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埋了

作品:《沈警官的二婚老婆

    罗文凯抬手抹脸,恶心地连声呸。


    沈嘉忙往旁边挪几步,嫌弃躲开他乱甩的手。


    冲姚凤英道:“大娘,案子是结了,但还需要……”


    ‘嘭--’


    年代感十足的大铁门猛地关上,力道过大。


    连带着门下方被经年风雨腐蚀生锈而翘起的铁皮,都跟着颤了几下。


    她不配合!


    这就有点麻烦了。


    想到姚凤英也许经常殴打李帅。


    又回忆起李帅死时的样子。


    沈嘉真想一脚踹开大门。


    再往她脸上哐哐扇几耳光。


    不过残存的理智死死压制住冲动。


    沈嘉握了握拳,深呼吸几口。


    只当自己是查案的旁观者。


    不能带情绪……不能带情绪!


    罗文凯掀起t恤呼噜完脸,往外噗吐,仍有个不明物挂在嘴边,吐不干净。


    “呸,什么东西?”


    说着准备抬手去捏,陈韬凑近眯眼看了下,“好像是脚皮。”


    罗文凯:???


    呕~


    他疾跑到一旁,低头狂吐。


    早上吃的包子馅都呕出来了。


    沈嘉探头瞅,见状,方才愤怒的情绪消散些。


    看戏般的抱臂笑。


    默默想对付姚凤英的方法。


    这时,一个干瘦的黄毛提着裤子,边把掉了皮的腰带往裤袢里送,边往这边走。


    罗文凯斜眼瞧见,登时变脸,粗鲁地擦了下嘴。


    直起腰,冲黄毛怒骂,“靠,你还有脸来?”


    黄毛身体前倾了下,带着讨好的笑。


    “哥,我拉屎呢。”


    他是尖头,非常尖,像个放大版的杏仁,显得脸很长,枯黄如稻草般的头发半遮脸,一甩一甩的。


    踮着脚后跟,三步一晃荡地走过来,过长的皮带斜耷拉在腰侧,随动作轻摇。


    罗文凯气得瞪眼,“我管你拉什么?我早上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


    手一摊,“把钱还我。”


    这黄毛是罗文凯找来盯姚凤英的,是那天在派出所外面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他不可能使唤所里的民警专门跑这守夜,人家也不会听他的。


    于是乎,就找了个看起来不务正业的。


    街溜子虽做事不靠谱,但当眼线非常合适。


    也是巧了,黄毛就是下山村的。


    罗文凯心里一喜,咬牙给了一千块。


    ……然后就没下文了。


    “别急啊,我一直在这盯着呢。”黄毛甩了下头发,咧嘴笑,“这不是手机没电了嘛,就没接到你的电话。”


    罗文凯还准备骂,沈嘉好奇问:“你都盯到什么了?”


    黄毛闻言,用那双黄豆大小的眯眯眼,看着沈嘉。


    说:“姚凤英昨晚就着急忙慌地把她孙子埋了。”


    “已经埋了?”


    沈嘉惊。


    黄毛点头,“我悄摸跟过去看的,坑是她找村里人去挖的,一人给了两百块钱呢。”


    沈嘉沮丧地吐了口气。


    原先她还有一丝希冀,劝说姚凤英同意做尸检。


    没想到埋得这么快。


    不过更证实。


    李帅的死绝对不简单。


    想到这,她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陈韬小声说:“沈警官,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沈嘉压低声音,回:“先静观其变。”


    她没把握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撬开姚凤英的嘴。


    毕竟见识过她磕头撒泼的绝招。


    来硬的肯定不行。


    罗文凯还在跟黄毛争辩,又问出一些无关痛痒的琐碎事。


    在外围盯,又不能大张旗鼓地进门。


    黄毛东拉西扯说了一箩筐废话。


    罗文凯恼了,“给我退一半,就这一件靠谱的,你敢收我一千?”


