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巧克力

作品:《重生七零之老娘不伺候了!

    ……


    下午五点半,矿区中学的预备铃已经响过三轮,南雁才抱着数学练习册,从教师办公楼里退出来。


    窗玻璃蒙着一层薄灰,把傍晚的天色滤得更暗,她低头拍了拍练习册上的粉笔灰,手触到帆布书包里硬邦邦的铁皮铅笔盒,那是她去年考第一的奖励,边角已经磕出了锈迹。


    走廊里的白炽灯忽明忽暗,照得墙上“备战高考”的标语忽深忽浅。


    南雁把练习册塞进书包里,身后传来李老师的声音:“这道解析几何的辅助线,记得从焦点往准线作垂线,下次别再绕远路了。”


    南雁脚步顿了顿,回头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没散尽的怯懦。


    前世她就是这样,总是在细碎的叮嘱里找不到存在感,直到后来被卷进那些是是非非,才明白当年的怯懦里藏着多少不自知的侥幸。


    走出教学楼,冷风裹着砂砾扑面而来,南雁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校门口的老槐树早就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像白骨似的手,抓着灰蒙蒙的天。


    树下站着个人,浅灰色小西装被风吹得贴身上,里面那件白衬衫的领口敞开两颗扣子,露出一点突兀的锁骨。


    是谢承景。


    他穿得那么单薄,却看起来一点都不冷。


    他没动,只是望着矿区家属区的方向,目光落在那几栋白色的筒子楼上——那是矿上分配给工程师和技术人员的房子,跟矿工们住的红砖房隔着一条河,像是两个世界。


    南雁的脚步顿了顿,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


    矿区也是个小小的社会,住在哪片区域,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身份——矿工住红砖房,干部住筒子楼,而谢承景,这个顶着“洋人”长相的孩子,恐怕在筒子楼里也融不进去,毕竟那些工程师天南海北的都有,看他的眼神,未必比矿工们友善。


    “还不回家?”她走过去,声音比平时稍大了些,怕被风声盖过。


    谢承景似乎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看到是她,紧绷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些,只是眼神还有点紧张:“……就回。”


    他说着,目光又下意识地往筒子楼的方向瞟了一眼,像在确认什么,又像在犹豫。


    南雁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一起走吧?”


    话一出口,她就有些懊恼,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上一世,她就是因为爱多管闲事,帮了不该帮的人,最后落得没人待见的下场,怎么这一世又管不住自己的嘴?


    谢承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黑眸子里映着远处矿区的灯光,亮晶晶的,像落了星星。


    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好。”


    两人并肩走在矿区坑洼的土路上,中间隔着半臂的距离,不远不近。


    路两旁是低矮的红砖房,有的人家已经亮起了灯,昏黄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映着墙上“安全生产”的标语。


    南雁走得很慢,因为左腿的毛病,平时除了跟刘小萍一起,其他时间,她总爱走在人后面。


    可今天,谢承景似乎刻意放慢了脚步,两人的脚步声在风里撞在一起,竟有种奇怪的默契。


    两人一路无话,风刮得更紧了,卷起地上的渣子,打在裤腿上沙沙响。


    “你成绩真好。”谢承景突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点飘。他没看南雁,目光落在路边那些标语上,“李老师上课总夸你。’


    “也没什么,就是做题多了点。”


    谢承景没再说话,但南雁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左腿上。


    她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书包里的铅笔盒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前世,就是因为这条腿,让她失去了许多机会,被不少人嘲笑,连带着家里人都骂她是累赘,扫把星。


    快到分岔路口时,谢承景突然停下脚步,他转过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南雁面前——是一小盒包装很精美的进口巧克力。


    盒子上用蓝色丝带绑的蝴蝶结,已经变得有点皱皱巴巴的了,他很认真地看着南雁,黑眸子里没有了平时的躲闪,满是真诚:“谢谢你,南雁同学。”


    他耳朵有点红,补充道,“这个给你,是我从国外带来的巧克力,很甜的,一点也不苦。”


    南雁看着他的眼睛,那是双很漂亮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却因为认真而显得格外温和,里面能看到一种如释重负的暖意,像终于卸下了什么包袱。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指了指左边那条更窄的路,那里的路灯早就坏了,黑黢黢的像条蛇:“我往这边走。”


    她接过那盒巧克力,盒子在手心里硌得慌,“再见。”


    “再见。”谢承景说,声音比平时稍大了些,带着点没藏住的欢喜。


    南雁转身,左腿微微跛着,一步步往家的方向走。


    她没回头,却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背影上,像一点温暖的星光,照亮了这条寒冷的小路。


