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作品:《晦气红娘竟是婚姻调解TOP1》 前脚刚回常悦山庄,后脚代兰亭就被宣进了宫,凌朔不得随行,被拦在宫门外。
代景垣贵为皇子,身份尊贵,在寿宴上被代兰亭逼成靶子,生生气吐血晕厥,皇上震怒也是情理之中。
楚元英在房中坐立难安,时而颓然落座,时而焦躁踱步。她五脏六腑仿佛被人攥住,越收越紧,焦灼与不安如藤蔓缠绕全身,末了,竟生出一股无力感。
该死的封建腐朽王朝人命如草芥,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她能做的除了等,其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此事终究因她而起,她生怕代兰亭出个三长两短连累她。
楚元英心烦意乱,想倒杯茶压压心绪,指尖忽然传来痛楚,低头一瞧,指甲不知何时已嵌入皮肉。她怔怔出神片刻,才慢条斯理地将血迹擦拭干净。
彼时暖日当暄,日影西斜,偶有几声鸟鸣传来,昨日落的雪这会儿化得干净,清透微凉的风一路吹进太和殿。
殿角立着两只鎏金香炉,白雾升腾,醇厚的龙涎香弥漫开来。
代兰亭身子站得松垮,左右环视一圈,选了个离香炉远一点的位置落座。
“朕准你坐了?”上方传来皇帝不悦的沉吟,他并未抬眼,将手中奏折翻至尾页,又取来一本,道:“你将朕的儿子气至吐血昏迷,至今未醒,你还敢安然落座?”
“什么气的?”代兰亭骤然正襟危坐,神情严肃道:“他那是因我不肯做他的男宠,相思成疾,故而黯然神伤,伤心欲绝所致。”
“强词夺理。”皇帝这才抬眼看他,道:“朕还没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代兰亭身子往后一仰,伸直腿,盯着脚尖碰了碰,不耐烦的“哦”了一声,末了,还白了一眼,道:“依我看,也差不多了。”
“逼迫皇子,等同谋逆。”皇帝重新垂眸看向奏折,语气平直却不怒自威,“你还尤不自知,你眼中可有君臣之礼?”
“他是君,我是臣。”代兰亭稍作收敛,一脸闷闷不乐,阴阳怪气道:“那陛下如何处置臣?砍了臣的脑袋?还是废了臣的手?不然臣再去一趟边疆吧。”
“你这是在怨朕?”皇帝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添了几分疲惫。
“我哪敢啊?”他端起茶碗浅嘬了一口,似是恰合心意,抬起碗盖看了看,只见淡青色茶水里沉浮几簇雪芽,而后将茶碗重新放下,淡淡道:“余家也是我杀的,一并罚了吧。”
皇帝:……
他此时有些郁结,这小子行事狠辣果决,干的竟是些先斩后奏的事。
他还是事后得知消息,派人赶过去时,余家房子都烧成灰了,周围百姓口供竟出奇的一致,连善后都做得滴水不漏!
都没给他留下半分插手的余地。
此时又提余家,说是“一并罚”,不过是暗指自己帮他除了余家,他还有脸治自己的罪。
皇帝略作苦闷的深吸一口气又吐出,目光不悦地看向坐没坐相的代兰亭。
代兰亭视若无睹,侧着身子捏着茶碗盖拿起又松开,瓷器相撞传来清脆的声音,道:“禁军中有些人是余家的,明日我让凌朔去查一下,你去收一下尾。”
“?”皇帝黑着脸骂道:“朕是皇帝,你怎么跟朕说话呢?”
代兰亭撇撇嘴,带了几分委屈,道:“我前前后后帮你弄死了多少人?清了多少靖安王府插在宫中的眼线?纵然我没功劳,也有几分苦劳,你倒好,是一点良心都没有,我在外遇刺,不奢望你能屈尊亲自探望,倒没料想连差人走个过场不肯。”
“遇刺?”皇帝语气淡然,“且不论是否为真,朕若派人前去,朕的人还有命活着回来吗?”
