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爷爷，跟着他们肯定活不下去，不如分开，求您给我们作个主，给条活路，” 说着给村长跪下，两个弟弟也跟着一起跪求。


    人牙子在旁边看着，也没有人理睬他，感觉买人没希望，这生意是鸡飞蛋打，一刻也不想多待。


    转向罗老太伸出手咬着牙道：“把银子还给我” 。


    罗老太放在怀里都还没有捂热，不舍得拿出来，人牙子露出凶狠的目光，罗老太连忙摸出来还了。


    转头看向罗大财恶狠狠道：“我给你算一算我的损失，是你约我来领人的，人没领到还伤了我的手下，误工费三两，治伤费二两。”


    赔偿五两银子，简直要了罗老太的命，够农户人家半年花销。


    罗大财脸色也很难看，有口难言，人牙子冷笑着，快步奔向屋子门口，拉上一直躲着看好戏的罗云婉狞笑道：“把她赔偿我吧。”


    罗老太“嗷” 的大叫一声：“我给，我给，求你放了我的孙女，”连忙去屋里抖嗦五两碎银出来换人。


    人牙子拿了银子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罗老太一肚子气没地方出，立马对着罗云月姐弟几个又哭又骂：“孽障啊，我老罗家作了什么孽，出了你们几个不孝子孙，你个扫把星，你个灾星祸害……”


    一屁股坐地上嚎，还拍上大腿了。


    “阿奶，既然我是扫把星，那就分家吧，这样就祸害不到你。”


    “啥？分家？想得美！不行！”罗老太心里想，分家要分田地银钱，我还能卖了那两个小兔崽子吗？没门。


    村长说话了：“不想分家，就好好待他们孤儿寡母，既不善待又不肯分家，你闹的是哪样？”


    罗大财看了眼老娘，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罗老头跟前，嘀咕了好一会，罗老太松了口：


    “那好吧，想分家可以，我们今天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分，商量妥了，明天一早再分家。”


    罗云月想想同意了。跟村长行个礼说：“村长爷爷，那就请您明天早上再过来帮我们，给您添麻烦了。”


    太阳很快下了山，闹了一天的老罗家也静下来，渐渐的天就黑起来。


    罗云月照顾着娘和小弟洗脸洗脚，让他们上床睡觉，厚薄不匀的木板硬邦邦不平整，硌人，想着再坚持一下吧，分家了再说。


    她躺在自己那破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白天罗大财的举动，总感觉怪怪的。


    悄悄起来正想去罗大财罗老太那边看看有没有啥动静，能不能听到一些壁脚，看看他们背后有啥猫腻。


    二弟也坐起来想跟着，罗云月手指放在嘴上“嘘”了一下，让他呆着别动。自己蹑手蹑脚出去。


    罗大财屋里黑黑的没有半点声音。旁边就是罗老头罗老太的屋子，好像有低低的说话声。


    罗云月出去院子的另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罗老太屋子的窗户，听着里面说话。


    “老大，你白天说的是真的吗？能行吗？”


    “娘，肯定可以的，等分了家，他们不再注意防备的时候，晚上悄悄抓了人，弄到镇上去卖，十拿九稳的。”


    罗云月心里大吃一惊，幸亏多个心眼出来偷听，否则真的能让他们得逞，房里的话在继续。


    “把罗云月这个小贱人卖到县城青楼去，比找人牙子价钱高很多，可惜县城没有收小倌的地儿，否则三个人没有百把儿两，也有七八十两呢。”


    “再把傻子弄到河边推下去，啥问题都没有了。” 一个年轻稚嫩的声音也响起。


    好歹毒啊！罗云婉！一窝子毒蛇，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啥问题都没有了！


    翌日，早饭过后。


    村长带着罗家村各户的人，男女老少都一起来了，三叔三婶也难得没有下地。


    罗家几人连忙让进院子，搬了板凳给村长坐，村长还没有开口。


    罗老太就说：“丫头自己要分家出去，我们是没有家底分给你们的，家里田地少，钱也少，还要供我大孙子读书。


    别怪我啥都没有分给你们，你们有个土匪爹，分了也好，不会影响我大孙子考功名娶妻生子。”


    村长疑惑道：“你们不是在村中有良田十五亩，六亩中等田，杂地三亩吗？分不出来吗？两亩良田一亩杂地也能养活他们了，啥都不给他们怎么活？”


    “是他们自己要分家，就这么点地，不够分……”


    村长还想说什么，罗云月朝他摇了摇头：“不给就不给吧，先请村长爷爷给我们写好分家文书吧。”


    村长看了看沉默不语的罗老头，问了句： “罗全有，你有什么说法吗？”


    “既然二房铁了心要跟我们分家，那就分吧，我没啥说的。”说完，继续抽他的烟杆子。


    “阿爷，是你们容不下我们的，你别把错推给我们。”


    村长见事情没有改变的可能，就不再多话，拿起带来的纸墨，刷刷的写了起来。


    不一会就写好三份，拿出朱砂印泥，在村里那么多人的见证下，让双方画押按手印。


    罗老太抢着按了指印，罗云月这边让二弟出来按指印，村长一份留底，罗老太他们一份，罗云月这边一份，只等村长去县里登记好，这家算是正式分了。


    众人正唏嘘着想回家去，罗云月喊住了大家：“村长爷爷，各位叔伯婶子们请留步，还没有完事呢！”


    村长：“月丫头还有啥事？” 罗云月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既然阿爷阿奶让我们净身出户，那以后的养老问题与我们没有关系，以后就是陌生人一样不来往了，别再谈孝顺不孝顺。”


    罗老太又跳脚：“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能不养我们老呢？哪有不给养老的子孙？”


    “你卖我们，虐待我们的时候就不是子孙，要养老我们又是子孙？


    这样吧，你分四亩良田，两亩杂地给我，我记得我爹以前打到猎物赚到钱都交给你了，再分五两银子给我们，我们会养你老的。”


    “这哪成？……我，我没银子”，罗老太支支吾吾。罗大财和吴氏对望了一眼，连忙说“行行，断亲吧，”他觉得这样以后他们出了事，也怪不到他身上。


    村长重新坐回来，继续写三份，按照顺序挨个按了手印，说：“以后你们是两户人家，一切关联都断了，各自各过日子。”


    罗云月当扬收拾了一下，除了几个人的破旧衣服，破柳絮被，再没有别的东西。


    村长说：“村尾北面靠山脚那边有个破草屋，你们暂时先去住着。我派两个人去修一下屋顶。


    “你们的分家文书和断亲文书，我会尽快去县里登记，并且给你们单独立户，户主是你二弟名字。”


    古时分家立户户主必须是男子才行，因而二弟就是户主。


    “好的，谢谢村长爷爷，” 罗云月再次对村长行礼表示感谢。


    罗云月带着两个弟弟，牵着娘的手，在村里人同情的目光里，头也不回的朝村北那荒废的草屋走去。