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为这事儿争吵过后，又开始盘算怎么才能把江禾带过去，他们盘算江禾，江禾也在寻思曲冬梅。


    她总感觉那人不对劲浑身透着古怪，说话颠三倒四，而且她真不记得在人事科见过她，下回碰见郑娟问一问。


    下班的铃声响起，江禾和运输队的几人一起往外走，今天没骑车她只拿了鸡蛋和猪肉，剩下的菜后天骑车来驼。


    路过国营商店，江禾转脚进去，直奔糕点区域：“同志你好，我要一盒饼干。”


    售货员指了指两种不同包装的饼干说：“一斤的，两斤的，还有油纸包的半斤的，你要哪一种？


    江禾果断选择两斤的，送人肯定得买份量足的，她又要了两瓶桃儿罐头，一下子花出去好几块，肉疼的同时收获满满。


    走到胡同口她遭到大妈大爷们的热情盘问，一个劲儿地瞅她手上的篮子，等她走远了都还在说：“万人大厂是不一样，今年小江可没少拎东西回家！”


    一个大妈羡慕道：“你家大小子可真是运气好，抓贼把自己抓进了机械厂！”


    被她羡慕的郭大妈有点儿不自然，不过还是绷起架子得意道：“那是我们家老大有本事！”


    “可得了吧，”一向跟她不大对付的常大妈拆她台，“进机械厂有什么用，不还是个学徒工，啥福利没有，前天我还听见你家大小子跟你们吵，死活不上交工资。”


    “你胡说什么，”被人揭脸皮，郭大妈怒不可遏指着常大妈鼻子骂：“常大嘴你就是嫉妒我们一家齐整，你儿子被淹死都是你缺德害的，你……啊！”


    郭大妈还没说完，常大妈一把薅住她的头发一巴掌呼过去，结结实实扇出一声脆响。


    两人都不是啥善茬，偏偏郭大妈一来就戳常大妈最痛的地方，她能忍？忍不了！


    她直接拽着郭大妈头发不撒手，大骂道：“你个糟心烂肺，横生倒养的玩意儿，难怪郭老大不亲近你们，瞅瞅你办的事儿，真是丧良心！”


    郭大妈吃痛嘴里也不甘示弱：“你个老不死的说谁呢？怎么的自己年轻时乱来遭了报应，还好意思说别人，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遭人揭老底，常大妈气个仰到，又想一巴掌呼上去，结果被郭大妈反抓住手，一头顶在她肚子上，两人扭打在一块儿，一边儿看热闹的也不拉架。


    牛大妈还在一旁起哄：“常大嘴扇她！扇她！”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牛大妈和郭大妈平常互相看不顺眼，暗暗攀比别苗头，一个男人是七级工一个男人是管事大爷，一点小事两人都能吵翻天，这会儿看郭大妈挨打可给她乐够呛。


    常大妈抢占了先机拽着郭大妈的头发死活不撒手，任郭大妈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郭大妈也不弱专挑不起眼的地方掐。


    刚刚走马上任的张月英加完班回来就看到胡同口围着一圈人，再凑近一瞧场面堪称混乱。


    两个老大妈打得你来我往，一个扯头发一个拽胳膊谁也不撒手。


    “住手！”


    郭大爷上一天班儿累得直不起腰，回来看到自己老伴儿跟人掐起来了，火气直往上窜。


    “一天天的干啥呢，住手都住手！”


    郭大爷作为管事大爷还不能偏向，招呼人给她俩拉开，结果挨了一爪子，阴着脸吓得俩大妈自动停手。


    争吵打闹属于大爷大妈间的不固定节目，看多了就觉得没啥稀奇，张月英没继续凑热闹，推着自行车回家，刚一进院子，就闻见一股浓烈的猪油香，心想谁家在炼油整这么香。


    周淑芬刚好出门看见张月英就笑：“月英你好福气啊，小禾拎那块肉咋也够你们娘俩吃一顿了，整这么香，晚上孩子吃饭该闹了。”


    张月英：“害小孩子都嘴馋长大点就好了。”


    周淑芬一听这话不高兴，她哪是这意思，张月英就不能大方点儿，一个孩子能吃她多少东西。


    “锅里水要干了。”屋内的赵老太喊了一声。


    “来了，”周淑芬顾不上跟张月英扯着急忙慌进屋。


    江家耳房内，江禾小心翼翼地把猪油蒯进罐子里，锅里只留一个底，呲啦一声下白菜炒软加盐酱油翻炒均匀，放入泡软的粉条，适量清水，贴上事先发好的二合面，盖盖儿中小火炖七八分钟。


    张月英进屋时，江禾刚忙活完，正拿着抹布擦灶台，看她进来随口说：“回来啦，洗手准备吃饭。”


    听听，她这饭来张口的日子！


    饭桌上，江禾说：“明天玉华姐生日让我晚上去她家吃饭。”


