提到的冷泉,说着就好奇地伸出触手想去碰岩石缝隙中冒出的小气泡。
啪。
他的触手被修狠狠打掉了。
“不要碰。”修的语速很快。
温初呆呆地收回触手。
又被打掉了。
他想再说自己痛的,但是没有痛觉这件事是他自己说出去的,以至于现在温初只能捧着自己被打的触手发呆。
下次一定不和修说自己没有痛觉的事了。
修说完,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了,缓和下声音道:“这里面是甲烷,被撞破之后就会快速结晶,困住你的触手,很危险。”
“啊,对不起。”温初了然,非常不记仇地原谅了修。
修倒是侧头又看了他一眼,见他还在捧着刚才被打的触手,沉默了一下,语气又放缓了些:“打疼你了?”
脱口而出之后他才想起来温初没有痛觉,刚想要找补,就见水母摇了摇脑袋。
“不疼,感觉不到痛。”温初诚实地道,“就是被打的时候有点难过,但现在已经好了。”
修有一瞬间幻视了因为不听话挨打的小孩。
不过温初很听话,除了有点娇气病弱,几乎没有什么缺点。
修不合时宜地走神了一下。
可能是在人类的实验室待的太久的缘故,温初在平日里表现的太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人类了,以至于他忍不住想了想温初人类的模样。
如果温初是人类……
好吧,水母变成的人,长相或许会很猎奇,像是透明的史莱姆人也说不定。
修被自己想象的情景恶心了一下,放弃了想象。
虽然很不明显,但他喜欢好看一点的东西。
他能对温初这样退步,也有一小部分可爱的水母外表的原因在。
要是换成一个样貌平庸的人,中间还隔着种族仇恨……也不至于就不要温初了,但或许需要更多的时间,他才能接受温初的存在。
修这么想着,看着自己胳膊上的大水母,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触手。
“是我的错,以后不打你的触手了。”修道,“张嘴。”
他又给水母喂了块贝肉。
一边投喂水母,修一边解释:“叫冷泉,是因为海里还有因为火山活动形成的热泉,是相比较而言的,不是说这里就冷。”
他详细地给温初解释了一遍冷泉与热泉的生命圈与生命循环。
温初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道:“……深海里的鱼活的好困难。”
“其实还好吧,真正困难的不是环境。”修道。
他给温初指了指盆地下的黑色沉积物:“看见那个了吗?那是泄露后凝固的石油。”
“石油是一种燃料,海底不仅有石油,还有甲烷和各种稀有金属,所以——”
修说话的时候一直没忘记给温初投喂,这个时候温初的胃囊已经填满了。
温初只感觉到头皮一紧,他就又被修提了起来。
修提着他往上游,游出海底盆地后,温初率先看见的是巨大的管道。
管道极粗极多,如同他刚才看见的管状虫般纠缠杂绕,铺设在海床上,像是海床的血管般布散开来。
“所以,他们最大的危险是到深海中来开采矿产的人类。”修补上了下半句话。
“这是……”温初疑惑出声。
“是运输石油和天然气的管道,运往陆地。”修平静地道。
“这里曾经应该有很丰富的石油,你抬头看,海面上巨大的阴影就是他们的移动式钻井平台。”
温初抬头往上看,果不其然看见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真的好大,比独角鲸还要大上好几倍。
阴影下是四道绳索,钢筋绳索死死锚定海床,哪怕海面上正在狂风暴雨,钻井平台也巍然不动。
正中间是平台探出的钻井器,一直深入海底,机器如今已经停止了运作,覆盖上了淡淡的绿藻与锈迹。
如此突兀的钢铁造物,分食了这一片的海域。
“不能拆掉它们吗?”温初忍不住问。
“不能。”修显然已经思索过这个问题,回答的不假思索,“人类开采也会遵循环保标准,进行一些绿色处理,拆掉之后反而会造成石油泄漏,只会让这片海域雪上加霜。”
修说着有些好笑,纯粹是觉得这么一个环保标准可笑。
“先走吧,你在这待太久又要生病。”修说着拎着温初游远了。
温初还在思考。
他第一次出医院,就到了这样的世界,每一次和修认识新的东西,都会给他带来一些难以言喻的感受。
虽然他现在是水母,但他曾经是被人类照顾长大的,他觉得自己应该也算人,因此更茫然了。
人类需要发展科技,因此需要能源,这没错。
但被无止尽索取能源的海洋也没错。
好像大家都没有错,那为什么这个世界到最后,所有人类都离开了,就只剩下了这片黑色的海洋了呢?
温初思考不出来。
他想得都快长脑子了。
温初摇了摇脑袋,把这些事情丢了出去,干脆不想了。
他现在只是一只水母。
水母只要负责每天吃饱攒足生命值就好了,人鱼要考虑的就很多了。
温初乖乖呆在修的手里,抬头看了一眼修的表情。
修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或许是这次只是石油开采,没有危及到鱼命吧,那双透明蓝色的眼眸中在略微的波澜后便归为平静了。
毕竟这一切都太常见了。
温初顿了一下。
他突然开口:“修,我们之前前进的路线,一直都是在避开这些地方吗?”
