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 57 章
作品:《青云昭昭(探案)》 “嘘!”薛灵玥杏眼黑黝黝的,“她太吵了,让她多睡会儿。”
林逸之:……你……他……我……诶!
薛灵玥蹲下身,拿出自己怀里的荷包颠了颠,若有所思地看着枯草上昏死的女郎。
“你要给她钱?”林逸之不解。
薛灵玥抿了抿嘴:“我搜过,她说得不是假话,一个女郎孤身在外,身上又没有银钱,太危险了。”
“哦,那我身上也有——”林逸之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要去掏钱,被薛灵玥一把按住,果断地拒绝:“不行,给一点就够,太多护不住,反而给她招灾。”
将两锭银子塞到对方的前襟里,再拿过枯草盖上,薛灵玥站起身,满意地拍了拍手。
林逸之叹服地跟着薛灵玥回到马车边,见她上车了,才朝秦艽得意地挑个挑眉,用口型无声道:“怎么谢我?”
秦艽一把拦住林逸之的肩膀,走到离马车几步远的地方,笑得活像只傻狗:“怎么都成!”
片刻之后,马车缓缓起行,林逸之眺望着面前无尽而平坦的大路,嘴角忍不住上扬,两头白吃白拿,真真是妙极了!
............
长安,一座偌大的宅院内。
屋中只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火光微弱,几乎要被黑暗吞没。
主位之上,端坐着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他的面容隐秘在黑暗中,只有模糊的轮廓被幽暗的灯光投出一个侧影。
此刻,男子正静听着两名下属的汇报,他们一人着绿袍,一人着紫袍,显然都是心腹。
绿袍人先道:“主上,诚意侯家近日老实了不少,那赵煊也不常出京了,以后可还要注意着?”
“往后莫再提你手下那几个废物了,”那男子长叹一声,似乎对诚意侯几个字格外敏感,语气冷淡:“连一个女娃娃都摆不平,抓紧找罢,找到直接都杀了便是,不需再回禀了。”
他说罢又道:“抓紧时间再从别的地方下手,我们务必要在李稷业咽气之前,用他的手将赵义山除去。”
“是,主上!”绿袍人微微躬身。
见同僚被骂,紫袍人有些得意,不禁轻笑几声:“主上,我已命高元仲将万雁堂的药送进宫了,想必李稷业那老贼很快就能尝到味儿了。英国公家那两个蠢货,还不是咱们略施小计便拿捏住了?”
“这么得意,你可知先前右卫有个女官死得不太寻常,她们的人已经查到了万雁堂头上?”那男子冷声问。
紫袍人一愣,还未回过神来,绿袍人立刻道:“李衍身旁的女官中毒一事我便有所怀疑,这么一看,万雁堂的手果真已经伸进咱们的地盘了!”
他似乎气得不轻:“这万雁堂并非真心实意与我们合作,前几日左卫发现的幽州军军备,会不会也是他们故意留下,意图将武宁卫的视线再次转移到您身上?”
男子气息一沉:“约莫是罢。好在宋景云被贬出长安,少了他这个威胁,日后行事也不必束手束脚了。”
“哼,宋景云害咱们丢了冀州,孟将军也折了进去,真是死不足惜!”紫袍下属道:“不如趁乱派人去魏州杀了他,也算为孟将军报仇!”
“不可!”那男子道:“李稷业的心机深沉,狡诈多疑,宋景云一死,必定引起他的怀疑,且在让他多活几天罢。”
紫袍下属张了张嘴,似乎并不赞同,抬眼望向主上,最终还是畏惧地垂下头。
那男子叹口气:“孟滨一事是我大意,我亦心中有愧,你们随我多年,心里应该清楚,我是不会丢下他的。眼下李稷业虽不曾猜忌我,但许多旧部都被他调往他处,军马一事尚需从长计议,待我应付了这些事便会着手救他。”
“主上苦心,我等定当万死不悔!”绿袍人立刻表了忠心,又道:“既然万雁堂如此下作,主上,不如咱们就把那——”
男子沉声打断他:“这是我们最宝贵的棋子,眼下先不要动,那个叫什么齐十一郎的,杀了他,把尸体送回万雁堂去。”
“主上,齐十一郎先前为冀州铁矿的锻造立了大功,咱们这么做,会不会......”绿袍人有些惊疑。
“哼,万雁堂欺我太甚,觉得我丢了冀州那两个铁矿就伤了元气,以后要仰仗他了,简直是做梦!”那男子的眼中射出锐利的精光,在昏暗的屋中给外骇人:
“成大事者,别说一人,便万千性命又何可惜?”