    张月英：“行啊，礼备好没，可不兴空手去。”


    “那哪能啊，”江禾指指柜子，“买了一盒饼干两瓶罐头。”


    “到时候我去接你啊，晚上不安全。”


    江禾想也不想就拒绝：“别折腾了，天寒地冻的，我骑车一溜烟儿就能回来。”


    孩子大了，知道心疼妈，张月英欣慰的点点头，“成，你自己注意时间别太晚。”


    ……


    第二天早上谢玉华特地去运输队办公室找江禾，跟她约好下班后厂大门见。


    江禾手上工作不多，早上就是整理清点上月的运输单，有经验之后干起来容易多了，一上午轻轻松松结束任务。


    今天人齐她和运输队几人一起往食堂走，以往基本是分两拨，新来的关跃东还没适应，大家干脆凑一堆。


    饭点儿人多，排了好一会儿才轮到江禾，她把钱票递过去，“一份萝卜丝，两个窝头。”


    她端着饭盒，瞅见了郑娟，正好想找她，跟周师傅说一声后随即走过去，田贵生和胡德勇也跟着她，这时候就能看出来平时抢饭三人组饭真不是白抢的。


    田贵生自从结婚之后更是放飞自我，原来还捯饬捯饬，现在洗把脸就来上班了。


    一片阴影盖过来，郑娟抬头一看，笑着说：“我说咋没看到你。”


    江禾：“我可是一眼就瞅见了你。”


    郑娟把饭盒往江禾手边一推，她也是毫不客气夹起一块儿肉，问：“你们办公室有没有一个叫郝雪梅的人？”


    郑娟摇头：“没有啊。”


    江禾不死心追问：“姓郝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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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郑娟再次否认：“没有。”


    江禾视线瞬间凌厉起来，这么说那人真的有问题，可她又有什么值得她骗，思来想去江禾实在想不到自己什么时候结下值得人费劲巴拉算计的仇。


    联想到她怪异的举动，非要让江禾帮忙送东西去小仓库，问题说不准就出现在那上面，小仓库里存放的材料价格高，24小时有人值守，她难道是想偷厂里的东西然后栽赃嫁祸？


    还有一种可能……


    “师父，厂里可能有特务！”


    “什么？”刘建业眉头紧皱，神色严肃，“你仔细说！”


    江禾把昨天下午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刘建业，他一听就感到不对劲，立刻让人去小仓库，保卫机械厂财产、员工安全是保卫科的职责，事关生产原材料刻不容缓。


    一直到下班江禾都不知道小仓库的情况，心里一直记挂着，和谢玉华碰头时被她看出来心不在焉，“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上一天班累了，咱们走吧。”


    今天是在谢玉华爷爷奶奶家吃晚饭，离机械厂有点远，谢玉华平常不住那边，都是周日回去陪陪两位老人家。


    紧跟下班的人潮，两人差不多蹬了半个来点儿才到，望着门口的岗哨江禾忍不住问：“咱走错了吧？”


    谢玉华笑：“没走错，进去吧。”


    进门处处挂着主席语录，还有一些叶子掉得光秃秃的树，两栋红砖楼房尤为显眼，江禾以为谢玉华会带她过去，结果一拐弯继续往里走，一直走到一幢独栋小楼前。


    宽敞的院子里有两个小孩儿在挖沙子，看见谢玉华像两颗炮弹一样冲出来，扒着她腿不停喊：“二姑、二姐……”活像两只鸭子。


    个子小一点的女孩儿目光落到江禾身上好奇地打量着问：“她是谁？”


    谢玉华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江禾，你们像叫我一样叫她就行。”


    “姑姑、姐姐……”两只鸭子又叫起来，谢玉华让他们自己玩儿带着江禾进屋。


    谢家人口简单，谢玉华的爷爷奶奶一生育有两子一女，长子谢玉华的父亲牺牲只留下她；次子育有一儿一女，刚才那两个孩子全是她二叔家的，男孩是谢玉华的堂弟，女孩是她堂哥的孩子也就是她的侄女儿；冯春生的母亲最小。


    这些都是谢玉华怕江禾不自在一路上跟她说的，除了亲戚她还请了两位一起长大的发小，说曹操曹操到，谢玉华进门还在念叨怎么没看见他们，门外就响起两人逗孩子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穿军装的年轻女孩儿进门一把抱住谢玉华，“玉华！好久不见！”


    稍稍落后的男同志惊呼：“江禾？你怎么在这儿？”


    谢玉华撒开女同志拍拍祝勉的肩膀，“少见多怪啊，你还不知道我跟江禾都在机械厂吧。”


    祝勉挠挠头，他还真没听说，谢玉华心想冯春生那小子嘴够严啊，好兄弟都不说，要不是她自己看出来不对劲估计这会儿还闷在鼓里，不过他打小儿就是闷声干大事的性格，等哪天他带着江禾回家说是他对象也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