代兰亭不置可否,只蹙了蹙眉,愁眉苦脸地埋怨道:“待会儿你那亲弟弟还要找我算余家的账,一想起来我便头疼,整日替你擦不完的屁股!”
“你帮朕擦屁股?”皇帝双眼倏然睁大,一脸不可思议,似是觉得颇为好笑。
“可不就是帮你擦屁股吗?”代兰亭白了他一眼,又带着几分大义凛然之势,“你用起我来倒是丝毫不手软,推我出去当靶子,我何曾有过怨言?我在外过得什么日子你岂会不知?不过稍稍气一下你那不成器的儿子,你倒好,闻着味过来上赶着要治我的罪。”
皇帝脸沉了三分。
代兰亭觑了一眼,突然作惊恐状地拢紧衣袍,道:“你莫不是也觊觎我的美色,想抢我回去做男宠吧?”
他顿了顿,忧愁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不得不防。”
未曾想皇帝竟低头颇为认真地思索片刻,忽然笑了,随意道:“朕若执意纳你,你除了乖乖入宫,还有别的法子吗?不过朕最多赐你一个答应之位,贵人想都别想。”
代兰亭被噎了一下,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了。他本意是想借此恶心一下皇帝,但万万没料到,这人居然还一本正经地考虑了一下,顺着他的话接着说,反倒将了他一军。
为老不尊,没个正行,说这话传出去也不怕被天下人嗤笑!
代兰亭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摆出一副坦然赴死之态,长叹一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陛下图臣身子,臣这就给自己刻上一块绿头牌,但臣要做皇贵妃!”
皇帝拿起朱笔在册子上勾了几笔,漫不经心道:“朕还以为你得开口要朕封你为皇后呢。”
“你想得倒美!”代兰亭绷不住了,满脸的惊悚,似是也有些被他的言语吓到了,连忙摆摆手,道:“且不说皇后之位臣自有人选,单臣这如花似玉的年纪和相貌,就与你着实不般配。”
“朕年轻时样貌不比你差。”皇帝放下笔,将双肘支在案上,手背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突然又冲他笑了笑,“你幼时整张脸皱成一团,朕嫌你丑陋,都不愿抱你,如今长开了,眉眼风情倒与你娘有几分相似,放朕后宫里,也算得上有几分姿色。”
代兰亭:……
他心头漫上些许不太妙的想法,只觉得浑身爬满了黏腻的虫子,又惊悚又恶心的,鸡皮疙瘩掉了一身。
这老不死的真是半点人事都不干,捉弄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他有点怵了。
他还真觉得这人能干出这档子天理难容的事!
代兰亭脸色阴晴不定,皇帝似乎不愿就此放过他,又继续道:“朕曾听闻,男子初次承欢时会痛楚难耐,朕既怜惜你,定会温柔些。宫外有一家名为‘青衫隐’的男风馆,你明日便去那里好好学习一番,如何讨朕欢心。”
“老畜生还想养我当娈.童?!什么混账话都说得出口你要不要脸?你不怕天打雷劈我还怕污了名声呢!就你这把老骨头,吃得消吗你!”代兰亭再也坐不住,猛地站起身,怒目圆睁,指着皇帝就是一通破口大骂,“谁上谁下还未可知!凭什么是我学?你怎么不去学学如何讨我欢心?”
皇帝看他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反倒觉得更有趣,神色镇定自若,淡淡道:“朕乃天子,自然朕在上。更何况你连妻室都未曾娶过,朕怕你生疏,反倒将朕折腾坏了。”
他故作沉吟,怅然道:“若你执意如此,朕依你便是,谁让朕怜惜疼爱你。”
“前些日子打雷,怎么没把你这老东西劈死!”代兰亭这会儿气得想跳脚,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眼一黑直接晕这。
他浑身血都在逆流,头昏脑胀的跟被人狠狠敲了一棍子似的,脸是一会儿红一会儿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支支吾吾了半晌,嘴里翻来覆去只有“畜生”二字。
这回当真栽了个大跟头,还是自己挖的坑,硬生生自讨苦吃,他郁闷得险些呕血。
代兰亭深刻反思了一下此番对峙失败的原因,想了半天居然是自己不如他那般不要脸。
气死了。
“这般无稽之谈,折腾折腾旁人也就罢了,想折腾朕,你还须回去再练上几年。”皇帝这才稍敛了些逗弄的心思,也未曾计较他方才出言不逊,还特地等他顺过来气,这才用手指缓缓敲了两下案台,悠悠道:“靖安王府朕给你善后,但代景垣这事不能轻飘飘盖过。你是主动进宫当朕的男宠,还是现在跟朕磕头认罪?”
