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看”到，无数闪烁着光芒的丝线在河中穿梭。有的丝线粗壮如龙，贯穿古今，那是一个宇宙从诞生到寂灭的完整命运。有的丝线纤细如发，转瞬即逝，那可能只是凡间一只蝼蚁短暂的一生。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属于自己的那条线。它起初黯淡无光，与亿万凡人无异，但在某个节点，它突然被注入了一股无法被解析的“源初之力”，瞬间变得璀璨夺目，粗壮得不可思议，并且疯狂地冲撞、吞噬、改变着周围的无数丝线。


    他的每一次“词条编辑”，在命运长河中，都表现为他的主线强行与其他丝线打上一个“结”，然后将其拖拽向一个全新的方向。


    瓦里斯、鬼三哭、守缺……他们的命运之线，都与林枫的主线紧密地缠绕在一起，被染上了同样的光辉，也因此变得无比坚韧。


    林枫顺着这条奔腾咆哮的大河，逆流而上。他想看看，这条决定了万物轨迹的河流，其源头究竟是什么。是某个更高维度的“造物主”在垂钓吗？还是一个名为“命运”的意志在掌舵？


    他穿过了代表宇宙诞生的“奇点”区域，那里的因果之线混沌一片，如同沸腾的岩浆。他又穿过了更古老的、连“时间”概念都未曾诞生的“前纪元”，那里的河流近乎凝固。


    最终，他抵达了源头。


    这里没有神祇，没有意志，甚至没有任何形态。


    这里只有一条定律。


    一道冰冷、绝对、刻印在“存在”与“虚无”边界之上的终极定律。


    【凡果，必有其因。凡因，必有其果。】


    简单，纯粹，不容置疑。


    林枫瞬间明悟。


    这才是宇宙的基石，是万物运行的底层逻辑。所谓的“命运”，不过是这条定律在无数变量下，自然推演出的结果。所谓的“天道”，也只是这条定律在某个宇宙范围内的具体执行者。


    就连他自己的金手指，“万物词条编辑器”，也必须遵循这条定律。


    他所谓的“编辑”，并非凭空创造。他给一个杯子添加【词条：坚不可摧】，并不是无中生有。而是他的定义之力，成为了那个“因”，强行改写了杯子本身的“果”。他投入了“因”，所以收获了“果”。


    他以为自己是跳出棋盘的玩家，但此刻才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拥有“修改棋子属性”权限的特殊棋子，而整个棋盘，都在遵循着这唯一的、至高无上的规则。


    “原来如此。”


    林枫的意识体在这片源头之地静静悬浮，感受着这条定律的绝对与公正。它没有善恶，没有偏好，只是运行着。无论是神是魔，是英雄是懦夫，都逃不过它的审判。


    这份认知，让他对力量的理解，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然而，就在他准备将意识收回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协调。


    在这条绝对完美的定律光辉之下，命运长河的某个极深、极隐蔽的层面，似乎有一个微不可察的“颤音”。


    那感觉，就像一首完美的交响乐中，混入了一个不属于任何乐器的、极其轻微的杂音。它很微弱，弱到连一般的“天道”都无法察觉，但在这绝对纯粹的源头之地，却显得格外突兀。


    林枫将神念集中过去，试图捕捉那个“颤音”的源头。


    那是一小片区域，因果之线在那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断裂”与“错位”。一根代表“因”的线，延伸到那里后，凭空消失了，没有产生任何“果”。而旁边，又凭空生出了一截代表“果”的线，却找不到它的“因”。


    一个逻辑上的死循环。一个本不应该存在的“漏洞”。


    林枫皱起了眉头。这个漏洞目前看起来很稳定，没有扩散的迹象，像一个被封印的古老BUG。


    他没有轻举妄动。在终极因果律面前，任何一丝鲁莽都可能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片错位的区域，将其牢牢记下。然后，他的意识开始顺流而下，回归自己的身体。


    回到虚空神殿，林枫睁开双眼。殿内依旧，鬼三哭镇守的【归墟殿】死寂无声，瓦里斯的矩阵核心平稳运行。


    但他看待这个世界的眼光，已经完全不同。


    他看到了空气中流动的、细微的因果链；看到了瓦里斯每一次计算所引发的、未来的无数种可能；看到了鬼三哭身上，“秩序”与“终结”两种概念在微妙的平衡中，共同构筑的全新因果。


    他的恶趣味又冒了出来，目光投向炼金之界。


    他看到守缺正因为“意外”炸了高级学徒的坩埚，而被罚去清洗所有学徒一个月的衣物。守缺一边费力地搓着散发着各种古怪味道的衣服，一边还在冷静地分析着不同污渍的化学成分，以及如何用最廉价的植物碱来高效去污。


    林枫笑了笑，正准备再给他“加点料”，比如让所有衣服都染上一种只有少女才能闻到的、类似初恋味道的香气时，他的动作忽然一顿。


    他的心头，毫无征兆地掠过一丝悸动。


    他再次“看”向命运长河。


    那个他刚刚发现的“颤音”，那个被封印的“漏洞”，似乎震动了一下。


    那一下震动，极其轻微，如同蜻蜓点水，但对于已经将神念与命运长河源头相连的林枫而言，却清晰如雷鸣。


    他立刻收起了所有玩笑的心思，神情严肃起来。


    他再次将意识沉入命运长河，直奔那片错位的因果区域。这一次，他看得更加真切。那个原本只是“静止”的漏洞，此刻像一个苏醒的心脏，开始有规律地“搏动”。


    每一次搏动，都有一股无形的、扭曲的力量从中渗出，如同墨汁滴入清水，向着周围的因果之线缓缓扩散。


    被这股力量触碰到的因果线，开始出现“褪色”和“虚化”的迹象。它们不再凝实，变得脆弱，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瓦里斯，立刻对盘古宇宙和炼金之界进行全域扫描，报告一切‘不合逻辑’的异常事件，无论大小。”林枫的命令在虚空神殿中响起，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遵命，主上。”瓦里斯的矩阵核心光芒大盛，海量的数据流开始在它面前汇聚。


    很快，第一份报告出现了。


    “报告主上，盘古宇宙，青玄界，一颗名为‘赤炎星’的恒星于三点七秒前消失。非坍缩，非爆炸，其质量与能量完全蒸发，未在周边星域留下任何引力波或能量残留。该事件违反质量守恒定律。”


    紧接着，第二份报告传来。


    “报告主上，炼金之界，荣耀之城，一名新生婴儿在诞生时，能流利地说出三种已失传的古代精灵语。其大脑结构与普通婴儿无异，记忆信息来源不明。该事件违反信息遗传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