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1章 异常者

作品:《可我在乎那些被埋葬的孩子

    森罗神雨和壇浩辉是大学同学。


    那是一所相当不错的大学——说“相当不错”都有些保守。


    日本学习院大学,一所大体算是由天皇设立,战前只为日本贵族阶级,也就是“华族”服务的院校。


    学习院在日本国内知名度颇高,曾被认为能在此地就读,本身就证明了此人具有一定的身份与地位。


    而在二战结束,华族制度已被废除的现今,学习院倒已转换为了新制私立大学,即使是像森罗神雨这样的庶民,也可以考入就读。


    话虽如此,这所大学内依旧卧虎藏龙。


    毕竟是有机会与天皇、各路宫家(皇亲)做校友的地方,时至今日,日本学习院大学依旧是旧贵族们最为认可的学院之一,若是年龄相当,庶民也可以和首相家的公子小姐,天皇的子孙血脉一同读书。


    ……“这又有什么好骄傲的?”


    或许有人会这样想吧。


    但这里,可是日本啊。


    套用某位茶棕发色的小小姐的经典名言:


    “这简直是日本丑恶世袭制的缩影,伴随着这种世袭制,人类的错误历史也将不断地重演。政治家的儿子将成为政治家,银行家的儿子也会成为银行家,这样下去,无论过多久,日本还是不会改变。”


    是啊。


    日本是不会改变的。


    这种呼吸一般正常的“世袭制”,早就如地下水一般自然的渗入了这片土地,这处岛国。


    就像政治家的儿子还是政治家那样,即使华族不再,旧贵族依旧还是贵族。只不过,他们现在或许是知名的大地主、大企业家;也可能是了不得的学者又或艺术家。


    而其中最争气的那帮人,时至今日,仍是掌握着国家公权力的高级官员。


    铺垫了这么多,终于要切入正题了。


    森罗神雨报考这所学校,一方面是贪图它的性价比,另一方面则是她当年还对这个国家有好奇。


    那时她还想搞清楚,那些所谓的“人上人”,到底是怎么思考问题的。


    而学习院大学——令人遗憾的像是一所正常的大学。


    虽说此处通过“捐款”方能入学的学生的确不少,可要说有谁愿意在这样一座历史悠久的校内做出什么格外出格的事,那也实在少之又少。


    可即使如此,森罗神雨也不觉得大学这数年时光非常无聊。


    ——因为她遇到了壇浩辉。


    请不要误解,每当想起此事时,她的脑内从未飘起哪怕半朵粉红泡泡。


    即使以森罗神雨这样不太能够分辨他人面容美丑的人来说,壇浩辉五官之端正、与常人差别之大,都令她明白对方是多么的超凡脱俗。


    可是,但是。


    壇浩辉是个变态。


    ………………


    这句话并未采用任何夸张修辞,这是纯粹的陈述句。壇浩辉是个变态…好吧,还是换种说法好了。


    壇浩辉是个精神异常者,具有明显异常的正义感,以及相当明显的反社会倾向。


    某种程度上讲,他和神雨算得上是臭味相投。


    在一同分解了一名奸杀了6名幼女的小学教师后,壇浩辉显然是将神雨当做了一个“真心朋友”,作为字面意思上的共犯者,他甚至主动邀请神雨与他一同选址,购入了一栋位处于深山中的“度假小屋”。


    这栋度假小屋的特点,是优雅而舒适的装修、优秀到不可思议的排水系统、巨大的放映厅,与一个效率极高的窑炉。


    ……


    再重申一次,壇浩辉是个精神异常者。


    就如前文提到的那样,这并非是某种夸张的修辞,而是简单的陈述:他是个变态。


    即使神雨清楚自己也不正常,她的高敏人格令她具有严重的被害妄想。可即使如此,在壇浩辉面前,她这点儿精神疾病也实在太小巫见大巫了。


    壇浩辉这辈子最惬意的时刻,便是他成功捉到了心怡的“猎物”,想好了绝妙的惩罚方式,达成了他的“日行一善”后……坐在温暖燃烧的壁炉旁,边喝咖啡边看书,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骨瓷作品新鲜出炉的那段时光。


    ………………


    虽然品味很糟糕——字面意思的糟糕。那些用残骸制成的瓷器只用“奇形怪状”形容都太客气了。其丑陋程度大约会让很多死者希望自己从没被生下来——但总的来说,他还是在做善事,甚至是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之外,还在兼职“义警”,这对普通人来说,并不算是坏事,对吧?


    但神雨始终都很清楚,这种想法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壇在伤害与折磨他人上的天赋,甚至远超他们二人一同拷问过的诅咒师。他并非是因为善良、因为憎恨邪恶,这才这样做的。


    他是某种比邪恶还更邪恶的东西,是种异样的存在。他就像大鱼吃小鱼那样吞噬着那些犯罪者的生命,尽情的品味过他们的绝望后,还尽情的使用着、亵渎着他们的亡骸。


    壇浩辉只是个恰好将目标选定为了“犯罪者”的变态杀人鬼。他异样的本质若是失控,造成的麻烦绝不会比她此前遇到的任何犯罪者小。


    可即使如此,神雨也没法单方面切断与壇浩辉的关系。


    这背后的原因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一方面,壇浩辉的确是个很好用的男人。


    这种说法有些奇怪。或许说他是个很好用的同伙更好一些。


    壇,他是个脑筋不正常的异常者,并且还对神雨这个共犯,抱有极度强烈的亲近感。


    ……具体体现在神雨家那具不知为何就消失了的尸体。


    显然,无论日常接触时表现得再怎么得体,壇浩辉依旧不介意向神雨暴露自己的异常本质:他几乎像跟踪狂一样监视着神雨家。以至于有点儿风吹草动,便能立刻出动,为她解决“麻烦”。