    话落,黄毛稀拉拉的眉毛一扬,十指交叉,掌心朝外,活动身体。


    “别急啊,你们不是进不去吗?瞧我的。”


    他自信地笑,嘴角往一边斜歪着。


    罗文凯真是心疼钱,准备再争辩几句。


    被沈嘉拉住。


    下一秒,黄毛动了动肩膀,从身后的墙根下捡起一个手腕粗的木棍。


    原本也是他用来防身,撑场子的。


    沈嘉眼眸随他动作移动。


    已猜出他想做什么。


    思绪刚落,黄毛重脚踹开大铁门。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村内炸开。


    甚至留有回音。


    两扇铁门像鼓包的塑料扇似的,薄处呼啦啦轻响。


    锈屑掉一地。


    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的狗被吓到。


    汪汪吼叫起来。


    沈嘉薄唇上咧,紧锁双眉。


    被吵的捂住耳朵。


    罗文凯和陈韬则是惊讶瞠目,身体本能的一激灵。


    显然被黄毛这个举动吓到。


    “老不死的,敢欺负我哥,还不速速滚出来受死!”


    他吊高嗓门,学着电视剧里大侠说话的腔调,没学到精髓,却透着几分滑稽。


    沈嘉短促地笑了声。


    很快,姚凤英佝着腰从屋内走出来,本来怒气冲冲的脸,在见到黄毛时,微愣了下。


    旋即又看向沈嘉他们。


    不解,“你这是干什么?”


    话问的是黄毛,不理解同村人为什么要帮着外人。


    黄毛不接茬,什么同村不同村,还是钱好使。


    拿棍的手一扬,另一只手往后指罗文凯。


    耀武扬威地说:“这我哥,一会儿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给我老实点。”


    听言,罗文凯傲慢抱臂,下巴一扬,“嗯哼~”


    陈韬站他旁边,差点笑出来。


    忙挪到沈嘉身后。


    沈嘉不语,用探究地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姚凤英。


    想从她脸上看出蛛丝马迹。


    但那张皱纹满布,下垂严重的老脸,无法做出细微到,令人看出破绽的表情。


    余一双耷拉的眼睛,透着狭窄的精光。


    第一次见面,她痛苦哀嚎自己孙子的离世。


    是受害者家属,沈嘉下意识觉得她该是个善明慈祥的人。


    可眼下一细看,怎么都觉不出一个‘善’字。


    沈嘉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这张苦中带着算计的面相。


    会让人感觉,她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姚凤英听黄毛这么说,耷拉的上眼皮都撑开了下,惊道:“他是你哥?”


    很不敢相信。


    罗文凯傲娇甩头,模仿黄毛。


    掷地有声道:“当然,咱俩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还演起来了。


    既然已经进门,沈嘉懒得听他们胡侃。


    目光在院中扫视着。


    陈韬紧盯着她,把卷在口袋里的本子拿出来,嘴里叼着笔帽。


    随时准备记录,生怕错过什么。


    开裂不平的水泥地面明显被清洗过,弥散着淡淡的洗衣粉香味。


    靠墙有一口水井,井旁约两米处,有一根圆柱形的铁桩,钉在地下,表面锈迹斑斑。


    桩上挂一个同样生锈的铁链,尾端固定着一个窄皮圈子,已经断了。


    这里,应该是栓狗的。


    但狗没在这,估摸跑出去放风了,或者铁桩拔不起来,索性就废弃在这里。


    院子不大,一目了然。


    没什么看头。


    沈嘉收起视线,径直往里走。


    擦过姚凤英身侧,被一只枯槁干巴的手拽住。


    “我都说不查了,你还来干什么?”


