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像是一种威胁

作品:《我用瓷器撬动大明

    “黑山。”


    织田信子猛地抬起头,她看着顾尘,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骇。


    “国师大人,您在开玩笑吗?黑山汗国,乃是草原上新晋的霸主,其骑兵之悍勇,连大明边军都屡屡受挫。您要我们,去招惹那样的疯子?”


    “我没让你们去跟他们打仗。”顾尘摇了摇头,“我只是让你们,断了他们的货。”


    “据我所知,黑山汗国所用的精铁兵器,有七成,都是通过你们倭国海商的渠道,走私过去的吧?”


    织田信子的脸色,彻底变了。


    这是倭国最大的秘密,也是他们用来牵制大明北疆的,最重要的手段之一。


    顾尘,他怎么会知道?


    顾尘没有理会她的震惊,他只是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那片繁华的京城街景。


    “织田小姐,你我心里都清楚。你想要的,是统一倭国。我想要的,是一个能为我大明,不断提供财富和资源的,听话的邻居。”


    “而黑山汗国,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这笔生意,做,还是不做,你自己选。”


    织田信子沉默了。


    她看着桌上那盒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零件,又看了看窗边那个身形笔挺,仿佛将整个天下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拒绝,她将空手而归,并且得罪这个比魔鬼还要可怕的男人。


    接受,她将得到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但从此,整个倭国的命运,都将与这个男人,紧紧地绑在一起。


    “好。”许久,织田信子吐出了这个字,她的眼中,重新燃起了那种属于枭雄的,疯狂的野心,“这笔生意,我做了。”


    她站起身,对着顾尘,深深一拜。


    “不过,信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


    “我听说,国师大人的麾下,有一位姓钱的百户,他的儿子,多年前,曾被海盗掳走,最后,被卖到了黑山汗国。”织田信子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站在一旁的钱奎,浑身猛地一震,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织田信子!


    只听织田信子缓缓地,说出了那句让在场所有人,都如遭雷击的话:


    “不巧。”


    “掳走他儿子的那伙海盗,如今,正在我父亲麾下效力。”


    “而他的儿子,如今的名字,叫——”


    “阿史那·狼。”


    “是黑山汗国大汗,最宠爱的,义子。”


    雅间之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铁块。


    “阿史那·狼”,这四个字,好比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钱奎的天灵盖上!


    他的世界,轰然崩塌。


    那个在他记忆中,还穿着虎头鞋,咿呀学语的稚子,如今,成了草原上一个茹毛饮血的狼王?成了他最痛恨的,敌国大汗的义子?


    “啊——!”


    钱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野兽般的咆哮!


    他那双本就赤红的眼睛,瞬间被无尽的悲愤与疯狂所吞噬!


    “倭女!我杀了你!”


    “锵——!”


    绣春刀悍然出鞘!


    那柄跟随了他二十年,饮过无数倭寇鲜血的狭长刀锋,带着一股决绝的,同归于尽的杀意,化作一道凄厉的寒光,直劈织田信子那雪白的脖颈!


    快!


    太快了!


    快到连织田信子身后那四名顶尖的剑道高手,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眼看,血光就要溅满这间雅室!


    “叮!”


    一声清脆的,好比玉磬相击的轻响!


    一只普通的青瓷茶杯,好比一道白色的闪电,从顾尘的手中激射而出,不偏不倚,精准无比地,击中了钱奎那势不可挡的刀脊!


    钱奎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大力从刀身传来,虎口剧震,那柄绣春刀竟是再也握不住,脱手飞出,“夺”的一声,深深地钉入了背后的梁柱之中,刀尾兀自“嗡嗡”作响!


    整个雅间,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骇然地,投向了那个依旧安坐在主位上,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过的青衣少年。


    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只看到他云淡风轻地,收回了手,仿佛只是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


    钱奎愣在原地,他呆呆地看着自己那空无一物,还在微微颤抖的右手,又看了看那柄几乎没入梁柱的佩刀,脸上的疯狂,渐渐被一种更深的,源自骨髓的恐惧所取代。


    他知道,自己与这位年轻的国师大人之间,隔着的,是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天堑。


    “钱百户,”顾尘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可辩驳的威严,“你,想让你儿子死吗?”


    一句话,好比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钱奎浑身一颤,那股子冲天的杀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猛地回头,看着顾尘,那双虎目之中,第一次,涌上了哀求与无助。


    “国师大人,我……”


    “我知道你想报仇,”顾尘打断了他,“但报仇,不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那是最低级,也是最愚蠢的法子。”


    他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钱奎的面前,将那柄还在嗡鸣的绣春刀,从梁柱上拔了下来,亲手,递回到钱奎的手中。


    “你的刀,很锋利。但它不应该,用在这里。”


    顾尘的目光,转向那个从始至终,都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玩味笑意的织田信子。


    “织田小姐,好手段。”顾尘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织田信子的心,没来由地一凛,“你用我手下的软肋,当成你谈判的筹码。你以为,你抓住了我的七寸?”


    织田信子微微躬身,笑容明媚:“信子不敢。这只是信子,想向国师大人,展现我们织田家的诚意与能力。”


    “能力?”顾尘笑了,那笑容,冰冷而又充满了讥诮,“能将一个汉人的孩子,培养成草原的狼王,这确实是能力。但这种能力,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