代兰亭:……老变态!
他闭了闭眼,又缓了好一会,没有丝毫犹豫,双腿一弯,笔直地跪了下去,头一俯,朗声道:“臣错了,臣不该活着,臣应当引颈自刎。”
说罢,他直起身,装模作样往腰间摸了两下。
“没剑就撞柱。”皇帝贴心指了指旁边的柱子。
“……”代兰亭弱弱道:“我怕疼。”
皇帝似乎心情好上一些,扬声道:“来人!”
殿外瞬间涌进数名禁军侍卫,一人按住代兰亭的肩头,将他的左臂牢牢钳制在身后,另一人掰着他右手,令其退缩不得。
代兰亭挣扎两下,挣脱不得,惊骇道:“你当真要废我的手?”
“怕了?”皇帝拿起方才批阅时蘸的朱砂,从奏折下又找出一盒金粉递给侍卫,又在笔架上精心挑选了一支细笔。
“你说呢!”代兰亭摸不清他要做什么,头皮止不住地发麻,神色狰狞,眼神凶狠,恶狠狠道:“你今日敢砍我的手,明日我就去废你儿子一双眼!再把他四肢全削了,做成人彘塞到翁里,摆到你床头!”
皇帝起身的动作陡然一僵,眼中漫上些许阴鸷,瞥了一眼侍卫,当即有人上前捂住了代兰亭的嘴。
“唔……唔唔”代兰亭一口咬上了侍卫的手,侍卫吃痛松了手,尚未等他说上一句,便有另一人上前接替。
代兰亭刚想故技重施,上方传来皇帝阴恻恻的声音:“你再敢张嘴,朕就绑了你,直接送进养心殿。”
代兰亭早前复盘了一回,这回打定主意,说什么都得比他不要脸,根本不带怕的,张嘴就咬,“我好歹也是……”
他话没说完,又被人堵上了,只是这人也学聪明了,手上缠了撕下来的衣裳。代兰亭刚咬下去,一股腥咸的恶臭直冲头顶,险些给他熏吐。
代兰亭:……洗洗衣裳吧。
他怒目而视,那眼神说是想把人生吃活剥都不为过,侍卫竟被他眼中的戾气逼得往后退了半步。
“朕念你年少,心性未定,不忍苛罚于你。”皇帝执笔蘸了蘸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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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将笔尖转向金粉,低声道:“朕今日便教教你何为君臣之道。”
金粉混着朱砂,泛着妖异的赤色,皇帝在代兰亭略微颤抖的右手手腕里侧,一笔一画细细勾勒,一个精致狰狞的图腾渐渐成型。
腕上笔尖拂过,带来一丝细微痒意,代兰亭侧眸望去,脸上狰狞之色陡然一变。
不多时,皇帝放下朱笔,接过侍卫递来的雪帕净手,沉声吩咐道:“去唤个技艺精湛的黥匠给他刺上。”
代兰亭气得忍不住要骂娘了,这还不如把他手砍了呢!
黥刑是不痛不痒,但如附骨之疽,一生无法去除。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
皇帝居高临下俯视他,语气难得温和了几分:“朕今日赐你此印,便是要你时时观之,谨记何为臣子本分。纵有万夫不当之勇,也需俯首称臣,不可逾越半分。”
代兰亭索性闭了眼,全然当作听不见,皇帝见状也不恼,缓步踱回案前,拿起奏折继续批阅。
殿门开了又合,侍卫悄然退下,很快殿中又只剩二人。
代兰亭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甚为安静地跪在地上,腰背挺得笔直,头微微垂着,未有半分起身之意。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这才无奈开口:“跟朕耍脾气?”