“对。”修没有否认,“人类离开很久了,这些作业平台年久失修,很容易发生事故。”
他和独角鲸倒是还好,但是温初——
修看了看被自己一只手就能提起来的水母。
他觉得一根钢筋就能把这只水母压死了。
温初了解了,是修觉得自己太弱了。
归根结底还是他给修添麻烦了。
温初看了眼自己还在双倍下降的面板,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件不太碍事的事情往后拖。
等攒够九十九年生命值再和修说也不迟。
海面上是滔天的风暴,海底依然平静,人鱼拎着水母离开了这片水域。
他们俩谁都没注意到,在风暴中,钻井平台的绳索摇晃了一瞬。
而后,海床上防止井喷的防喷器出现了一道裂缝.
另一边。
独角鲸在经历了意料之内的漫长的等待后终于等来了温初和修。
明明是她最先提出想回北极的,但等踏上旅途后,最不着急的反而是她了。
温初远远地就喊着“独角鲸婆婆”和她打招呼,独角鲸好脾气地道:“你们回来了,海面上怎么样?”
“海上正在下雨。”温初道,“所以我和修去水底了,修还带我去找了贝壳,我们还看了钻井平台。”
温初说到这里才想起来:“对了,我说想要给你带贝壳回来,后来看钻井平台忘记了。”
“没事。”独角鲸摇摇头,“正好免得你麻烦,我也不吃。”
“为什么?”温初好奇,“你和修一样不用吃饭吗?”
独角鲸沉吟一下,不确定地道:“……因为我是素食主义者?”
温初没听懂:“啊?”
独角鲸:“意思就是说,我不吃肉类,也不吃任何与肉相关的食物,在人类中这被称为素食主义。”
温初疑问:“那你吃绿藻吗?”
独角鲸想了想,坚定地摇头:“不吃,它们不仅是靠光合作用,还会吸收一些小分子,那些小分子里面或许就有鱼类。”
温初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观念,半天没理解,过了一会才问道:“那有什么东西是你能吃的吗?我帮你找。”
“不用了。”独角鲸晃着她泛黄的长角,“看见我身上的脂肪了吗?靠着脂肪给我提供营养就可以了。”
温初终于明白了:“所以你是绝食了。”
独角鲸纠正:“不是,我只是不想吃任何肉类,现在的鱼太少了,我不想自相残杀,而大部分食物恰好包含肉类。”
“这就是绝食啊,你不能不吃饭,会晕倒的。”温初坚持。
“我只是素食主义……”
“好了,停。”修拉开了温初,制止了这场没有休止的纷争。
“我刚才去海面上的时候顺带看了一下方向,我们继续出发吧。”
温初被修一拎就老实了,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条件反射。
他呆在修的手里不说话了。
修看了眼独角鲸,没有对独角鲸的行为做评价,只是淡声道:“外面的风暴至少在明天之前不会停,今天中午就不上去看方向了,明天早上再去,只是半天的路程的话不会偏离太多。”
“还有十天的路程就到北极了。”
独角鲸低头,
十天吗…….
又是赶路的一天。
温初作为团队里速度最拖后腿的一员,照例趴在独角鲸的背上。
虽然贝壳窝已经住不下他了,但他还坚持带着自己的小窝。
温初就趴在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小窝旁边,一边反复看系统给他的那一点资料,一边犯困,过不一会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夜幕降临时分。
再次经过半天,他的生命值来到了二十三天,等到明天,他的生命值就能和他对修报备的数额对上了。
然后就只要掐着时间,两天去碰一下修的鳞片,补齐中间差的二十四小时就可以了。
他居然完美的把生命值双倍下降这件事瞒了过去。
温初看着正在给自己铺床铺的修,有些骄傲,直接扑过去吧唧了修一口。
“修,你今天有喜欢我一点吗?有没有更想和我当爱人一点?”
修猝不及防就被水母糊了一脸粘液,蹙着眉拉开温初:“没有,别捣乱,我在给你铺床。”
也就只有在铺床和接吻的时候,修才会有一点温初是不是长得太大了的实感。
他现在根本找不到能盛下这么大只水母的贝壳。
好吧,看起来修没有更喜欢他一点。
温初失落。
那看来现在还不能问修雄性和雄性之间怎么交尾了。
他研究了一下午也没从系统给他的资料里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你就准备这样瞒到底吗?生命值的事。】系统忍不住出声。
【还有九天才能到达北极,你的生命值下降速度五天就会加倍一次,距离下一次加倍只剩两天了,这么瞒着修对你有什么好处?还不如早早说出来,修又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把你丢了。】
【但是会给修添麻烦。】温初理所当然地道。
【修已经很辛苦了,他总说我麻烦,我不想继续给他添麻烦了。】
系统沉默了。
温初并不理解系统的沉默,难得在晚上见到系统,他抓紧机会问:
【所以,雄性和雄性之间可以交尾吗?该怎么做?】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