    姚凤英恶狠狠地瞪她。


    黄毛很有眼色地用棍子猛杵姚凤英的手。


    “滚蛋,再逼逼,老子打死你。”


    姚凤英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真的杵疼了。


    气喘着松开手。


    沈嘉拍了拍被她拽过的衣角,颇为嫌弃地拍了拍。


    完全是生理性的动作。


    淡漠地睨了她一眼,不想跟她废话。


    对于这种人,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口水。


    必须找到证据,让她哑口无言。


    扭身快步走进堂屋,一股尿骚味钻进鼻腔。


    沈嘉屏了下呼吸。


    跟进来的陈韬拿下咬着的笔帽,忍不住干呕了声,握拳压着嘴。


    寻着味道探身朝卧室看了眼。


    “那屋是姚凤英瘫痪的丈夫。”


    总共就三间屋子,中间是用来吃饭休息的堂屋,左右各两间卧室。


    沈嘉往左边走,头都没回地朝后伸手,“把鞋套和手套拿出来。”


    “好,我去车里拿。”


    陈韬快速跑出去。


    院里断断续续传来争吵声。


    姚凤英哀嚎叫嚷,想进屋。黄毛匪里匪气地说:“给我在这老实待着。”


    罗文凯哼哼接话,“弟,她不听话,就大棍子伺候。”


    反正不是他动手。


    这一千块给的硬气。


    陈韬很快跑回来,打开包,把鞋套和手套递给沈嘉,自己也拿了一副出来。


    沈嘉穿戴好后,走进一尘不染,空荡荡的卧室。


    是真的空。


    靠墙的一米五旧木床上什么都没有,被褥都被收拾干净,只有光秃秃的床板。


    床尾放置的双开门衣柜,柜门未关。


    沈嘉走过去,细细察看。


    空。


    哪里都是空的。


    打扫的太干净了。


    沈嘉重重地呼了口浊气,摘下手套。


    沉声道:“把人带进来。”


    陈韬转身出去喊了声,随即黄毛拽着姚凤英走进来。


    罗文凯悠哉跟在身后,摇头晃脑,还没出戏。


    “李帅的东西呢?”


    沈嘉盯着姚凤英,蹙眉问。


    姚凤英立马嚷,“人死了,东西当然要烧掉。”


    “急着埋又急着烧,你心虚啊。”


    罗文凯按捺不住接话。


    闻言,姚凤英嗓门倏地拔高,不善的脸变得狰狞起来。


    “我有什么可心虚的,我孙子都死了,臭了,不埋等着烂吗?”


    她怒目圆睁,梗着脖子瞪沈嘉,“你看够了没有?别以为你是警察就了不起?”


    “警察是为老百姓服务的,就该听老百姓的话,我说我孙子摔死的,他就是自己摔死的……”


    嗓门越来越高。


    沈嘉耳膜都隐隐做疼。


    老东西还挺有劲。


    “我又没说你孙子不是摔死的。”


    沈嘉揉了揉耳朵,懒得跟她吵,不耐烦地扯道:


    “案子结束了,我们这是回访,满意度调查。”


    姚凤英愣。


    陈韬配合地拿笔记录,张了张嘴,几秒内想破脑袋,顺出一句话,“请您对本次服务做出评价……??”


    罗文凯乐了,接道:“满意说1,很满意说2,特别满意说3……”


    “你们少糊弄我。”


    姚凤英并不相信,仍旧骂骂咧咧让他们滚。


    骂不过,就故技重施把头往墙上撞,幸好陈韬反应快,扔了本子去拽人,黄毛也给力地挡在姚凤英面前,张开双臂。


    深情款款对罗文凯说:“哥,加钱。”


    沈嘉已经失了耐心,急得挠头,无视他们的闹剧,满屋子转悠。


    倏然,她脚步一顿。


    停在床拐角,接着,很缓慢地蹲下。


    视线未挪。


    手往后伸,“给我个镊子。”


    她一出声,打断闹剧。


    突然沉寂下来。


    黄毛甩着棍子,赶猪一样把姚凤英赶出去。


    陈韬把镊子递给沈嘉,罗文凯也凑过去看。


    这种老式木板床,时间久了,床板跟床腿会变形,无法再严丝合缝地拼凑在一起。


    沈嘉手拿镊子。


    从缝隙中夹起一个小小的红色塑料纸片。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