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苏蔷蔷伏在桌前整理技术资料，突然“阿嚏”一声。


    惊得她自己都顿了顿，鼻尖还泛着淡淡的红。


    陆云诤刚洗完澡出来，听到动静赶紧走了过来。


    先稳稳探了探她的额头。


    “着凉了？”


    不等她辩解，转身就往厨房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我去煮红糖水，趁热喝，别等着受凉。”


    “我没有感冒，就是突然鼻子痒。”


    苏蔷蔷连忙开口解释，想拦着他，却被他回头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很快，陆云诤就端着冒热气的糖水回来，把杯子稳稳递到她手里。


    又拉过椅子坐在她身边，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资料。


    “明天要是觉得累，大棚那边我去帮你请假，在家歇一天。


    后天的技术分享，提前理好思路就行，不用熬夜赶。”


    苏蔷蔷捧着温热的杯子，小口啜饮着甜意，刚才那瞬间莫名窜起的不安早被她压了下去。


    她抬头冲陆云诤笑了笑，语气轻快。


    “不用，我精神着呢，这点资料很快就能整理好，不耽误休息。”


    陆云诤看着她眼底的亮，没再多说，只伸手帮她把散落的资料归拢好。


    “整理完就早点睡，别硬撑。”


    苏蔷蔷躺进被子里，陆云诤替她掖好被角的动作轻柔。


    她闭上眼，鼻尖还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可睡意刚要漫上来，脑子里却突然闪过那天王芳说漏嘴的话。


    她翻了个身，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心里渐渐泛起嘀咕。


    王芳说的那些细节太具体了，不像是听来的闲话。


    可若不是王芳自己，那到底是谁和陆云诤有过那样的经历？


    是之前部队里的战友，还是……


    她想不出头绪，指尖无意识地攥了攥被子，连带着呼吸都轻了几分，生怕惊扰了身侧已经闭眼的陆云诤。


    睡意散了大半。


    她悄悄侧头看了眼陆云诤的侧脸，月光勾勒出他利落的下颌线。


    他呼吸平稳，显然已经睡熟。


    她想问，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王芳的事情已经说开了，可……


    ——


    苏蔷蔷迷迷糊糊睡着，却又做了那个噩梦。


    他身边站着个女人，两人并肩走着，看着特别近。


    她想喊他，嗓子却像被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心里堵得发慌，眼泪一下就涌了上来。


    猛地睁开眼，窗外已经亮了，天早就大亮。


    她下意识往身边摸了摸，被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温度。


    陆云诤肯定早就去军区了。


    苏蔷蔷盯着空出来的那半边床，梦里的难过还没散，心里酸酸的，有点不是滋味。


    她坐起身，发了会儿愣。


    连穿衣服的心思都慢了半拍，脑子里总忍不住回想梦里的画面，还有之前王芳说漏嘴的那些话。


    越想越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


    苏蔷蔷换好衣服，想着大棚事务已妥，便打算去城里给孩子们挑些零嘴，顺便换换心情。


    刚拐进黑市，就见胖子从巷尾匆匆走来。


    胖子看见她，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又蔫了下去。


    手在衣襟上反复蹭着，明显有话憋着。


    苏蔷蔷停下脚步，挑眉问：“有事？”


    他搓了搓手，声音压得低了些：


    “苏姐，昨天晓敏找着我，拉着我哭半天，说你在大棚故意挤兑她，还联合人把她赶出来了。”


    话落赶紧补了句：


    “我当然没信！只是我这天天在黑市这边忙活，家属院、大棚的事儿一点不沾边实在摸不准情况。


    就想问问你，是不是真有啥误会没解开？”


    苏蔷蔷听完心里一哂。


    李晓敏倒真能找，连胖子都找到了。


    她淡淡解释：


    “没误会，她去大棚不是干活，净哭闹添乱，最后是家属院定的主意不让她去了，和挤兑没关系。”


    苏蔷蔷刚听完胖子的话，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巷口就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转头，就见周泽生走了过来，


    他目光落在苏蔷蔷身上时，带着明显的在意。


    胖子一见他，立刻收了话头，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喊了声：


    “大哥。”


    周泽生没先理胖子，而是看向苏蔷蔷。


    “你来这买东西？”


    苏蔷蔷点了点头。


    “过来给孩子买点东西。”


    她能感觉到周泽生的目光，却没多作停留，转头对胖子说：


    “没别的事我就先过去了，你忙你的。”


    胖子刚想应声，周泽生却先开口。


    “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不用客气，让胖子捎句话就行。”


    苏蔷蔷转身要走，胖子赶紧跟上，快走两步拦在她面前，语气带着点讨好。


    “苏姐，李晓敏那性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她毕竟是我表妹，回去我准好好说她，保证不让她再给你添乱！”


    苏蔷蔷脚步没停，淡淡“嗯”了一声，没再多提李晓敏的事。


    反而想起刚才周泽生的模样，顺口问：


    “你大哥今天看着不太对劲，是有什么事吗？”


    胖子挠了挠头，脸上露出点无奈。


    “还不是跟我三叔闹矛盾了。”


    他压低声音


    “三叔看大哥一直不结婚，急得不行，前几天托人给大哥安排了相亲。


    结果大哥直接没去，还跟三叔吵了一架，今天心情估计还没缓过来。”


    苏蔷蔷愣了愣，下意识追问：


    “他为什么一直不结婚？”


    这话问出口，胖子眼神闪了闪。


    他哪能不知道，大哥心里装着的人就是眼前这位，可这话打死也不能说。


    他只能含糊地摆手。


    “谁知道呢！大哥心思深，从来不跟我们说这些，我也猜不透。”


    苏蔷蔷听着胖子含糊的回答，心里的疑惑没散反浓。


    周泽生条件不差，怎么偏偏一直不结婚？


    她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难不成……他不喜欢女人？


    刚这么想，她就赶紧摇摇头，暗自觉得荒唐。


    之前没听胖子提过，再说周泽生看着也和常人没两样，应该不至于。


    她没再追问胖子，只随便应了两句，就借口要回家属院，和胖子分了手。


    但在回去家属院路上，苏蔷蔷却看见了苏婉儿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