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青衫在烈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那人身形挺拔如松，静静立于城主府的屋顶之上。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眉宇间不见半分焦躁，唯有一种历经沉淀后的干净与沉稳。


    正是闭关已久的秦牧。


    此刻他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看着空中的百人飞骑。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赤屠身上，眼神淡漠得如同在看一堆毫无生机的石块，仿佛对方并非开天门境的强者，只是路边随意可见的尘埃。


    “刚才你说，要毁我的城，杀我的人？”


    秦牧的声音依旧平淡，没有刻意拔高，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寒风，刮得人心头发紧。


    赤屠的瞳孔猛地一缩，死死盯住突然出现的青衫身影。


    让他心惊的是，眼前这人身上竟感受不到丝毫气血外溢的迹象。


    须知寻常体修到了开天门境，气血往往磅礴如潮，稍加释放便能震慑四方，可此人的气息却如同融入了天地，看似无形，却透着一股高不可攀的压迫感，比气血冲天的威势更要骇人。


    赤屠在此之前，并不知道秦牧的存在，因而低声道：“体修？你与这些人，应该不是一伙的吧？”


    “吴天乃是我老师，在场的诸位，皆是我的同门。”秦牧道。


    赤屠恍然大悟，眉头一挑，言道：“你就是他们想要找到的那个小废物，原来如此，我道是谁！”


    面对这毫不掩饰的羞辱，秦牧却心如止水，仿佛没听到一般。


    他只道：“世人都说荒州尊崇强者，弱肉强食是天经地义。可在我看来，不过是你们为自己的欺软怕硬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大多数蛮人都是如此，你赤屠，也毫不例外。”


    此言一出，赤屠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瞬间被激怒了。


    “外乡人，你在找死！”


    秦牧不予理会。


    这时，吴天出声道：“爱徒，此事因为师而起，由为师而终，你本在闭关，因此中断，我已是惭愧至极了！”


    此刻秦牧身上的气息虽深沉，却并不张扬，吴天与刘长老等人都以为，他是听到外面的动静，提前中断闭关赶了出来。


    毕竟开天门境乃是体修的关键关卡，哪有这么容易便能突破？


    这时，秦牧笑着对吴天道：“老师，我并非提前出关，而是已经完成了修行。”


    话音落下的瞬间，秦牧不再隐藏自身的气息。


    一股磅礴无比的气势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瞬时席卷了黑石城内外的每一寸土地。


    城墙上的旗帜被气浪吹得猎猎作响，城中的房屋瓦片微微震颤，就连空中的飞蜥都发出了不安的低吼。


    体修到了开天门境，提升的早已不只是纯粹的气血之力。


    此刻的秦牧，与赤屠一样，已然触摸到了天地伟力的边缘，这便是开天门境与化龙境最本质的区别。


    要问起力量从何而来，不论是灵修或是体修，他们的力量都来自于这天地之间。


    灵修擅长运用灵力，施展术法，强横者移山填海，到了紫府这一境，于体内自成一方小天地，精神与天地交感。


    而体修，开了天门，这境界如其名，在于打开了自身与天地的门户。


    天地之间，如星辰、地脉、乃至混沌之中，皆有各种力量，这些皆是天地伟力的一部分。


    开天门境，便是以开启的门户，将这些最为本源的力量引入体内。


    以肉身为本，气血为炉，千锤百炼下，将其彻底化为己身的一部分！


    “你……你真的开了天门？”吴天站在城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声音都有些发颤。


    刘长老等人已是错愕至极，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望着屋顶上的秦牧。


    虽说秦牧闭关已有近一个月，可对修士而言，一个月的时间不过是弹指一瞬。


    有些灵修为了突破一个小境界，甚至要闭关数年、数十年。


    秦牧从化龙巅峰突破到开天门境，竟只用了不到一个月？


    此刻，那徐老魔同样震惊不已，望向秦牧之时，眼神深处居然带有某种恐惧之意。


    秦牧的战力他是看在眼中，但谁能想到，此子提升境界的速度竟也能如此之快。


    到如今，秦牧已是到了能与他老师吴天同境的地步了，再过十年二十年，不是能轻易跻身王道境？


    甚至，以他这个速度，恐怕还用不了这么久！


    “这小子……简直是个妖孽！”徐老魔心中暗暗道。


    而在黑石城上空，赤屠最初也是满脸讶异。


    对方释放出的气息绝不会作假，的确是开天门境无疑。


    可如此年轻的开天门体修，别说在荒州，就算是在体修兴盛的其他大洲，历史上也鲜少有人能够做到，更别提对方还是来自体修不兴的荒州之外！


    不过很快，赤屠就压下了这份惊讶，他嗤笑出声道：“开了天门又如何呢，开天门境，在于掌握天地伟力，而你，初入此境，又能领悟到何种力量，当初我开天门，可是过了数年，才领悟到了这杀戮之力。”


