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魔站在原地，嘴巴微张，整个人都看傻了眼。


    方才秦牧催动荡天琴的那一击，远比之前在山庄时更加可怖！


    那道月白音波掠过峡谷时，连空气都在震颤，他甚至能感受到音波中蕴含的帝威，让他残存的独臂都开始隐隐作痛，仿佛连骨头缝里都在发凉。


    只不过，爆发出方才那一击的秦牧，此时状态也糟糕到了极点。


    炼天魔珠虽然为他提供了力量，但催动帝器全力一击，对心神的负荷同样不小。


    秦牧面色苍白如纸，七窍之中都渗出了血丝，他头脑一阵眩晕，见黑玄受到重创，立刻收起荡天琴，转身奔去，顺路抱起宋曦月。


    “走！”


    秦牧秦牧的声音沙哑无力，看也不看黑玄，抱着宋曦月便顺着峡谷朝着远方飞掠而去。


    徐老魔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目光在黑玄与秦牧之间来回打转。一边是气息奄奄、显然失去追击能力的黑玄，一边是虚弱不堪、连站都快站不稳的秦牧。


    眼下，似乎就是他夺回内丹的最好时机！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徐老魔便又犹豫了。


    他太清楚秦牧的性子了，那小子看似温和，实则心狠手辣，若是自己贸然动手，对方会不会在临死前捏碎内丹？


    没了内丹，他就算杀了秦牧，也不过是个废人，迟早会被其他修士吞并。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前方的秦牧回过头来，一道冰冷目光朝此扫来。


    他虽然虚弱，但眼下语气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想死，你就留下！”


    徐老魔浑身一寒，压下了铤而走险的念头，黑玄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这小子底牌太多，甚至已到了十分诡异的地步。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求生欲占了上风。


    “你慌什么，老夫不是给你盯着黑玄么！”


    言罢，身躯化作一道灵光，便朝秦牧追去。


    二者一前一后，很快便消失在了峡谷的尽头。


    而不知过去了多久，黑玄才缓慢的起身，此刻他身上缠绕的黑色丝带尽皆剥落，露出了原本的面容。


    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然而此刻却狰狞无比，眼神之中充满了怨毒与后怕。


    “这小子，居然能催动帝器！”


    黑玄此刻的每一个字眼，都伴随着口中鲜血而出，秦牧发动帝器那一击，几乎要了他大半条命，没有数月修养，根本无法恢复过来！


    他看了眼秦牧与徐老魔消失的方向，迟疑再三，没有选择再追上去。


    以他目前的状态，硬追上去，万一对方再用帝器来上一击，他恐怕便一命呜呼了。


    反正魂印还在那小子身上，他们逃不了！


    黑玄阴冷地取出一些丹药服下，勉强稳住了伤势：“魂印已种下，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待那时，再将你抽魂炼魄，挫骨扬灰！”


    言罢，黑玄才一步一步而去，抬手召回了飞剑，却是发现在碎石间的玉瓶。


    他捡起一看，讽笑道：“你还真是命大，这魂瓶未碎，你又能苟延残喘了。”


    玉瓶中的声音唯唯诺诺：“小的这条命，留着就是为了取悦黑玄大人的，若没了小的，大人这一路该多无聊。”


    “呵，狗东西。”黑玄骂了一句，将玉瓶挂在腰间，艰难地爬上鹰背，缓缓飞出了峡谷。


    ……


    秦牧一路不知逃出了多远，他全力催动体内气血，将自身速度提到了极致。


    再到了一出更加荒芜的平原之时，终是再也支撑不住，血光一散，带着宋曦月从空中跌落。


    后方的徐老魔眼疾手快，用鬼手将其拉住，这才没让宋曦月摔在地上。


    秦牧松开手，听到了剧烈的流水之声，抬头看去，只见得前方是一条大河，河水浑浊不堪，奔腾不休。


    宋曦月则是抱着他的脑袋，眼中满是担忧之意。


    “大哥哥……”


    秦牧只觉意识沉重，看了眼徐老魔，还未来得及说出任何话，便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太阴女帝，正冰冷地注视着他，却一语不发。


    秦牧还见到了一道道身影，自天际而来，漫天威势，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


    而到了梦的后半段，他则是一直在奔逃，漫无目的，身后却是无与伦比的杀机。


    直至最后，他猛地吸了口气，坐起身来。


    宋曦月坐在一旁，看到秦牧醒来，立刻喜笑颜开。


    秦牧目光扫去，此刻天已经黑了，徐老魔正面无表情地坐在篝火旁，那枯瘦的老脸在火光里十分骇人。


    他颇为意外，同时松了口气。


    “怎么，担心老夫趁你昏睡，将内丹取走？”徐老魔出声道。


    秦牧道：“你的确可以这样做，为什么没有？”


    闻言，徐老魔忌惮地看了眼宋曦月，同时还咽了咽唾沫。


    “老夫还算是要点脸，当初你饶我一命，说给你卖命便给你卖命，内丹在不在你手中，都会信守承诺。”


    此言一出，倒是令秦牧十分错愕。


    莫非他看错了徐老魔？


    话说起来，就他刚才昏睡过去，徐老魔能让他在睡梦中毫无知觉的死去，但对方并没有这样做。


    实在是有些说不通。


    “你的肉身，足以催动帝器，但神魂实在太过弱小，因而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你小子难道真的只会炼体，而不锤炼神魂么？”徐老魔此时问道，十分不解。


    秦牧无奈道：“神魂哪那么好锤炼，更何况你听说哪个体修，有能力去锤炼神魂的？”


    这话一出，倒是让徐老魔无话可说。


    体修不比灵修，在数万载前，体修功法体系要比现在完善得多，然而现如今么……


    “不管怎样，这是你的短板，找个机会得追赶上来，你本不同寻常，但若毫不注重神魂，免不得因此吃亏。”徐老魔道。


    这算是关切之语，秦牧倒也没再给徐老魔什么不好的脸色，只是淡淡点头。


    他坐起身来，发现他们还在那条大河附近。


    “黑玄没追上来，说明帝器那一击，的确是伤到他了，足以令他投鼠忌器，接下来一段时日内，我们是安全的了。”秦牧道。


    徐老魔道：“谁说不是呢，总算能喘口气了，哦对了，你可知眼前这条河？”


    秦牧摇头。


    徐老魔一笑，道：“此河名为西沙河，是在沧州与荒州交界之处，可以说渡过这条河，就算是到了荒州地界了。”


    秦牧不由得一怔，旋即微吸了口气。


    “也不知宗门那边情况如何了，他们若是没有按照我信上所言直接进入荒州，只怕又要生出许多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