等了半晌,未见回应,他突然察觉一丝异样,赶忙快步走到代兰亭身旁,紧张地弯腰拍了拍其肩头。
“嗯?”代兰亭缓缓抬脸,睁眼便撞上一张沧桑褶皱的老脸,吓得猛地抬手一推,嫌恶道:“离我远点!”
他方才分明正在掀楚元英盖头,谁知一掀开蹦出来一张老脸,魂都险些吓飞了!
再加上方才那番荒谬言论,他脆弱的心都快出阴影了!
皇帝猝不及防被推得跌坐在地,瞧着他一脸睡眼蒙眬的模样,气得想扇他两巴掌。
竟然能睡着?
跪着也能睡这般安稳?
皇帝恼羞成怒,指着他厉声呵斥:“滚!给朕滚出去!”
代兰亭“哦”了一声,刚想起身,双腿却猛地一软,他尝试了两下,均未能站起,抬脸道:“起不来了,都怪你,去把凌朔叫来抱我走。”
皇帝被气笑了,慢悠悠从地上爬起来,道:“来人,把他绑了,送去养心殿。”
代兰亭:……
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转头便往殿外跑,还不忘回头骂:“你不嫌弃我还嫌弃呢,我嫌折寿!你赶紧让普济过来做做法,让菩萨保佑你能多活两年!”
“下次没有朕的传唤,你不许进宫,朕看见你就心烦。”皇帝看着他的背影,也没计较,只补了一句。
“跟谁乐意来似的!”代兰亭一脸不忿,“等我下次来,就是你入土为安,龙驭宾天那日!”
烛火猛地一跳,皇帝脸色阴沉如水,道:“来人,把他的嘴给朕缝上!”
代兰亭慌忙捂住嘴,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待回到常悦山庄,天色已然暗了几许。
代兰亭先去沐浴净身,将腕上黥印用布条缠了两圈遮掩,才慢吞吞地穿衣服。一边穿,一边咬着牙暗忖,待会儿就让凌朔把那个‘青衫隐’烧个精光。
正当他捏着衣带系上腰间时,房门突然猛地被推开。
“代兰亭!”楚元英焦急的声音陡然传进耳中。
门扉半开,一抹月色渗了进来。
代兰亭不动声色将右手缩回袖中,顺势扯了扯衣带,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
楚元英紧张地围着他转了个圈,上下打量了一遍,急切道:“你没被为难吧?”
“有。”代兰亭委屈,衣带也不系了,可怜巴巴道:“跪了小半日,膝盖疼得厉害,这会儿走不成路了。”
楚元英仔细端详了他片刻,没看出什么不妥,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落地。虽明知他是故意的,这会儿还真生出几分心疼,温声道:“走不成就不走,让凌朔抱着你走。”
代兰亭:……
瞧瞧这是人话吗?
还目不斜视的,连他身子都懒得看一眼!
他一脸郁闷,满脸幽怨重新穿衣服,问道:“晚膳吃了吗?”
“没吃。”楚元英心不在焉应了一声,目光却落在他藏在袖中的右手出神,随后往屋内扫了一眼,瞥见地上丢弃的旧衣袍上,似乎沾了些血迹。
只是那血迹并不明显,星星点点的。
楚元英猛地攥住他穿衣裳的右手,将袖口往上掀开,问道:“我怎么记得你这没受过伤?”
代兰亭:……
未等他开口,楚元英三下五除二就拆开了他腕间缠着的布条。
只见脉络隐现的手腕里侧,赫然被刺了一个赤红色狰狞的图腾,龙首蛇身,鳞爪隐现,周围血迹早已干枯结痂。
“这什么啊?”楚元英辨识了许久,诚实道:“还怪好看的。”
代兰亭:好看?
他嘴角都抽搐了两下,收回手,重新缠好又藏了回去,似不愿过多谈论,只披上外袍,笑眯眯道:“没什么,先去吃晚膳吧,待会还有事要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