    谢承景站在原地,看着南雁的背影消失在路的拐角,才转过身,往筒子楼的方向走。


    冷风依旧刮着,可他心里却不像刚才那么冷了。


    他把手揣进空落落的衣服口袋里,想起刚才南雁接过巧克力时,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有点凉,却让他想起了还在莫斯科时,妈妈牵着他的手过马路的温度。


    *


    谢承景刚推开门,正赶上一阵西北风扑过来,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冻得发僵的指尖刚触到门框,一股暖融融的气息就裹着饭菜香涌出来,像一双温热的手,瞬间揉散了他身上的寒气。


    “小景回来啦?”厨房方向传来熟悉的声音,外婆围着那条淡蓝色碎花围裙,正端着个搪瓷盘往客厅走,盘里码着刚蒸好的馒头,热气在她鬓角的白发上凝了层薄霜,“今天在学校怎么样?新同桌好不好相处?有没有同学跟你一起吃饭啊?”


    老人家连珠炮似的问话里裹着藏不住的牵挂。


    客厅里,外公戴着老花镜,坐在小凳子上择韭菜,闻言也抬起头来,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咱们小景这么俊俏,肯定讨同学喜欢。”


    谢承景放下书包,刚要开口,脑子里却突然晃过南雁的模样。


    她接过巧克力时指尖的轻颤,那双像结了薄冰的湖水似的眼睛,还有她转身离开时,左腿微微跛着,在雪地上踩出的浅痕。


    嘴角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悄悄往上扬了扬,又被他飞快地压下去,只含糊地应了句:“挺好的,数学课代表帮我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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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道题。”


    这话不假,却省略了整整一天的孤独。


    早餐时他独自坐在食堂角落,体育课无人组队时的尴尬,还有那些在他背后指指点点的低语。


    “混血杂种”、“洋鬼子”,这些词他已听得麻木。


    “那就好,那就好。”外婆没戳破他的敷衍,笑呵呵地把馒头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快洗手去,今天特意给你做了红烧肉,炖了俩钟头,软烂得很,不塞牙。”


    谢承景握着温热的馒头,指尖的凉意慢慢散了,他咬了一小口,麦香混着碱水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忽然想起什么,装作不经意地问:“外婆,爸爸妈妈...…有来信或者电报吗?”


    客厅里的气氛倏地静了一下。


    外公的动作顿了顿,老花镜滑到鼻尖,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与外婆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


    外婆擦了擦手上的面粉,快步走到五斗柜前,那柜子是外公年轻时亲手打的,现在柜门上的铜锁都生了锈。


    她小心翼翼地拉开最下面的抽屉,从叠得整整齐齐的旧手帕里,取出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电报纸。


    “中午刚收到的,你妈妈发的。”外婆把电报纸递过来时,手有点抖,“就几句话,问你在这儿适不适应,让你好好吃饭,别惦记他们,学习也别太拼...…”


    谢承景接过电报,指尖像碰到了冰,微微发颤。


    纸上的字是印刷体,寥寥数语:“小景安好?父病稳,勿念,专心学业。母字。”


    他反复读了三遍,每个字都像带着母亲温柔的声音,跨越重洋,在这小小的客厅里回响。


    “他们……一切都好吗?”他轻声问,目光仍黏在电报纸上。


    “好,都好。”外公突然接过话头,声音洪亮得有些不自然,他把择好的韭菜拢到一起,又拿起一根没择的,故意放慢了动作,“你爸那病啊,医生说好多了,等再稳定稳定,就来接你回去。你现在就安心在这儿读书,别瞎琢磨别的。”


    谢承景点点头,没再追问。


    他早就学会了从大人的话里找破绽——要是爸爸的病真那么轻,当初也不会急急忙忙把他送回国;要是真能很快来接他,妈妈的电报里也不会只字不提归期。


    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电报纸叠得跟原来一样整齐,轻轻放回五斗柜上。


    “我去写作业了。”他拎起书包,走向自己的小房间。


    那房间很小,只放得下一张书桌和一张小床,墙上贴着他小时候画的画,边角都卷了边。


    关门的瞬间,他听见外婆压低声音对外公说:“这孩子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是不一样。


    谢承景靠在门上,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他太想爸爸妈妈了。


    想妈妈煮的热汤,想爸爸把他举过头顶时掌心的温度,可这些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另一个声音压下去。


    不能想,不能成为他们的累赘。


    在离开家来这里之前,妈妈说,菩萨会保佑爸爸平安;送他来外婆家的叔叔也摸着他的头说,上帝会眷顾善良的人。


    他想,有两个国度的神一起保佑,爸爸肯定能好起来,等爸爸好了,他们就能一家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