    话音落下，赤屠周身的气血再度沸腾，暗红色的气血之力如同燃烧的火焰，在他身后隐隐浮现出一片血色炼狱的虚影。


    那是他耗费三年光阴，从尸山血海中领悟出的伟力雏形，也是他赖以成名的“杀戮法则”。


    他手中的骨矛之上，惨白的光芒再度凝聚，比之前攻击吴天时更要浓郁数倍，周围的空气都被这股力量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这一击，赤屠是动了真怒，势要将秦牧一击洞穿！


    而此刻，吴天已经从赤屠积蓄的力量中感觉到了危机感。


    对方当下这一击，恐怕比方才对他所施展的那一击要强上数倍！


    秦牧初开天门，哪里会是此人的对手！


    “退！”


    吴天一声大喝，就要催动法相冲上前去，替秦牧挡下这致命一击。


    而此时，那一袭青衫，却已是到了所有人的前方，稳稳挡在了赤屠与众人之间。


    “我初开天门，的确没有时间令我领悟伟力。”秦牧淡淡言道。


    这时候，赤屠的气息已经变得磅礴无比，整个天地间，好似只有那一道惨烈的白光存在。


    其中蕴含的肃杀之气如同实质，似要荡尽世间一切生灵，让人心生绝望。


    “但我也是开了天门才发现，昔日之我亦可成就今日之我，原来早在炼脏易髓之时，我便有领悟。”


    话音落罢，秦牧轻轻抬起右手，五指缓缓摊开，轻飘飘地指向赤屠那道惨白的光芒。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以愣住，天地间尽是刺目的白色，唯有那道青衫身影格外惹眼，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从容。


    紧接着，众人看到，秦牧的指尖之上，一点细微的雷光悄然流转。


    那雷光并非寻常的银白色，而是漆黑到了极致，如同粘稠的墨汁，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瞬息之间，便在他指尖绽放开来。


    三千劫指……！


    早在当年承受阴雷淬炼时，秦牧便在痛苦中领会了阴雷的力量，并以特殊法印将其篆刻在指骨之上，化为了“三千劫指”这一杀招。


    而到今日开天门，他才明白，三千劫指的玄妙不止在此。


    那阴雷之力，本就是天地伟力的一种，而“三千劫指”，竟在无意间让他提前领会了这种力量。


    也正因如此，他刚开天门，便能直接掌握阴雷伟力，无需再耗费时间去领悟。


    这一次，秦牧发动的并非“三千劫指”的指力，而是纯粹的阴雷伟力。


    只见他五指猛地一握，天穹之上，无数漆黑的阴雷骤然汇聚，如同翻滚的乌云，瞬间形成一片浩瀚的黑色雷海！


    一黑一白两道力量，如同天地初开时的两极，在黑石城上空对峙，势要将这片天地划分成两半。


    赤屠的眼神瞬间变得惊骇至极，他没想到秦牧竟真的掌握了天地伟力，而且还是如此诡异的阴雷之力！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双手死死握紧骨矛，将体内的“杀戮法则”催动到极致，猛地将骨矛朝前一推：


    “给我碎！”


    那道足以扭曲空间的惨白肃杀罡芒，如同奔腾的洪流，朝着黑色雷海汹涌压去。


    两股截然不同的天地伟力，在黑石城上空悍然相撞！


    噼啪作响！


    轰鸣声不绝于耳，在人们的耳畔旁炸开。


    刺耳的雷鸣与狂暴的能量爆炸声交织在一起，黑色的雷海与白色的罡芒互相碰撞、磨灭，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狂暴的能量波朝着四周扩散，将空中的飞蜥震得连连后退，城墙上的砖石簌簌掉落。


    下方围观的众人早已看得呆立当场，眼中满是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