与此同时,河北道,邑州往西二十里官道旁,山谷营地。
清冷月色下,成片的军帐整齐划一,绵延数里。
其中最为瞩目的中军大帐边,篝火燃起,一人多高的树架子上叉着一只皮色微焦的炙猪,丰润的油脂顺着滴下,落在下方噼啪作响的火苗里,不断溢出阵阵香气。
凌霄撩开袍子,才一落座,便有两名士兵围上来伺候,一人举着酒壶,一人端着才片下的嫩肉,神色都恭敬非常。
正对着篝火的主位上,豹韬卫大将军崔喆朝凌霄举起手中的酒碗,笑道:“辛苦几天了,垫垫肚子。”
凌霄一笑,不慌不忙地端起酒,朗声道:“从长安出来这几日,多亏大将军与诸位兄弟们照拂,明澈心中着实惭,在此谢过了!”说着,举起酒碗,朝身后几十个武宁卫军士道:“来,与我一道,敬崔将军!”
“敬,崔将军!”军士们齐声高呵,随着凌霄同时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好,好啊!”崔喆笑声如钟,回荡在山谷之间。他举起酒碗,朝凌霄道:“再来!”
夜风习习,篝火噼啪,宴席上众将对饮猜拳,一派和乐,酒碗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旁侧的角落里,却有两道身影一动不动,跃动的火光将他们的脸映得半明半暗,似乎与周遭格格不入。
刑部侍郎张元敬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夹起一片炙肉,撇了撇嘴,不屑道:“哼,莽夫!”
他身旁有一年轻人,面如冠玉,眉目沉静,正是新科探花郎裴启。
裴启有些心不在焉,显然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目光在营地四周转了转,举起手中茶盏一饮而尽,低声有礼道:“张大人,我有些乏,先回了。”
细皮嫩肉的年轻书生,连日奔波,肯定是浑身皮肉疼。张元敬并未多想,点了点头,“哦,那明日见。”说罢,又夹起几片炙肉送入口中,继续他的冷眼远观。
裴启轻巧站起身,众人都在饮酒,无人注意他。
月照林间,万物归寂。
他绕着营地缓缓踱步,脑中思索着前夜看过的那份地图。按理说,大军应当是从河北道转入陇西道,但......他掏出怀中的罗盘,借着月色端详,针路偏壬子间一度,方向确实偏了一些,甚至说,比昨夜更偏了一点。
如此下去,岂不是越走越偏......裴启心中一惊,垂在身侧的拳头暗暗紧握,他下定决心,转身往回。
走到半路,忽见帐旁一阵火光,行酒调笑之声瞬熄,紧接着传来众人的喧哗。裴启连忙快跑几步,正巧听到凌霄冷厉的高斥:“说,为何在大军的罗盘中做手脚!”
众将士将司南车四周围得水泄不通,手中火把相碰,在夜风中摇曳不止。
裴启好不容易挤进去,只见空地中央,一个身着小兵铠甲的士兵双手背捆,跪在地上,已是脸色煞白,吓得哭出了声:“将军明鉴,小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何人指使?”
“是,是刘军需......他.....保证这最后一个了,我才——”
崔喆朝亲兵怒喝:“把刘富给老子绑来!”
“你还知道什么?”凌霄走到小兵跟前,双目微眯:“说出来,或许我可求大将军保你一命。”
小兵两股战战,哆嗦着想了好一会,才道:“好像......刘军需说,说那做了手脚的罗盘是黑鬼给的,别的也没什么了......”他哭着以额抢地:“将军饶命,小的真的只是个跑腿的啊!”
