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谋逆论处,杀——无——赦!

作品:《我用瓷器撬动大明

    军容严整,杀气如山!


    每一个士兵的眼神都像狼一样,充满了对生命的漠视!


    与这些从倭寇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百战精兵相比,方才还不可一世、杀气腾腾的锦衣卫,瞬间就成了一群拿着武器的街头混混,气势被碾压得荡然无存!


    为首的,是一名身穿二品总兵官服,面容刚毅如铁,不怒自威的中年将领。他高坐在一匹毛色乌亮的西域战马之上,冷电般的目光扫过全场,那目光所及之处,锦衣卫竟无人敢与之对视!最终,他的视线如铁锚般,死死定格在陆玄的脸上。


    “京营提督,戚继光,在此!”


    那将领的声音好比晴天霹雳,每一个字,都带着金戈铁马的血腥杀伐之气,狠狠砸进每个人的心里!


    “奉裕王令,护送顾大人入宫面圣!”


    他猛地抽出腰间那柄饱饮倭寇鲜血的百炼佩刀,刀尖划破空气,带起一声凄厉的尖啸,直指陆玄的咽喉:


    “有阻拦者,以谋逆论处,杀——无——赦!”


    “杀!无!赦!”


    身后上万京营精锐齐声怒吼,声震云霄!那股冲天的杀气,仿佛已经化作一把无形的巨刃,架在了所有锦衣卫的脖子上!


    戚继光!


    那个在东南沿海杀得倭寇闻风丧胆、尸积如山的“戚老虎”!他不是应该在蓟州镇守边关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京城?还成了京营提督?!而且,他还听命于一向韬光养晦、低调到几乎没有存在感的裕王?!


    一瞬间,无数的疑问和足以将人逼疯的恐惧,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淹没了陆玄的大脑。


    他看着那一排排闪烁着森然寒光的枪林和火铳口,看着戚继光那双饿虎般的眼睛,最后看了看自己身边那些已经心生怯意、阵型散乱、甚至开始不自觉后退的锦衣卫,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知道,今天,他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败得体无完肤。


    顾尘从南宫燕的身后,缓缓走出。


    他先是对着南宫燕,平静地、微微颔首,目光中没有感激,只有一种平等的认可,算是承下了这份了结的情谊。


    然后,他越过她,没有去看气势滔天的戚继光,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已经面如死灰、如同败犬的陆玄。


    他只是抬起头,望向了那云雾缭绕的皇宫方向,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黄锦,严嵩……你们的戏,该落幕了。”


    随即,他转向戚继光,语气恢复了从容:“有劳戚将军。”


    在戚继光亲兵的铁桶般拱卫下,在南宫燕复杂难明的注视下,顾尘从容不迫地,登上了那辆早已备好的、属于裕王府的豪华马车。


    陆玄站在原地,死死地攥着手中的倭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捏得惨白发青,眼中翻滚着无尽的不甘、怨毒与……迷茫。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这由司礼监、锦衣卫联手布下的必杀之局,为何会输得如此彻底。


    马车,在京营重兵的层层护卫下,朝着那座风雨飘摇的紫禁城,再次驶去。


    车轮滚滚,碾碎了陆玄最后的希望,也碾碎了地上破碎的朱漆大门。


    同一时间,京城,内阁首辅严嵩的府邸。


    书房内,香炉里燃着顶级的龙涎香,烟气袅袅。年过八旬的严嵩,正襟危坐,看似在闭目养神,但那微微颤动的手指,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一旁,他的独子,被誉为“小阁老”的严世蕃,正焦躁地来回踱步。他那只独眼之中,闪烁着残忍而兴奋的光芒。


    “父亲!”严世蕃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尖锐,“陆玄那个废物已经动手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消息传来?三千锦衣卫,就算顾尘是铁打的,也该被剁成肉泥了!”


    严嵩缓缓睁开浑浊的老眼,指节分明的手端起茶杯,吹散了袅袅热气,动作里透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世蕃,静心。”


    “爹!”严世蕃独眼中凶光毕露,焦躁地来回踱步,“顾尘那竖子已成心腹大患!此次若不斩草除根,后患无穷!”


    他话音未落,一名心腹管家以前所未有的姿态,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上血色尽失。


    “老……老爷!小阁老!出事了!”


    严世蕃一把薅住他的衣领,声如恶鬼:“说!是不是顾尘的头送来了?!”


    “不……不是……”管家抖如筛糠,几乎要哭出来,“顾府……我们的人败了!锦衣卫指挥使陆玄……被京营提督戚继光当场拿下!顾尘……他……他上了裕王府的龙驹宝车,直奔紫禁城去了!”