    这也是神雨在听甚尔说,他可以为她干脏活时会感到气恼的内在原因之一。


    如果可以的话,她实在是不希望再认识一个壇浩辉了,而且,甚尔明明还没“异常”到壇那个地步,她希望他别自甘堕落,脑子里只有这类完全不健康的人际交往模式。


    另一方面,嗯。


    ……壇浩辉是个警察。


    而且是特考组的高材生,头脑敏锐,逻辑推理能力极强,显然是前途无量。


    当然了,即使他蠢得像头笨猪,前途恐怕还是无量。


    因为壇浩辉的父亲是现任警视总监。这是日本警察9阶中的最高职级,是仅有一人、真正意义上的“警察头头”。


    ……


    神雨是有点“特异功能”没错。


    但既然她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自己现在的社会身份,在儿童相谈所发光发热。那她要如何与这样背景、这种性格的家伙拉远距离,切断关系?


    何况,她的确常有用得上壇的地方。尽管夹杂着很多无奈,两人的相处的确算是有来有往,相得益彰。


    让我们把视线重新落回现在这个场景。


    结合上文,也就不难理解为何这位姓佐藤的警官反倒是壇浩辉的下级了。


    对于壇信口编出的这段说辞,夏目新不明所以,却也没傻到要出声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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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实际属于受害者的田中建人,他这时倒好像清醒了过来,没忍住地大声抽泣,嘴里含糊着,不好说是在叫骂,还是在讨饶,总之是一些控诉夏目新太过暴力,想要赶紧远离他的话。


    显然,就和绝大多数没有习惯应付警察,法律观念薄弱的人一样。田中甚至没意识到谁先动手这件事实际上是相当重要的。


    当然了,还有另一种可能,那便是酒精确实彻底侵蚀了他的大脑,就像是在事后的笔录中,就连田中自己都不清楚他为什么一听儿相上门,便把儿子拉到了浴室里冲洗那样——他其实已记不清是谁先动的手了。


    他的人生早就一团糟了,只是记不起这点事儿而已,这甚至并未真正的影响到他的生活。


    他早就有前科了,工作也只是临时兼职而已,即使没有进局子这回事,他偶尔也会因为宿醉而耽误上工……反正这家不成就去下一家,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卖卖力气,再不济,就去领点儿救助,东京这么大,还能缺他一口饭吃?


    他的确没有自己说的那样无辜。


    更准确的说,他这一辈子都和“无辜”二字不搭边。


    青少年时期,因着老家与东京极近的距离产生的极大对比,田中早早就对东京充满了憧憬,可他实现梦想的渠道并非是踏实努力——他年轻时就是个暴走族,还没成年就在警局挂了号。


    被他怨恨的妻子其实是他的初中同学,当年就憧憬过他到处驰骋的拽样儿,又同样怀揣着一颗上京梦,两人一拍即合,几乎算是私奔到了东京。


    可这样的年轻人又能做些什么?一开始,日本的经济还好,两人的确赚了些钱,也曾衣锦还乡,回去探望。


    但等经济下行,田中的生意一赔再赔,已赔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这时他便觉醒了如今的坏毛病,只在妻子身上逞能,生生的将她给打跑了。


    …………


    “……她…她是个主妇。”


    田中颤抖着,那颗硕大的酒糟鼻上有汗水滑落。


    “您、您们也知道的…呜呜……她没有经济来源,孩子的抚养权…便到了我手里。”


    可他也不爱这个儿子。


    虽说那个总在帮他介绍工作的中介一看他就膈应地皱眉头,反复强调过还会搭理他,就是因为觉得他儿子可怜。


    可这不仅没让田中收敛一二,反倒是令他更气愤了。


    “我明白啦!”


    壇浩辉了然地一合掌。


    “你必须是你周围,最被生活辜负的那个人。你必须是一切的受害者,如果有人胆敢比你更可怜,那你就要闹脾气,对不对呀?”


    这番话说得很不客气。


    不过,壇浩辉自然也有不客气的资本。


    这已是森罗神雨与夏目新拜访田中家的一周之后了。


    夏目新已夹起尾巴,写好了检讨书,这对前后辈已被大高利郎不止一次地吼…教育过:“儿童相谈所的工作不需要暴力!你们知道那帮傻子是怎么吐槽我们的吗?!他们说咱们所里出了两个武斗派!!”了。


    神雨内心很是抱歉。


    但回到此时此刻。


    深山宅邸之中,已被释放的田中建人被脱得只剩内衣,被绑到了一把木椅之上。


    这个丑陋的父亲呲着他焦黄的牙齿,僵硬而讨好地笑着,牙关不住“咯咯”的打着颤。


    许多瓶贴着俄文标签的高度数酒绕成了一个圆,将田中围在中间。而他数米之外,则是一男一女,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容。


    壇浩辉兴致盎然;


    森罗神雨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