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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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摆了摆手,立刻上来几名身着官袍的武宁卫军士,拖着小兵离去。
另一边,方才奉令抓人的亲兵疾跑而来,附在崔喆耳边说了什么,崔喆闻言,立刻脸色一变。
看了人已经跑了。裴启在心里叹了口气,见凌霄上前与崔喆低声说了什么,然后转过身来,朝众将士问:“军中可有随身携带罗盘者?”
裴启心神一震,立刻挤开跟前的人,“将军,在下有!”
“好!”凌霄眼睛亮了亮,“裴大人请随我来!”
亮堂宽敞的中军大帐内,十几盏油灯同时点燃,将行军图上每一个细微的枝节都照得清清楚楚。
崔喆卸下重甲,招呼着几人,“各位大人不要拘礼,圣人命咱们同赴叶州,就都是兄弟!俺不会讲那些漂亮话,但眼下出了岔子,咱们还是共同商议一下罢?”
没出事,自然是我一人说了算,出了事,大家还是一起扛罢!
凌霄心中暗笑几声,率先起身,配合道:“这是自然,明澈愿为将军分忧。”
“在下亦是!”裴启拿出罗盘,交与旁边的亲兵。
“哈哈哈好,你们都是爽快人!”崔喆一笑,将油灯移到图前,指着大军目前所在的位置,“咱们走偏两日,相隔约有百十里,我的意思,大军辎重繁复,就不要掉头了,直接前行,顺着祁水走。”
“那岂不是要多绕路?”张元敬反问道。
凌霄转过头,呛声:“您给指一条不绕路的道罢。”
张远敬默了默,别过脸去。
“在下觉得崔将军的路线并无不妥,眼下早些赶到叶州最是要紧。”裴启温声道。
崔喆点点头:“正是,不瞒你们说,要不是凌指挥使从旁提点,咱们可要误了大事了!”
“竟是凌大人发现的?”裴启不禁面露崇拜:“在下还担心是自己的罗盘坏了,今夜正犹豫要不要与诸位大人说呢。”
凌霄一笑:“不过是感觉罢了,想不到咱设计一抓,他们竟真露出马脚。”
“哦?”张元敬转过头来,似乎还挺感兴趣:“莫非你仅凭感觉,便知大军的路走偏了?”
凌霄脸上浮现一个轻蔑的笑意,明显意有所指:“那是,不然你以为老子当这武宁卫是吃素的?”
“你,你——”张元敬气得手哆嗦:“有辱斯文!”
裴启年纪最小,连忙想上前劝阻,却被凌霄轻轻拦下。
他们两人的过节可不是几句话能摆平的,当年张元敬误参蒋月华,即便后来澄清真相,还她清白,也令她心灰意冷,离开卫所嫁他为妻。这几年两人的孩子接连出生,但凌霄知道,蒋月华时时闷闷不乐。
她心中向往的,仍是为女官时的广阔天地。
凌霄心中发痛,上前拍了拍张元敬的肩膀,冷笑道:“您还是省着劲儿,等到了叶州,好好查案罢。”
“哼,你莫以为本官不知道!”张元敬站起身,甩掉凌霄的手:“离开长安六七日,你手下那几个校尉去哪儿了?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武宁卫不会就派些没官没职的护卫打手来查罢?”
凌霄嗤笑:“武宁卫办案的规矩,凡事只向圣人通禀,他们的事,您想以什么身份听?”
“你——”张元敬倒吸一口冷气:“你少狡辩!”
凌霄先朝目瞪口呆的崔喆与裴启谦和有礼的抬手示意,而后甩甩袍子,睨张元敬一眼,“嘁,狡辩?老子十几岁领兵平叛那会儿,您还不知道在哪头牛背上念诗呢,省省吧。”
他得意地留下一个背影,缓缓走出帐外。
张元敬少年不得志,直到四十岁才高中,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情。
被戳痛处,张元敬气得脸红脖子粗,跳起来,狠狠地指着凌霄的后脑勺骂:“好你个匹夫,好你个匹夫——!!!”
一口气骂道脱力,回头一看,帐中崔喆与裴启都尴尬地眨眨眼,欲说还休。
张远敬一甩袖子,全是群匹夫!!!
匹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