    “什么?!”


    严世蕃如五雷轰顶,一把将管家掼在地上,独眼中满是惊骇与不解。“戚继光怎会回京?裕王那个锯了嘴的葫芦,也敢站出来?!”


    “铛。”


    一声轻响。


    严嵩手中的青花瓷茶杯,不轻不重地落回桌面,一滴茶水因震动而溢出,沿着杯壁缓缓滑落。


    他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惊惶,那双浑浊的老眼深处,反而燃起了一簇幽冷如鬼火的兴奋。


    “鱼,都入网了。”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父亲!”严世蕃急得双眼赤红,“都火烧眉毛了!顾尘此去面圣,又有裕王和戚继光护驾,我们的大计……全完了!”


    “计划?”严嵩终于抬起眼,那瞬间,他不再是风烛残年的老人,而是一头苏醒的蛰龙,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人心,“谁告诉你,我的计划,是从顾尘开始的?”


    严世蕃猛地一滞。


    “蠢材!”严嵩的声音不大,却如寒冰锥心,“陆玄是饵,顾尘也是饵。我真正要钓的,是他们身后那些自以为能执棋下子的‘大人物’!”


    他缓缓起身,踱步到窗前,负手而立,望着巍峨的皇宫轮廓,嘴角勾起一抹视苍生为蝼蚁的残忍。


    “你以为,我的杀招,是陆玄,是锦衣卫?”


    严嵩冷笑一声,那笑声让严世蕃不寒而栗。


    “我的杀招,从一开始,就放在龙榻之上,放在……君心之中。”


    严世蕃浑身一震,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让他几乎窒息:“那‘牵机绕’……”


    “‘牵机绕’,是毒,也是钥匙。”严嵩的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颠倒乾坤的魔力,“是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


    他缓缓回头,幽幽地盯着自己惊骇欲绝的儿子。


    “顾尘若解不了,是庸医误国,当诛。”


    “可他若天纵奇才,解开了呢?”


    严嵩的笑容扩大,充满了病态的快意:


    “那他亲手为陛下献上的‘解药’,就会化作穿肠索命的‘仙丹’!这弑君的罪,这谋逆的锅,裕王、戚继光,还有他顾尘,谁都别想逃!”


    “这天下……是该换个姓了。”


    裕王府的马车内,气氛凝重如铁。


    顾尘的脸色,比外面的天色还要阴沉。


    “大人,”戚继光的一名亲兵在车外低声请示,“我们现在,是直接去万寿宫面圣吗?”


    “不。”顾尘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洞察一切的深邃寒芒,“改道,去太医院。”


    “去太医院?”亲兵一愣。


    “圣上所中之毒,非同寻常。”顾尘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陆炳老谋深算,黄锦阴险毒辣,他们背后的人,更是算无遗策。既然敢用这种法子,就一定留了致命的后手。这毒,太医院的那群人,解不了。他们若是乱动,只会加速圣上的死亡。”


    “那您此去……”


    “我去,是为了拿一样东西,见一个人。”顾尘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早已备好的纸,上面用蝇头小楷写满了各种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珍稀药材的名字,“按此方,火速将药材备齐,一份都不能少,一刻都不能耽误!”


    亲兵接过药方,只觉那薄薄的纸张重于泰山,立刻飞马传令而去。


    在京营的护卫下,一个急转,马车朝着太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碾过青石板,留下两道深深的水痕,最终在太医院那座古朴而又死气沉沉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戚继光的京营兵马,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顾尘下车,径直走了进去。


    太医院内,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几十名穿着各色官服的御医和医官,全都聚在院子里,一个个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为首的太医院院使,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正拿着块手帕,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完了,全完了!圣上龙体突发恶疾,我等却被拦在万寿宫外,束手无策!这要是追究下来,我们太医院上下,全都要跟着陪葬啊!”


    “院使大人,黄公公传话,说是圣上乃是服用了顾奉御的丹药才出的事,此事与我等无关啊!”


    “无关?”院使气得吹胡子瞪眼,“圣上在宫里病倒了,我们这些做太医的救不了,就是最大的罪过!你们懂不懂!”


    就在众人六神无主之际,顾尘走了进来。


    他一出现,院子里的嘈杂声,瞬间消失了。


    所有人都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着他。


    在他们看来,顾尘此刻就是京城最大的瘟神,谁沾上谁死。


    “顾,顾奉御……”院使大人嘴唇哆嗦着,想行礼,腿却软得站不直。


    顾尘的目光,从这些惊慌失措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院使的身上。


    “本官,要见一个人。”


    “见,见谁?”


    “刘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